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他自己又是什么人。
这人和我一样,也对问题不作答,而是继续重复了刚才的问题,当然这人汉语也就勉勉强强,听不懂我的问题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缅甸人现在毕竟人数占优看,而且从之前的情况看,他们很可能已经对我们现在的行踪了如指掌了,否则也不会这样贸然出现,因此我暂时还不想和他们翻脸。
当下我便稍稍思索了一下,决定先编几句谎话把这家伙糊弄过去,我告诉这人说我刚才只是在九河市边缘转了一圈,并没有深入其中,而且差点就被那些烟尘呛死了。
可惜他压根儿就没有半点相信的意思,而是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我知道这貌似是用正常途径解决不了了,接着我便迅速朝四周扫了一圈,确认除了正面没有其他人之后,便小动作打着手势示意其他的人准备找机会离开,同时我还小声告诉白夜让他的人看准时机,如果这些缅甸人敢先动手,那就将这些家伙毫不留情打死。
然而这些缅甸人今天似乎打算把和平贯彻到底了,见我不肯合作,那个纹身的缅甸人干脆举着双手走到我面前,用一副恳求的语调说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
这倒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帮助?帮助你们什么?”我皱着眉问道。
“这样的戾气已经让我们的原地区无法居住了,如果你能帮助我们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们也不用到这里来……”
“原地区?”我问道:“你是说缅甸?”
“是的!”
“缅甸怎么了?难道这种戾气已经把整个缅甸区域都感染了吗?”
“没错!”那缅甸人连连点头说道:“我们也是因为走投无路才选择到这里来的,而且现在不仅是缅甸,只要是有蛊物集中的区域,最终都会被这些气息影响的。”
没想到我之前的猜测居然蒙对了,这些缅甸人真的是来抢地盘的。
不过他们貌似也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
我开始询问那缅甸人他们此次出逃的总人数有多少,现在又大多分布在什么地方。
这缅甸人倒是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或者说他也是想借此表达自己的诚意,因此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真伪还不清楚,但至少从我手里掌握的信息来看是发现不了什么疑点的。
他告诉我说缅甸大约在两个月前左右的时候,戾气开始出现了变化,这种变化并非质变,而是一种量变,也就是戾气的浓度随着蛊物的增加而开始变强,当戾气在空气中的比重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成危害人体的现象,而且不光是普通人,就连被蛊虫病毒浸染过的人也一样会受到致命影响。
随着这种影响的加剧,缅甸人没办法才开始出逃,而他们现在这一批人只不过是大量出逃人员中的一部分而已,另外一些缅甸人有的逃到了华国西北区域的一些偏寒冷的地段,有的则干脆到了国外准备寻找新的栖息地了。
而他们现在这一批人在灾变前是从属于一个以缅因人为主的蛊术村落的,灾变发生后,他们又从附近的一些幸存者里聚集了三倍左右的人,减去灾变之后损失的人数,他们现在一共有两千人左右,而且已经全部挪动到东口省的边境地区了。
他们本来的意思也是想要和游荡者进行沟通以换取进入东口省的权力,不过他们却遭到了袭击,东口省的人杀掉了他们的一些妇女和孩童,这才让这批缅甸人愤怒,最终决定突袭九河市。
听到这里之后,我心里顿时产生了怀疑。
他说游荡者袭击了他们,我感觉这不太可能,因为无论是刘勇还是秦先生、赵天,乃至于我在九河市里见到的其他包括戚方在内的游荡者,他们的表现都表明自己的确是第一次和缅甸人接触,甚至刘勇都不知道袭击的人是缅甸人。
我的直觉告诉我,游荡者似乎是被人嫁祸了,袭击缅甸人的恐怕并非游荡者,而是另有其人。
那这个“另有其人”的范围就要小很多了,我认为除了桃源岛上那些信奉新神的家伙外,实在没有其他的人有这样的实力了。
再加上在前些天的时候那些桃源岛人也一直在东口省边境地区作乱,和才来此地不久的缅甸人发生冲突也是在所难免的。
同样的,之前缅甸人进攻幸存者的营地,他们也是将那些人误当成了游荡者。
这么一番解释下来,我就大致明白了这些缅甸人的立场。
这些人和我之前所想的身份完全不同,首先他们的身份并非是缅甸兰里岛上的那些蛊师,他们只是一些村落里的普通村民,在灾变前只是对蛊术略有了解而已,在灾变后迫于生存压力,再加上附近一些蛊师的加入,才让他们开始对蛊术进行研习,进而发展到了现在驱使万千蛊物的能力。
其次,他们的动机也很单纯,完全是为了自保,而这期间和幸存者以及我们发生的冲突只是误会。
最后,这些人给我的感觉还是本性善良的,我有心想将这批缅甸人也吸收到我们的队伍里,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一支之前最为缺乏的蛊术力量,更何况他们也可以代替欧阳姐弟,成为我们将来进入缅甸的新向导。
既然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为了表示合作的想法,我也把我自己刚才在九河市里所遇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我详细讲述了自己对九河市内戾气的适应度,从一开始的无法忍受到短时间内适应下来的情况。
听那缅甸人的意思,无论是何种戾气,只要长期大量堆积在一起,那最终都会演变成对人有很大危害的气息,这种气息本源上来讲依然是普通的由蛊物身上产生的戾气,只要将这些气息稀释,那就可以恢复原样,可是现在整个缅甸已经没法再做到戾气的稀释了,因为那里本来就是蛊虫病毒的发源地之一,戾气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了。
