江文远问道:“那里面都是有什么?”
王得标又道:“除了几十间破房子,什么也没有了!”
“我是说地形!”江文远又问道。
刘坤一本是沙场宿将,自然也知道地形的重要性,说道:“刚进山门,是一片开阔地,有十几排供僧人居住的僧寮房,但也多处破败,还塌了几间,再往后是一座七层塔楼,地势稍微高一些!”
“那里都有什么东西!”
王得标道:“除了竹竿和绳子外,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听到竹杆,江文远眼前一亮,他自信能操纵得了天地万物,什么东西都能被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笔杆本就是杀敌利器。
生怕江文远不明白,刘坤一又解释道:“那里本叫紫琅禅院,原先也是十分兴盛的寺院,但后来因为战争,走得走逃得逃,就只剩下几十名僧人了,这年头化缘困难,这些僧人就把附近山上的竹子砍下来,做些竹筐、竹篓、灯笼等东西,到集市上卖些钱!”
“好,我们回去!”听完后,江文远已经下定了决心。
“回去?可是现在也回不去了呀,你看!”说着,刘坤一用手往南一指,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人群都快杀到那紫琅禅院门口了,而且“啾啾”声也更近了,有的箭支已经射到前面不远处街面上。
江文远道:“王标统带人去旁边店铺拆下几块门板来挡箭!”
“门板?怎么拆?”王得标问道。
此时街道两边都关门打烊了,关着门又怎么拆卸得下来?
江文远道:“都是转轴门,用你们的枪托插入门下,向上一敲就掉了,事急从权,把门框、门槛、门锁敲断也没关系,要快,肉体可挡不住箭!”
“是!”王得标应一声刚要走,却被刘坤一拦住:“慢着,这样强拆民宅与土匪何异,我们是官不是匪!这话你之前在镇江说过的呀!”
江文远道:“等过了这一劫明天再赔偿他们就好了,只要多赔钱,百姓也会高兴的!快去!快去!”
说着,江文远又连着催促王得标。
王得标应一声:“是!”带着他手下六十多名盐捕营官兵,往街道两边的店铺门而去。
刘坤一仍然不解江文远的用意,说道:“如果我们用门板挡着箭倒也可以,可是为什么再回去呢!”
江文远道:“因为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刘坤一不解问道。
“他们竟然敢劫我们清帮的粮食,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吗?”江文远说着话,竟然莫名气愤起来。
管大对着刘坤一施了一礼,简单讲述了自己粮食被劫的经过。
点了点头,刘坤一总算明白今天为什么聚集那么多盐枭了,竟然是为了对付清帮的十几家山堂,正是他们都聚集到两江地界,才有有胆量对自己这个两江总督出手,要知道哥老会比盐枭们更猖狂……
明白了前因后果,刘坤一更加担心了:“哥老会一向胆大彪悍,杀官屠镇的事之前他们也没少干,现在又聚集了这么多人,我们现在就这两百来人,手里又没了远兵器,是如何也难是对手的!江先生听我的,还是先逃开保命吧!”
“不逃!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样的实力!”
见江文远说得很坚决,刘坤一叹声道:“也罢,身为一方督抚被追着逃命也是名声不好,老夫也就随江先生拼上一场,大不了临死前写一道奏折,让王得标冲出交给其他官员转呈朝庭,不让朝庭为我兴兵……”
正说着,王得标等几十人已经拆下七八块门板来,抬着到在江文远和刘坤一身前。
江文远道:“让十几人抬着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回紫琅禅院!”
“是!”本来王得标等官兵本应该听刘坤一号令,但是官兵中很多都是清帮弟子,竟然向江文远齐应一声。
刘坤一本就十分欣赏江文远,也不在心里争竞这一点。
十几个盐捕营官兵抬着门板走在前面,剩下的人躲在后面,又折回往南而去。
“笃笃笃……”没走几步,箭雨便已经射来,都钉在门板上,爱丽丝和杨叶儿等的胆小的人虽然也吓得惊叫,却也没伤得半点皮肤。
再往前走两步,南面黑压压的人群便能看得清了,最前面几排手里拿着弓箭,一边前奔,一边疾射箭雨;
后面的都挥着刀,“啊啊“叫着往前涌来。有些还不明白道:“怎么他们又杀回来了!难道不怕我们人多……咦!好像人群中还有江文远……”
眼看江文远又他们就要和盐枭们接上头了,突然又往旁边一转,进入那道门坊内。
虽然面临险境,江文远也没有太害怕,过门坊时仍然向上看了一眼“紫琅禅院”那四个大字。
过了坊门,是一片开阔石板地,前面三四十步有一道山门,山门两边连着院墙,果然都破败了,多处坍塌。
山门前倒着四个僧人,身上插着几十支箭,想来他们是今夜当值,在门口被飞来的箭雨射死了。
江文远吩咐一声:“前队变后队,退进山门!”
