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天边又飘来那种灵能聚集起来的云彩了,不过很快我就发现这似乎和外界的环境变化无关……这更像是……更像是我自己的视线变色了。
就如同我之前出现嗜血状态时,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变红一样,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而天空作为我现在视线范围内占据最广的一个,自然而然让我误以为是天空的颜色改变了。
我又朝周围的土地还有秦先生和被我抓住的王队长看了过去,果然发现他们的颜色现在也是泛红了……
我擦,这什么情况,难道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出现嗜血情形了?
虽然很意外,不过我并不惊慌,因为从最近一次嗜血状态的情况来看,我已经可以完全在发生的时候掌控自己的行动了。
当下我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刚才因为连续杀了太多的人所导致的,然而当我进一步接近前方边境交火地带的时候,我脑子里猛然间冒出了芊芊的声音。
她这次的声音跟前次与我理性对话时完全不同,她又恢复成了那种充满极致怨念、报复社会的复仇语调之中。
“你们都得死……你们都是坏人……”
她不断重复着这样幼稚的话语,间或还会发出一两声恐怖的怪笑声。
我晃了晃脑袋,开始朝四周看去,秦先生这时候也发现我的异常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刚想告诉他原因,就看到他自己也突然间浑身打了个哆嗦,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再然后秦先生便瞪着眼睛冲我大声说道:“肖辰!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小女孩儿在大叫?”
“你也听到了?”
“听到了!很清楚……可是……可是这声音怎么像是从我脑子里发出来的?”
即便是现在红色的基调,我也能分辨出秦先生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了。
活见鬼了,如果说芊芊的灵能越过苦寒地带强行钻进了我的耳朵或许还能理解,现在怎么连秦先生也听到了?
这家伙是板上钉钉的非感染者,否则他的体质也不可能这么差劲,如果连他这样完全和蛊虫病毒无关的人都能听到这种声音,那就说明芊芊的灵能现在真的已经渗透进东口省了。
活见鬼了……
难道说我身上出现的灵能特性并不是唯一的?其实所有的灵能都可以进入东口省?
这尖锐的叫喊声持续了足足有三四分钟,全部都是重复的话语和怪笑,到了最后更是出现了电流一般的杂音。
我和秦先生顶着这声音一路继续朝南行进,接着我便听到车后也有了动静,是那王队长醒了,此时正在后车厢里大喊大叫着,语调中透露着极度的惊恐。
我现在还不想让他死,因为脸模想要逼真,那就必须得是活人的面庞重塑才可以,当下我便停下车子朝后看了过去,只见那王队长正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一副看到鬼的样子茫然无措地朝前方逼停挥手,就像是在努力制止什么东西靠近他一样。
然而他面前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我和秦先生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听秦先生说道:“他会不会也听到那怪声了?可能是……以为有鬼?”
我皱了皱眉,现在看那王队长的精神状态的确和秦先生所说的有几分相似,但我感觉他这反应也有点太夸张了,他这更像是被“鬼”给活活吓疯了。
……
当然会吓疯。
秦先生话音才落,他自己就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我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回事,就猛然感觉四周一阵血雨腥风刮过。
嗯……
虽然这效果极其逼真,但我却很清楚,这并不是真实环境里发生的事情,这是灵能导致的幻境在作祟。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精神压迫力,我不由自主地朝周围看了一圈,只感觉周围的风沙也同时变成了猩红色,在风沙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矮小的、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
靠!
我刚才的听力发生了一个错误!
我一直以为刚才的咒骂声和怪笑声是芊芊发出的,可是我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并不是芊芊……而是月尘!
没错,是月灵的妹妹月尘发出的!
我立马感觉头皮发麻起来,如果说芊芊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凄厉的复仇冤魂形象,那月尘恐怕就是一个精神反常、性格反人类的恶魔小女童了。
相对而言,后者的不可控性要高出许多,至少芊芊至少为了复仇而以灵能的形式存在,那我只要抓住重点,很多时候其实是可以和她正常交流的。
但月尘……
无数的经验告诉我,她除了她自己的姐姐之外,谁的话都不会听,而且她的性格脾气完全可以用“喜怒无常”四个字来形容,更别提在她的萝莉外表之下其实还隐藏了一颗极度血腥冷酷的心。
也难怪刚才的声音里会出现怪笑声,这种怪笑也的确是芊芊从没有发出过的,但却是月尘最具代表性的声音。
而现在……
幻境之中的风沙内侧,所走出的那个矮小身影就是月尘,并且她还穿着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身红色连衣裙。
月尘现在是一种披头散发的装填,额前吊着两股长发,仅仅留出了狭长的两双眼睛,这眼睛里全部是清澈无比的蓝色光芒,同时从她身体四周还散发着一股股的黑色戾气,被风沙一吹动,便迅速掺杂到了空气中,伴随着呼啸的狂风朝我扑面而来。
“你们都得死。”这次我已经可以看到月尘的嘴巴在动了:“你们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罪责吗?混沌将吞噬一切,而你们则会在混沌中消亡……”
这最后两句话是我新听到的词句,这些句子给我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不像是月尘自己原创的,倒更像是月灵教会她的。
后边还有更多成排比押韵的诗句,有的读起来竟然有点朗朗上口……
但这些词句无一例外都是对万物生灵的极度厌恶排斥,月尘似乎要把所有的生灵都扼杀掉一样。
我在最初的略微恐慌过后,心绪也迅速平复了下来,心说不就是个幻境吗?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当务之急是得从这幻境中解脱出来才可以。
因为如果这股强大的邪恶气息席卷了我们附近的话,那我有理由相信在附近作战的两股半感染者以及有可能也处在同一片区域的缅甸人肯定也会遭遇这种幻境,既然大家都陷入了这种境地当中,就正好给我制造了绝佳的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是事情怎么可能轻易让我跳过,我还没来得及咬自己的舌根儿呢,就突然间看到前方血雾中的月尘瞬移到了面前。
她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手掌已经伸出来抓到了我的脖颈,我想抵抗,可是自己的手脚根本使不上力气,我就这样在幻境中眼睁睁看着月尘把我单手抬了起来。
……
这是她惯常的杀人手段,而且她也很享受这个过程,我低着头看到她眼里的蓝光越发明亮起来,嘴角也上扬成了月牙形,看起来极度开心的模样。
“你得死。”她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而且其他人也跑不了。”
我似乎已经不太会呼吸了,喉咙变得如火燎般干涩难忍,只能艰难坐着吞咽吐息的动作,很快我眼前就开始发黑了,简直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在幻境中也缺氧的?
