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为了时繁星要跟邢叔一刀两断……”
    封云霆大致明白了：“因为邢叔帮过我，所以我自己打废了自己的手臂，当做偿还？”
    郭庆安挑了挑眉：“你以后都不想抱你的老婆孩子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是自愿的？”
    郭庆安摆弄着手里的筷子，扎进了奶黄包里，里面的奶黄流心顺着筷子缓缓流出来，在瓷白色的盘底留下一滩黏糊糊的黄。
    “邢叔说了，他当初帮了你一把，你要走可以，但是你得留下一只手，这才算是还了当初的恩情。”
    封云霆垂下了眼睛，眉间微微蹙起。
    郭庆安笑了：“不信？”
    “邢叔一直对我都不错，他真的肯要我断一只手？”
    “封总，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十分不服气吗？就是因为你太感情用事，”郭庆安轻蔑道：“父母死了，那又怎么样？人总是要死的，但是你既然活着，就应该好好搞事业，可你呢？被打击的一蹶不振，这也才给了邢叔施恩的机会。我要是你，我谁的帮助都不需要，我自己完全可以撑起来。”
    封云霆苦笑着摇头：“你不懂，那个时候不单单是我父母的去世，还有……”
    “我知道，还有你最爱的女人离开了你，音讯全无。然后呢？你这辈子离了她就活不了了吗？”
    “对。”
    郭庆安愣了一下。
    封云霆道：“我以前觉得我可以，没有她，我还能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我还能继续过我的日子。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即便是我们结婚后的那几年，我也是靠着对她的恨意度过的。如果她一直呆在国外再也不出现了，恐怕邢叔也救不了我。”
    郭庆安更不解了，皱眉道：“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会画设计图，就值得你这么疯狂？”
    “她啊，”封云霆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就不会沦落到现在的样子。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先生出现了。”
    “所以我说，你是白白浪费了天分，我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珍惜。”
    封云霆笑道：“所以你恨我？”
    “嫉妒。”
    “因为嫉妒，所以邢叔打断了你一条腿？”
    “没错。”郭庆安道：“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你希望邢叔快点放过你，我想让你赶紧滚蛋，殊途同归罢了。”
    封云霆忽然站了起来。
    郭庆安问道：“你去哪？”
    “我的手臂是用什么砸的？”
    “棒球棍，钢的，怎么了？”
    “那就去买棒球棍。”
    ……
    “想好了吗？这一下砸下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的左手臂彻底废了但是想起了先生的过往，另一种，是废了就废了，你还是你，那些记忆再也不回来了。”
    封云霆单手拿着一根钢制的棒球棍，在手里掂了掂，没有回答郭庆安的问题，只是抬头问道：“这个棒球棍跟之前那个相比，重量差的多吗？”
    郭庆安耸了耸肩：“这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买的这个已经是最重的了。”
    封云霆点了点头，咬了咬牙道：“那你离远点，小心血溅在你身上，邢叔又要打断你另一条腿。”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打断我的腿不是因为这个，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你先砸，等你想起来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封云霆偏头想了想，点头：“说的也是。”
    他站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口，把左手臂平放在车子的引擎盖上，右手握着棒球棍，在肘关节处比划了两下，找准了位置。
    砰——
    巨大的响动震得郭庆安也吓到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前引擎盖已经陷下去了一个大坑，粘稠的血迹飞溅，几乎铺满了整个铁皮。
    封云霆背对着他，依旧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连握着棒球棍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鲜血顺着棒球棍慢慢下滑，在地上汇集成了小小的一滩。
    郭庆安拄着拐杖，小步小步的走了过去，“……想起来了吗？”
    封云霆没说话，但脸色苍白已经失了血色，唇紧紧抿着，眼睛也痛苦的闭了起来。
    砰——
    他突然扬手又砸了一下，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更猛。
    光是在一旁听着，郭庆安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次呢？”
    砰！
    又是第三下。
    郭庆安这次彻底不问了。
    他伸头看了看已经血肉模糊的那条手臂，咂了咂嘴，“为了她，你对自己是真的狠。”
    封云霆这才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看他，满脸都是汗珠，腮帮子仍旧紧紧的咬着，声音却有点发虚：“还有什么？”
    郭庆安皱眉：“什么？”
    “我在成为先生的那段期间，还有什么重大的事件，都告诉我。”
    郭庆安愣了一下：“你想用这种巨大的刺激来让自己想起那段过往？”
    “少问废话。”
    郭庆安哼笑了一声：“有倒是有，但是我现在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了。”
    “为什么？”
    “砸手臂失败了，你顶多变成独臂大侠，但是那件事如果你去做了，有可能连命都没了。”
    封云霆也笑：“如果我死了，你不是正好能接手邢叔的产业，为什么还会害怕？”
    “邢叔之前放话了，就算是你不当他的继承人，他也不会给我。我如果想要，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先拿到，然后平顺的交到我手里。”
    封云霆摇头失笑：“算盘打得真精。”
    “我都是跟邢叔学的。他当初就是利用你父母的死让你跟时繁星决裂，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在伸手帮你，以后在你心里他就是你的恩人，你永远欠他一份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他要你做什么了，你就只能去做什么……”
    封云霆突然打断了他：“你刚刚说什么？邢叔利用我父母的死……”
    郭庆安歪着头看他：“怎么，没想到，还是不敢想？以你的智商，应该早就猜到了吧？顾心蕊一个女人，她可以让车子发生车祸，但是她哪有那个能力把两辆事故车辆藏的严严实实，让你四年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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