“是!”王得标等人应一声,抬着门板护在队伍最后面,其他人在门板的掩护下进入山门。
“杀呀!杀过去,正是刘坤一和江文远让我们这些盐枭没饭吃的,杀了他们!”后面的盐枭们纷纷乱喊着,拐弯进入门坊,也往山门处而来。
过了山门,江文远看去,果见两边有几排僧寮房子,而且也塌了很多间。
在房前和周围坍塌的院墙边,倚的全是竹子,有的是毛竹,有的是水竹……很多个种类。
门外又有一些做好和未做好的竹筐,竹篓等竹器,还有几十个未糊好的灯笼。
“啊!你们是谁!”正在江文远左右看间,便见一排僧寮房中冲出三四十人,有的还把柴刀、竹器刀持在手里,对向江文远等人。
“告诉你们,我们这里可有几十人呢!”虽然这些僧人语气强硬,但是腿已经发抖了,还以为江文远他们是劫匪。
也没接这些僧人的话,江文远向后面一指,外面来了数千枭匪,你们已经有四人被他们射死在山门外了,想活命便听我的。”
“啊!”一个老僧人应该是方丈,惊叫出声:“智明、智性他们都死了吗?”悲声说着,就往山门冲去。
“拦住他!”江文远说了一声,管大便伸手把这僧人拉住:“不能去,那些盐枭有箭,你还没看到你的弟子就被射成刺猬了!”
这老僧人挣不脱,只是痛哭:“智明、智性……”
紧急之下,江文远也顾不得这老僧悲痛,说道:“我能为你的弟子报仇,不过你们要听我的话!”
“我们是与世无争的出家人呀,他们竟然也下得了杀手!”悲痛叫了一声,这老僧又向江文远道:“这位居士你说吧,想让我们怎么样?”
江文远手指前面不远处的塔楼:“那塔楼内有都是空的吗?”
这老僧道:“自从禅院里的弟子走了许多之后,那里面被我们堆了很多山上砍回的竹杆,怎么?”
江文远也没应他的话,又说道:“带上你们做竹器的工具和绳子,跟我走,去那幢塔楼!”
“啊,带上那些有什么用!”
耳听得王得标十几人举起的门板上已经“笃笃”大响,众盐枭的喊杀声也更近了,江文远也来不及解释:“别问,听我的就是了!注意绳子要多带,最好带完!”
“好!”这老僧应一声,又吩咐其他三四十名僧人进房取。
三四十名僧人都应一声,进入僧寮,没多时出来,有的拿着篾刀、有的拿着篾锯,还有的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包裹里一起拿出,还有的背着一挂一挂的绳子。
“快走!”江文远说一声,便和刘坤一起,往那塔楼处而去,僧人们把昨天刚做好的十几个灯笼拿起,在前面引路。
沿途又看到很多竹杆,江文远生怕那塔楼内的竹杆不够,又吩咐一声,你们每人都拿上几根杆,既能挡箭,等一下还有用!”
“是!”所有人都应一声,走路期间,便把旁边的竹杆拿在手里,力气大的能拿十几根,力气小的也拿六七根,就连爱丽丝和杨叶儿也都一手拿了一根。
此地名为狼山,因为临江,纵然是在禅院之内,也风景极为秀丽,不但怪石林立,还有曲溪绕流。
江文远等人因有众僧人引路,又有灯笼照亮,十分轻熟,绕着往那塔楼而去。
后面的盐枭就不行了,一进入山门,先是被僧寮房之间的通道分开了许多,再不能涌着往前追,接着在过月亮门及细拱小桥时,更是阻挡了他们追来的速度。
经过水域时,江文远又道:“把绳子放进水里打湿!”
“啊!为什么?”人群中纷纷道。
江文远也不及细解释,只是道:“听我的就好了!”
连过了三四个月亮门和细拱小桥,前面便变得开阔起来,有的地面还被铺上了方砖。
往四周看了看,见连个高树都没有,有的青青的地方也只是草坪,笑道:“正是杀敌的好利地!”
刘坤一不解起来:“你想怎么杀敌!”
“我有我的办法!”
“你是说要用抛石机?可是周围也没有石头呀!”刘坤一皱眉问道。
“并不是只有抛石机才能杀敌!”江文远说着,便已经走向那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