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我是要跟林伯伯家的……的阿阿兴交换吗？”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男魔似乎点了一下头，气喘吁吁地拖动女儿。
    他饿得头晕眼花，手上没有一丁点劲儿，佝偻着步履蹒跚，看起来像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
    主城封锁多年，早就没有了可以烧的柴火。
    哪怕是吃魔也只能生吃……
    一想到女儿会被邻居一刀刀活刮，就着血生吃入腹，他的胸口就疼得抽搐，却连一滴多余的泪都流不下来。
    哪怕是这样，宫殿的大人们还要求他们每年生一个孩子……
    大人们要是发现他们家少了个孩子，一定会杀了他们。
    可是，若不易子而食，他们会死得更快……
    小汤圆震惊地捂住嘴。
    易子而食！！
    太可怕了……这种事居然真的存在！
    那女孩都瘦得只剩骨头了，就算拿来吃，估计还没一只胖老鼠的肉多……
    只可惜，这座死气沉沉的城，鸟儿都不肯光顾，更别说老鼠了。
    “砰！”
    男魔忽然一个踉跄摔倒，眼前一片黑暗，只能伸出枯瘦的手一阵乱抓，试图重新爬起来。
    忽然。
    他抓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软得像婴儿的脸蛋。
    他挣扎着看清楚，竟发现这是一个白面馒头！
    男魔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好像恨不得连双手都吞下去。
    吃了几口有了力气，眼泪终于决堤，混合着泪水往下咽，虽然咸，但也不至于噎住。
    “咕嘟……”
    女孩看着爹吞咽口水，死死盯着他的手抓自己的嘴。
    就在这时。
    一只皓白的手伸到她面前，端着一只精巧好看的白瓷碗，碗中盛着满满的白米粥。
    “啊……”
    女孩张大嘴巴，也不管是不是做梦，本能地抢过来，一边吞咽一边发出呜咽声。
    小汤圆抱臂吐槽：“你也太抠了，就给他们吃这个？”
    夜九的黑眸浅淡如水，慢悠悠启唇：“饿的太久，不宜吃油腻的食物。”
    某兽震惊。
    老妖怪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大不对劲！
    女孩颤抖地抬起双眼，看到眼前人的瞬间愣住，用胆怯稚嫩的声音问道：“你……你是仙女吗？”
    不。
    比她梦里的仙女还要漂亮，还要温柔。
    仙女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眼前这位姐姐。
    一旁的男魔也看过来，怔愣着失去言语。
    “是魔君。”
    夜九微微勾唇，笃定明亮的眼神给予对方无限的安全感，“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别害怕，会有魔跟你们解释的。”
    说完。
    一个响指，送他们去往世外桃源。
    “走吧，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夜九起身继续向城中央走去。
    整个城市很大，但大多都是战争留下的废墟，真正住魔的很少，她没一会儿就到了。
    城中央的魔兵极多，不时地来回巡逻。
    一部分魔民正在排队领取今天一天的食物和水。
    “别急，排队。”
    一名男魔坐在高台上，翘着二郎腿，轻蔑地看着那些面黄肌瘦魔民，嫌恶地挥了挥空气。
    魔民们前面摆着好几个大桶。
    厨子正在用刀分割兽肉，每一个魔民分拳头大一块肉。
    这个肉并非是一个魔的量，而是一家子的量。
    肉稍微用火烤过，但烤得极敷衍，只是表面熟了，里面还是生的，甚至血都没洗净。
    一魔一杯的水，也是不知从哪个水坑里舀的，浑浊不堪。
    小汤圆咬着手帕差点哭出来。
    呜呜呜……幸好它没有过这样的日子！
    夜九转眸，嘴角微抽，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它的共情能力这么强？难道是因为跟吃有关么？
    “大人……大人！我家老娘生病了……您看……能不能让医师来诊治一下，她老人家快要断气了啊！”
    一名魔民在拿过吃食，立刻就跪在台下，声泪俱下地祈求。
    “诊治？”台上的男魔嗤笑一声，“你们能吃到肉，就已经是大人们的恩赐了，你还想治病？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啊？你为主城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大人们付出了多少，才让你们好好活着？真是一头白眼狼！”
    “嘭！”
    魔民被一脚踢翻，手上的肉和水都撒到地上，急得他用舌头去舔地上的水。
    两名魔兵却涌上来，强行把他拖走。
    台上的男魔冷笑：“去监狱里好好反省反省吧，渣滓！”
    其他魔民也觉得他说得对，纷纷对拖走的魔指指点点，嫌恶唾骂。
    “要不是大人保护我们，我们早死了，我们可不能做白眼狼，像那个魔一样丧了良心！”
    “是啊是啊。”
    “还好我们没有跟傅圣他们离开主城，他们的尸骨怕是已经喂了野狗……”
    “哪有什么怕是？大人们早说了，傅圣白夙那些，都死光了！”
    “神……都是那些神害的啊……！”
    魔民们脸色惨淡地摇头叹息，拿着食物和水离开。
    夜九正在盘算广场上有多少魔兵。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冷喝：“你是什么魔！在这儿做什么？”
    两个魔兵走上前来，猛地掀开她的兜帽，将武器对准她，定睛一看，双双愣住。
    好……好白嫩的少女，比包子元宵还要白嫩。
    听说有不少魔民偷偷分食儿女，这个少女若是被看到了，一定是第一个拿来吃的！
    不对。
    如今的魔民中，谁不是面黄肌瘦，她怎么还如此白白胖胖？
    魔兵加重语气：“快说，你是谁！”
    夜九淡定地眨眨眼，不说话。
    “她怎么没反应，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古怪得很……走，带过去见魔卫大人！”
    两个魔兵挥舞武器，把夜九往高台处赶，她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小汤圆捂嘴偷笑，赶鸭子赶鸭子咯！
    哈哈哈老妖怪也有今天！
    “魔卫大人，我们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女魔。”魔兵一边说，一边把夜九推到男魔面前。
    说是推，其实他压根没碰到。不知为何，就是推了个空。
    但好歹是过去了，他也没有多想。
    男魔把玩着手上的铁环，随意地暼过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被夜九的美色惊得轰然起身：“你……你是谁？”
    如今主城里，有此等姿色的女魔，都是魔宫里的大人物啊！
    毕竟饭都吃不饱，普通魔民一个个都像鬼一样，怎么可能养得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