另外,九河市里的戾气其实也不是他们预见到的,他们原本想驱使蛊物集中打通峡谷地段,好为他们后续的人员跟进做好铺垫,可是没想到由于蛊物数量过于集中,竟然在短时间内就出现了只有缅甸才发生过的“毒气”现象。
但那缅甸人却叫我放心,说这些戾气的影响持续不了多久,因为本来就是寒冷地带,对戾气的抑制会和灵能一样严重,虽然暂时形成了这种危害,但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解除的。
他们为此损失了成百上千的蛊物还是很心疼的,但至少换来了游荡者的撤退。
我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法和他解释游荡者跟那些桃源岛人的关系,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能肯定其中的原委,更何况让这些缅甸人去与那些游荡者为敌也挺不错的。
当下我便让这缅甸人转告他的同伴,说现在东口省的情况有些复杂,除了他们现在所面临的游荡者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需要警惕,而他们仅凭自己的能力在这里生存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存活,就必须和我们结盟。
本以为这个“游说”肯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谁知那纹身的缅甸人几乎立刻就答应了,而且他把这话转告给周围的其他缅甸人之后,也得到了他们的赞同。
这时赵天小声提醒我要提防这些人,防止有诈,我心里冷笑,心说他们背叛我的可能性恐怕要比你小多了。
不过我并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还需要赵天的一些能力辅佐。
我只是叫赵天先不要多想,这些缅甸人到底是敌是友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接着我便继续和那纹身的缅甸人开始沟通,我现在对他们自然也不会完全放心,便提出了让他带我去见见他其他同伴的要求。
这缅甸人也满口答应了下来,说只要我同意帮助他们生存,并且告诉他们抵御戾气的方法,他们就会视我为救命恩人。
为了将安全系数提高到最大化,我并没有让我现在身边的人分开,而是决定全员跟着他们去见剩余的缅甸人。
现在我已经知道那纹身的缅甸人叫“哥猜”,缅甸人的名字比较独特,有名无姓,这个人的名就叫“猜”,而“哥”则是兄长的意思,毕竟这缅甸人看起来三十多了,比我们都要大。
为了便于称呼,我就叫我们的人都喊他“哥猜”。
哥猜说他的同伴其实有很多人都是能听懂汉语的,只是说汉语不太流畅而已,所以让我们千万不要误认为其他的人听不懂我们的话而随便乱讲。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就是说他们的人也有不少的刺儿头,到时候怕乱讲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哥猜在这批缅甸人里属于顶梁柱级别的人,他自身对蛊术的操控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而且他还有一身硬功夫,不过他和其他的缅甸人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弱势点,那就是他们的体质都是完全的普通人,并没有丝毫的强化。
他们现在分布的点也比较聚拢,虽然没有完全在一起,而是分成了五个群落,但是彼此间的距离间隔都没超过一公里。
他们的人现在都分布于东口省的西北方向,而我们来的时候则是从西南方向来的,所以之前并没有碰上也属正常。
他们的两千人在进攻九河市的行动以及之前和幸存者、桃源岛人的大小冲突中损失了两百左右。
而他们所携带的蛊物群,加上昆虫类蛊虫的话,其实已经可以用几万来计数了,这些蛊物也损失了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在九河市被自己身上产生的戾气杀死的。
不过蛊物的损失并不是特别严重,因为哥猜说只要附近有其他游荡的蛊物存在,他们就可以在一段时间的蛊咒训练后将那些蛊物收为己用,这有点类似于驯服野生动物的意思。
我没告诉哥猜说我们在九河市里的时候也杀死了不少缅甸人,虽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知情,但这也必然会影响我们之前的关系。
现在九河市周边的战斗已经趋于末尾了,基本上九成的缅甸人都撤回去了,当我们抵达那些缅甸人的临时营地时,才发现这支缅甸人的队伍里所携带的老幼妇孺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
这支队伍里如果算上负伤人员的话,那么“老、弱、病、残”四类人加起来都快接近半数了!
而就算是青壮年的人里,有战斗能力的人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完全就是一副没经历过拼杀的人。
白夜看到这里,便告诉我说这些人我们是可以完全放心的,因为他们并不具备侵略别人的能力,光是这些老弱病残就够忙活了。
另外,他们之前袭击九河市原来是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可战力量,也就是说,我们在九河市里杀掉的那些缅甸人完全就是他们主力中的主力。
而且……貌似还是误杀了无辜。
但现在事情已经做了,也没地方后悔,并且我们还必须对这一切都完全保密才行。
我们在哥猜的带领下又见到了这批缅甸人的“大领导”,其实就是原来他们那村子里的村长,这人看起来有差不多快六十了,不过体格却很壮硕,说实话我有点怀疑这人的体质是被蛊虫病毒感染过的,不过我也懒得细问。
这村长叫“德钦帛”,比起哥猜来说要谨慎的多,他的汉语比哥猜要流利多了,我们交流起来也更加顺畅了。
德钦帛详细询问了我之前的经历,让我诧异的是,他们居然完全不知道“三个关键人物”的事情,甚至连起源计划这类内容都完全不了解。
他们从灾变开始后就一直利用自身的蛊术力量在自己的村子内苟延残喘,对外界的事物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