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有件事,你有必要知道
原谅的太容易,只会让人更加不知道珍惜。
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也好,沉淀一下感情,想好以后的路,再谈爱不爱,要不要重新在一起。
倪欢这么想着,扭头看了眼沈郅焱后,她甩甩手,道:“关于你救了我这件事,我从心里感激你,你这一身伤都是因为我,所以在你痊愈之前我哪都不会去。”
她话落,男人眸底微微闪动,“你不走了?”
倪欢哑然片刻,干脆顺着沈郅焱的话,既然他觉得她要离开江城,那就让他这么觉得吧。
“嗯。”
倪欢点头:“至少短时间里不会离开。”
闻言,沈郅焱面色稍稍放松,盯着倪欢看了片刻,或许觉得现在的姿势不太方便和倪欢讲话,他想按动呼叫器叫来护理人员帮他把病床背板摇上去。
倪欢在一边看着,不由蹙了下眉:“让你别动,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这两年,她被傅禹养的脾气见长。
某些方面的性格改变不少。
说话方式也不如以前温和。
但倪欢觉得这样挺好。
至少不用受别人欺负。
女人突然的训斥让沈郅焱手臂僵在了半空,长这么大,除了何琏和他父母外,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过,看着眼前生动的人,他内心非但没有怒意,更多的还是庆幸,庆幸在发生这么多事情后,他没有和倪欢走散。
顿了顿,沈郅焱放下手臂,看着倪欢问:“欢欢,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他们之间太久没有交流过。
虽说倪欢回国后他们见面的次数的不少,但那个时候的倪欢记忆不完整,很多事,他都没法得到一个回答。
男人略显忐忑的神情落在倪欢眼中,她心下微微思索,大抵能够猜出沈郅焱想问什么。
但她现在还不是很想提起以前的事,于是装傻充愣道:“说什么?感谢你救了我吗?”
沈郅焱看出倪欢只是在假装听不懂,因为他知道以她心思敏感,横隔在他们之间的那些误会和伤害,就算他不提,倪欢也会在心里慢慢琢磨。
与其让倪欢东想西想的瞎猜,还不如他来提起这些事,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解释,避免他和倪欢之间产生更深的误会。
想着,沈郅焱沉默了一下,微微调整好措辞后,继续说:“我以为,你恢复记忆后会比以前更恨我。”
之前,她不知道过去的事,没有对他的那些怨恨,所以她可以做到心平气和的和他讲话,能接受他的靠近她。
但倪欢一恢复记忆,沈郅焱心里是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他知道倪欢恨他。
他不怕倪欢恨他。
他只怕倪欢再一次一声不吭的离开。
男人的目光没看倪欢,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不安和紧张。
那种曾经根本不会出现在沈郅焱脸上的情绪。
倪欢忽然有些感慨,她上前一步来到病床边,微弯下身摇高床板。
接着,在男人微微错愕的目光下,施施然坐在床边,近距离的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沈郅焱的一句话的确勾起了她心里面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三天前刚醒来那会,因为知道沈郅焱生死不明,她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只希望他没事就好。
今早听到沈郅焱醒来,她更是迫切的想来看他。
可两段不同时期的记忆充斥在她脑海中,让她有些分不清她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沈郅焱。
从前的沈郅焱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在他面前,她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乖乖听他的话,接受他忽冷忽热的对待,她没有反抗的资本。
而现在,短短两年里,沈郅焱像完全变了个人。
不,准确说,是在她面前像完全变了个人。
就如同皑皑雪山上的一株雪莲被她拉进凡尘世俗,有了爱恨嗔怒,有了欲望。
她一伸手就能够到他。
甚至不用她伸手去够,他自己就会朝着她的方向来找她。
之前在确定她的确对沈郅焱动了感情时,倪欢曾想过这一辈子都得不到沈郅焱炙热的回应。
毕竟在她印象里,沈郅焱不是会轻易说爱的人。
他一个从不轻易将感情外露的人,竟然也会被世事搓摩成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两个人距离靠近后,倪欢能更清晰的看到沈郅焱眼底的不安。
望着眼前收敛了所有锋芒的男人,倪欢实在很难把他和两年前那个心狠手辣的沈家继承人重合到一起。
她忽然就有些恍惚,忍不住轻轻抬起手碰了下沈郅焱的眼睫。
男人睫毛颤了下,在她指腹上留下轻微酥麻的感觉。
“对不起。”
在倪欢即将收回手时,沈郅焱忽然说道。
倪欢手一顿,顺着问道:“对不起什么?”
因为床板摇起,沈郅焱可以很轻松的靠近倪欢。
那股麻药劲已经过去,他伸手握住倪欢的手,攥在掌心,像是怕倪欢离开一般,不留一丝缝隙。
倪欢手都被攥红了,她眯了下眼,想抽回手,但又想到沈郅焱身上有伤,硬来说不定还会再扯开伤口。
就在她怔愣间,沈郅焱开口道:“我对你不够好,连你……生了病都不知道。”
倪欢闻言又是一怔,眨了眨眼,问他:“你说抑郁症?”
或许是没料到倪欢会用如此轻松的态度讲起这件事,沈郅焱微抿下唇,沉沉应声:“欢欢,你当初应该告诉我,那样我还能……”
“告诉你有什么用?”
倪欢打断他,看着她和沈郅焱交握的手,想起那个时候她和沈郅焱之间的相处状态。
一开始,他没给足她安全感,她不敢轻易对他袒露心扉。
再后来,他说他爱她,她信了,想着等叶茵茵回国后,看他做何选择。
如果他能坚定不移的选择她,她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全身心的依赖他、信任他。
可后来……
那一连串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听到倪欢的话,沈郅焱也意识到了那段时间他做错的那些事。
他握着倪欢的手更紧了些,缓声道:“欢欢,我们别再分开了,行吗?我以后……”
“你刚才不是还很理智吗?”
