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最悲恸的呐喊
姬无催姬霆,当天就下山。
先去将此事通知姬暖鱼。
死者为大。
而姬霆,则一路慢慢悠悠、磨磨叽叽。
他不断地暗示自己,拖地时间长一些,或许姬暖鱼的心中会遭有预感,反而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甚至想过,要自己在这里开个酒店住下来。
就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姬暖鱼了。
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再说。
可惜他明天还有两台推不掉的手术。
若不是人命关天,他也就真的当这次“逃兵”了。
他按照姬无提供的信息,找到了墨北枭的别墅。
他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小表妹,正在整理别墅周围的向日葵。
那些向日葵已经开出了黄色的花朵。
大大的花盘追着太阳,似乎像一张张黄色的笑脸。
估计不久,就能结葵花籽了吧。
这个女孩,估计是想要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分享自己亲手种出来的葵花籽吧。
没想到自己的小表妹,竟然有这种兴致。
但是同时,姬霆心中对她的怜悯,更甚了一些。
“小鱼。”
姬霆轻声呼唤着不远处的这个女孩。
姬暖鱼的身形微微一颤,缓缓地回过头来。
“表哥。”
姬暖鱼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她的脸上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姬暖鱼故意没有提到墨北枭这三个字。
她心中暗暗希望,姬霆是因为其它事情而来。
“小鱼,我可能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姬霆见姬暖鱼这个样子,真的是心中不忍。
但是他还是咬咬牙,把自己必须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这些话,迟早有人要告诉她。
让别人来说,反而不如自己告诉她。
“是北枭吗?”
姬暖鱼声音颤抖地抢着问道。
她的眼眶已经有些发红了。
看到姬霆的第一眼,她心中就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心中是有些感觉的。
若是自己没有先见到墨北枭,而是见到了姬家的某个人。
怕是带来的,必然不是好消息。
姬霆默默点了点头。
姬暖鱼的手中本来拿了几朵向日葵。
她想要每天都将房间装饰地漂亮而有活力。
等墨北枭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但她看到姬霆的反应时,手中的那些花儿竟不自主地跌落在地上。
黄色的花瓣染上了泥浆。
刚刚浇过水的土地,还是十分地湿润。
姬暖鱼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这一定不是真的。
枭哥哥不会死的。
她的宝宝,一定不会失去爸爸。
“小鱼,节哀顺变。”
看着姬暖鱼的样子,姬霆柔声安慰了一句。
他将墨北枭留下来的信递给姬暖鱼。
希望她能够从这封信中,得到哪怕一点点的温暖和安慰。
姬暖鱼的右手,颤巍巍地接下了这封信。
此时此刻,姬暖鱼已泪如雨下。
她其实真的很想冲动地将这封信撕掉。
既然人都已经没有了,那要这封信做什么。
但是她又真的下不了手。
这已经是枭哥哥留给自己最后的念想了。
“表哥,我能带枭哥哥回家吗?”
姬暖鱼仰起脸来,看向姬霆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姬霆下意识地就想要摇头。
墨北枭可是死在姬家的谷中啊。
这必定是尸骨无存的。
残骸即使还在谷中,也定然没有人敢去拿的。
那不过相当于,平白无故地再死一个人而已。
但看着姬暖鱼充盈着泪水的眼眶,姬霆摇了摇头,竟然又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
他还是想要,给自己的小表妹最后一丝丝安慰。
“表哥,你能帮我,把枭哥哥带回来吗?”
思忖了良久,姬暖鱼才小声开口。
看着姬霆的反应,她心里知道,或许墨北枭的尸体,是找不到了。
而自己,甚至已经失去了进入姬家的资格。
就算她愿意拼死去找墨北枭,也未必能将他带回来。
但她总希望,即便人不在了,能够还有一个念想。
起码日后,还可以带着孩子前去拜祭。
她只能自欺欺人,将这个渺茫的希望,寄托在姬霆的身上。
姬霆默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做言语。
人死不能复生,但若将死者厚葬,那生者的心中,总会得到些安慰。
既然自己答应了姬暖鱼要将墨北枭带回来。
那自己只能随便找坛骨灰了。
好在自己的工作就是这样,还是能够接触到不少死者的。
对于有些实验用的流浪汉尸体来说,或许这是最好的归宿。
那些流浪汉生前吃不饱穿不暖,很多是在寒冷的天气中被活活冻死。
死后若能进入墨家的坟墓,初一十五还有人点火烧香,也算是得了个圆满。
姬霆此时,心中只想着怎么先过了姬暖鱼这一关。
连什么医德之类的,都已经忘地干干净净了。
见姬无霆应了自己。
姬暖鱼想要致谢,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哽住了,似乎什么话都已经开不了口。
她抱歉地勉强对姬霆笑了笑,便捂着自己的小腹,转身离开了。
她不想要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即使现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溃不成军。
姬暖鱼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回别墅。
姬霆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竟感觉姬暖鱼的身形已经有些伛偻。
他很想追上自己的小表妹,安慰她几句。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虽然作为一个医生,他早就见惯了生死。
但若是说看淡生死,那他真的还是做不到啊。
姬霆默默地看着姬暖鱼的背影。
她缓缓地走进了别墅,又关上了两扇大门。
姬霆顿了顿,转身准备离开了。
他在心中默默将姬无骂了无数次。
看到姬暖鱼这个样子,他的心中确实不好受啊。
正当这时,他听到,别墅中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充满了悲恸。
仿佛是人世间最无助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