不行!我得试图反抗才行!
想要对抗月尘的这股莫名能量,我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灵能来硬碰硬了,刚才事出突然,再加上我有些大意,才被月尘来了个突然袭击,导致没有使出任何的灵能。
我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迅速用全部的意志力将灵能调集到了自己的右手之上,然后对准身下的月尘便狠狠打了过去。
一道白光划过,我看到月尘的身影瞬间变成一团黑烟消失了,接着我便感觉自己从空中坠落,但是坠楼的高度却远超于月尘刚才举起我时的地面高度,我感觉自己简直像摔到了一个千尺悬崖底部,就这样不停坠落坠落……
接着我就感觉浑身一阵痉挛,然后便猛然睁开了双眼。
风沙并没有消失,但却没有了那种血腥的气息,我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并没有任何被掐住的手印划痕,刚才的幻境果然是不真实的。
但是它所带来的后果却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我看到身旁的秦先生和王队长二人现在都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探了探二人的鼻息,秦先生还好,呼吸均匀,看来还是我之前给他输送的灵能起了效果。
而王队长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现在基本上只剩出气儿没近气儿了,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我本来想给他也输送一部分灵能,可惜的是我现在手上力道尽泄,根本用不出任何的灵能。
我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这俩人听天由命了,当下我便再次开车朝南行了起来。
现在我其实已经接近了刚才所看到和听到的交火区域了,之所以能这么确认,就是因为四周布满了大量的作战车辆,地上也躺满了游荡者的人。
和王队长的情况差不多,他们现在所有的人虽然都倒在地上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死,感觉他们应该都看到了和我同样的情景,不过他们没有我身上的灵能,这才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或许他们现在也还沉浸在噩梦中也说不定呢。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四周的空气中也的确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气息,这种气息无色无味,但我却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因为这种气息略显阴湿,而且还有些让人发寒。
用一个最形象的比喻来说,就好比是你在冬天淋了一场寒雨,又没有火炉为你取暖一样。
我被这股气息弄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打了几个寒蝉,接着我便听到耳朵里又开始出现月灵的怪声了,虽然声音比起初小了不少,但却一样清晰。
我知道如果任由这声音发展下去,我肯定还会再次陷入其中,当下我便尽量把自己身体里才涌现出的一点点灵能不停调动着,让他们在我体内回旋漫步,好抵挡这股阴沉寒冷的气息。
不过话说回来,这反倒是真的给我脱出东口省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因为沿途的所有游荡者都进入到了这种“深度睡眠”之中。
我就这样没有任何阻碍地离开了边境,本来还想在边境附近探查一番,但是那种阴冷之气实在是让我受不了,最终只好选择先行离开。
那些气息所影响的范围其实也十分有限,感觉几乎都集中在了东口省和幸存者营地集中带交界处的一段区域之内,但是影响的程度却十分明显,以至于一直到我回到了我们的车队临时停歇处时,我身上的寒气也没有退散。
回去之后我发现众人的情况都安好,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因为之前月尘的能量显现,不由得让我怀疑月灵是否已经追踪到了这里。
我现在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因为我现在已经不能肯定在东口省内,月灵是不是真的无法使用灵能了……
我先是把王队长交给贺云松,让他抓紧时间制作人皮面具,然后又把秦先生交给了陈梦雨和夏然等人,让他们尽快将把这个秦先生的状态恢复过来,好为我们后续的计划做准备工作。
接着我便召集了所有的赏金猎人还有白夜的人,把我在东口省内遇到的事情跟他们详细说了一遍。
白夜听了我的话之后,开始反复询问我那些“寒气”的细节,而且我注意到白夜带来的其他人眼神里也都带着些特殊的意味。
最终白夜告诉我说这种“寒气”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事实上在最近的两三个月呢,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东口省边境附近的一些游荡者都曾经遇到过这种气息,只是程度要比我所描述的轻了很多而已,这次要说哪里出人意料,也只是寒气给人带来的影响程度加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