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联小院紧邻民族学院,九十年代民族学院校园扩建,划去了文联家属楼一半的土地。民族学院作为补偿,文联的家属楼由他们统一建造,以南湖水台为界,一边是学院的教授楼,一边是文联文化楼。
文联的很多人嫌弃什么教授楼,文化楼不好听,就改成了文联小院。
李晓荣的外婆是民族学院的副教授,外公是画家,专攻画虎,在巴陵城颇有名气。很多商场家宅都请他画虎镇宅辟邪。
李晓荣记得小时候每次来外婆家,总是听外婆背后唠叨父亲的不是,大致是意思是书香门第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大老粗。
因为李援朝只有高中毕业,部队转业下来进了体委做了射击教练。
每年民族学院新生入校,都有为期半个月的军训,体委一般都会安排教练去协助,其实是去瞅瞅有没有好苗子。
李援朝在一次军训的时候闹了一个乌龙,将在操场跑道上路过的肖寒雅当做了新生,见她集合了还不换成军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喝斥。
那个时候的肖寒雅身材娇俏,清纯可人,虽然大学毕业了,在校园里这么一走,很多人都会看做是刚入学的小学妹。
父母的爱情,李晓荣只知道这个开头。
但在她看来,父母无疑是恩爱的,在她的记忆里,父母好像从来没有红过脸,李晓荣慢慢懂事之后,渐渐明白都是父亲千依百顺宠着母亲。
所以,李晓荣对外婆说自己父亲的不是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从小不愿意亲近。
后来,舅舅出国留学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外公外婆相继过世,都是这个大老粗的女婿将两个老人的身后事办得体体面面。
所以,文联的这套房子,在外婆过世之后,李晓荣四五年没有来过了。
打开房门,里面的装修几乎大变样,以前的中式风格变成了日式风格。
房间布置得简单雅致,所有的家居用品全部焕然一新,要不是保留着外公得意的画作和外婆的书柜,李晓荣真的怀疑自己进错了家门。
方琳一进来就大发感叹道:“这日式风格好温馨啊,感觉比你那兰庭的房子都舒服。”
李晓荣歪在榻榻米上,舒坦地伸开两脚,懒洋洋道:“兰庭的房子不是我的。这房子也不是我的。我都只是住客。”
方琳白了闺蜜一眼,瞅着走廊上的老虎画道:“你外公的老虎图现在有价无市,就这样一幅画,只怕就值一套房吧?这走廊就挂了两幅,难怪芙蓉经常念叨你命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有!”
李晓荣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的心里不舒服,暗想自己都成没男人的寡妇了,命哪里就好了?
她望着浅蓝色的天花板,黯然道:“人都没了,要再多房子有什么用?”
方琳感受道了闺蜜的语气不对,转身慢慢挨着李晓荣坐下,轻声道:“晓荣,陈鸿的离去,不是你的原因——”
这时候,李晓荣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方琳要说的话。
李晓荣拿出手机一看,号码没有署名,但是又好像有些熟悉——随后她想起这是高朗的手机号。
“李小姐,你好!有没有打搅到你?”电话接通后,高朗在电话里客客气气道。
“没有——你有事?”李晓荣有些拘谨的问道。
方琳见状,直接将闺蜜的手机按了免提。
“我联系到了402房的房主,你有空过来一下吗?”高朗问道。
要不是在方琳这里知道了402房主的情况,李晓荣这会估计会跳起来就要赶过去。
现在听到这消息,李晓荣已经没了冲动,想了想,客气道:“谢谢你费心了,这件事暂时就不麻烦你了。”
“李小姐什么意思?”高朗在电话显然有些不解的问道。
方琳这时候用眼神问闺蜜,意思是这人是谁?
“高先生!是这样——”李晓荣索性坦言道:“402房主的情况我都了解了,好像有些误会。我应该是被人误导了,所以,她那里对我没了意义。”
“原来是这样。”高朗在电话里语气淡淡道:“那行,需要我做什么的话,可以给我电话。”
李晓荣客气的道谢后就挂了电话。
然后回答方琳道:“是高朗的电话。”
“高朗?”方琳微微皱眉道:“你相信他能帮助你?”
李晓荣摇了摇头,轻声道:“是芙蓉的一片好心。好像是芙蓉手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呢,所以他也不是无事献殷勤,这人有些神神秘秘的,我看不透他。”
方琳道:“这高朗是有点古怪的。他今天上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希望我能帮他找一个人。想起那晚我答应了他的,也就没好推脱。我上午按他说的条件搜索了一下,有一个人倒是符合他的意思,只是没空去核实情况。”
李晓荣淡淡问道:“他要找一个什么人?”
方琳道:“一个叫金秀安的老人,应该有八十多岁了,解放前夕嫁给了一个叫威廉的传教士。后来这个传教士去了香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提供的信息有限,我在信息库里找到了延寿敬老院有一个叫金秀安的老人,八十五岁。”
李晓荣道:“难道高朗是这人的后人?”
方琳摇头道:“谁知道?好了,我们不谈他了,说说陈鸿的事情。”
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一脸严肃的样子道:“晓荣,我列了一些问题,你都要如实的回答我。你先说说,那封匿名信是怎么回事?”
李晓荣抬眼望着闺蜜,缓缓道:“这封匿名信是二十号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传达室的老杜给我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信封,上面黏着打印的纸条,写着李晓荣收启。”
方琳问道:“你有没有问过老杜是谁送来的?他能回想起送信人的样子吗?”
李晓荣摇头道:“我当时哪想这些?只是好奇里面是什么,拆开以后整个人就炸了!然后我就有些失控的撕掉了那封信。”
方琳点头,接着道:“老杜全名叫什么?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
李晓荣不解的反问道:“这和这件事有声关系?”
方琳道:“你回答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