倪欢不想听他讲以后,只想过好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的推开我,现在又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对不起,欢欢,我……”
沈郅焱想解释,可倪欢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沈郅焱,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倪欢看着他:“而且,这话我记得我以前就说过。”
顿时,沈郅焱心中翻涌起一股无力感:“那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抛下我?”
倪欢闻言笑了笑:“沈郅焱,一年多以前那个下雪的夜晚,你不是也抛弃我了吗?”
她勾着唇,姿态故作轻松:“还好我命大,没死成。”
“别说了。”
在她话音未落之前,忽然被扯入一个温厚的怀抱。
沈郅焱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倪欢感受着来自颈窝里的温度,微垂下眼,提醒道:
“沈郅焱,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别乱动,如果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现在就走,绝对不会管你。”
“欢欢……”
沈郅焱抱得更紧,薄唇印在倪欢颈侧,须臾,哑声问:“那个时候,是因为我还是因为盛衍?”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也是他的心结。
男人的唇瓣滚烫无比,倪欢微侧头躲着,过滤了下沈郅焱的后,她神色一冷,语气没有波澜的问:“什么意思?”
听出倪欢的不悦,沈郅焱抬起头来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眼神坦诚的问:“是因为你听说叶茵茵要和我订婚,还是因为……盛衍去世?”
说着,不等倪欢回答,他接着说道。
“如果是因为我,我就拿一生来赎罪,如果是因为盛衍……”
沈郅焱眼底黯淡了下,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说:“别的我无法保证,但至少在你以后伤心的时候,无论我在哪,无论你和我是什么关系,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倪欢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是吗?”
她眯了下眼:“可我承受过的痛苦你还是感受不到啊。”
“欢欢,你太自谦了。”
沈郅焱扶着她的双肩,慢慢凑上前抵住了她的额头,低声道:“你的一句话,能让我赴汤蹈火,也能让我跌进人间炼狱。”
倪欢闭了闭眼,问:“你爱我?”
“我爱你。”
男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倪欢笑了笑:“那你想娶我吗?”
“可以吗?”
沈郅焱愣了下,接着稍稍里倪欢远了些,盯着她的眼睛问,眼底炙热的像是要融化面前的人。
“当然不可以。”
倪欢也不躲了,任由他禁锢着双肩。
看着男人面上明显有些失望的神情,倪欢敛了下眉眼,忽然想起什么,故意说道:“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我一直在服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这一年多以来,从没间断。”
沈郅焱以为倪欢的病已经好了,眼下听到倪欢的话,微怔过后想着该怎么帮助倪欢治愈。
一抬眼,却发现倪欢正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没听懂?”
倪欢挑了下眉,笑道:“那我说直白点,就是,在某种法律意义上来说,我这样的人不被允许可以结婚。”
倪欢的姿态轻松到就像在讲一件无关轻重的小事。
她慢慢抬起手,捧住了沈郅焱的脸,语调温柔的轻声道:“沈郅焱,往前看吧,前面的路平坦而宽阔,而我的世界里只有黑白,别再误入进来,还得我费力气把你驱逐出去。”
虽然在笑着,但她眼底却没什么暖意。
倪欢的手触碰到沈郅焱脸颊的那一刻,沈郅焱侧头在她掌心吻了下。
“说完了?”
他目光没什么波动的望着倪欢,说:“你知道的,我爱你。”
“你也知道,我放不下你。”
“如果这些话能发泄你心里的不甘的委屈,那我听着,你随便说。”
无论什么话,都不能再让他离开倪欢。
倪欢说这些话,本身也没什么意图,就是想让沈郅焱知道,即便她现在恢复了记忆,她也还是一个病人。
不是他拖累她,而是她连累了他。
他有更好的选择可以选。
没有必要一直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倪欢想,如果在刚刚那一刻,她从沈郅焱脸上看到任何的退缩犹豫,她都会毫不留恋的离开这里。
“沈郅焱,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真正的我阴暗又自私,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为了报复曾经伤害我的人,可以不顾一切。”
倪欢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不是都见过了吗?”
她指的是于玟淑那件事。
提起于玟淑,沈郅焱微微低了下头。
因为涉及故意谋杀,于玟淑的尸体现在还在警局。
这三天里,所有的事情都是苏景明和纪辛在帮着处理。
倪欢分不清沈郅焱对于玟淑究竟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但她知道于玟淑死了,沈郅焱就算表面再无动于衷,心底肯定还是难过的。
她深吸口气,微抿唇瓣,喊了他一声。
“沈郅焱,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倪欢犹豫了下,握住沈郅焱放在她肩上的手,慢声道:“是有关你和许牧之……”
——
病房外
苏景明和纪辛一人手里拿着个煎饼。
他们在医院守了将近三天,眼下,总算能松口气。
苏景明煎饼都快吃了一半,转眼去看纪辛,发现他动都没动一口。
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病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景明正想训斥纪辛浪费粮食时,意外想起纪辛以前曾对倪欢表露出过喜欢。
不是吧。
纪辛这小子这么痴情?
仔细想来,这两年里,纪辛好像真的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找。
不对,如果他没记错,纪辛都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了。
苏景明咀嚼的动作顿了下,心下一思索,抬腿踹了下纪辛的小腿,问:“怎么,吃醋了?”
纪辛无奈的看了眼自己衣服上的鞋印,叹声道:“我哪来的资格吃醋。”
他侧头望走廊尽头看了眼,“只是觉得,有个人一定很煎熬。”
“谁?”
苏景明问。
纪辛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