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瑟这个名字,吴婷并不陌生。
相反,这两个字还曾在她心底刻印了许久。
当初她跟顾绍季订婚的前夕,曾经接到过一个女人的电话。
电话里,对方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准,她能明确地察觉到这个人跟顾绍季的关系不那么简单。
挂断电话后,她还试探了两句,问顾绍季有过多少红颜知己,后者意味不明地一笑,当即吻住她,而后说道,不管以前有多少个,现在和以后都只有她一个。
吴婷那时算是处在热恋期,她实在太爱这个男人,因而有时候就算是知道他在说甜言蜜语,也还是十分受用。
订婚仪式上,她记得顾绍季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但当时现场的来宾很多,为了自己和家族的体面,她始终扮演着一个举止优雅、大方得体的准新娘,并没有对场外的事细究。
之后生活过得风平浪静,渐渐地,她也就将这些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真正让她在意起来的,是后来的一次旅行。
当时她和顾绍季去了趟巴厘岛,热带的风情总是热烈开放的,带动着人也变得热情起来。
顾绍季估计是想讨她开心,特地包下了一整场的烟花秀。
烟花升入空中,极致地绚烂过后,一束束流光瞬而落下,洒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
如此绝美的景象,让吴婷陷入了无尽的感动中。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后者也仰头看着远处,五彩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和眼中,显得无比的好看。
她刚想挽住顾绍季的胳膊,告诉她自己很喜欢这场表演。
这个时候,她听到他自言自语道:“钻戒不喜欢,偏偏喜欢这种土气的烟花,真不知道什么品位。”
吴婷一愣,他在说她吗?
顾绍季恍若未知,仿佛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真可惜,这么美的景象你没能看到……沈瑟……”
沈瑟。
吴婷确认自己没听错,因为她曾经在顾绍季的手机上看过这个名字的来电。
那个声音甜美,话语间却又显得干练稳重的女人。
回国后,吴婷特地派人去查过沈瑟的情况,得知她是个律师,家境一般,在南城一家普通的律所,平日里生活的很单一,基本上除了工作外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
这么一个平凡又简单的女人,怎么想,也不会是顾绍季会喜欢的类型。
吴婷有很多次都想直接问问顾绍季,他是不是对沈瑟这个人很上心,或者他们以前交往过,难道他对她还余情未了?
可后来这些话都被她压在了心底,既然他们已经订婚了,她就不该再生出任何的怀疑,她要对自己的男人有绝对的信任,否则顾绍季也会觉得很伤心吧。
话虽如此,真正做到还是很难的,她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了这件介意的事。
而如今,时隔这么久,曾经逃避过的所有,还是原形毕露,甚至是变本加厉。
顾绍季只是在说梦话,很快头一偏,更沉地睡了过去。
吴婷在床边静默地坐了许久,她的身体已经瘦弱不堪,所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感。
她缓缓地找出了顾绍季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了锁,然后打开通讯录。
通讯录的联系人并不是很多,几乎是在最下方的位置,她看到了那个名字。
……
第二天清晨,沈瑟早早地醒来,说是早醒,倒不如说晚睡。
她辗转了大半夜,到了天明才浅浅睡了一觉。
外面天色已经亮堂了,她躺不住便坐起身,打算去趟洗手间。
而这时,病房的门居然被推开了。
程绍仲拿着一个印着logo的纸袋,见沈瑟醒来,他也有些意外。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很自然地将东西放在了床头的位置,轻声问道。
沈瑟却是看着他,仅仅过了一晚,她竟有些恍然的感觉。
“我想去洗手间。”她有些尴尬地抓了一下被子。
程绍仲浅浅笑了笑:“待会儿洗漱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可以出院了吗?”她有些意外。
“嗯,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可以回去休养了。”
沈瑟是很想出院的,所以这算是个好消息。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又落在旁边的纸袋上:“那这是……”
“换洗的衣服。”
半个多小时后,沈瑟吹干了头发,穿上一件崭新的天蓝色长裙,站定在程绍仲的面前。
程绍仲的眼睛似是亮了一下。
沈瑟有点局促地顺了顺头发:“化妆品都没带来,一点妆都没化。”
程绍仲说:“已经很漂亮了。”
他这个人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能这么说,估计真的就是心中所想。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沈瑟心里的阴霾也像是一扫而空一般。
因为四月的天气还有点凉意,出门的时候程绍仲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沈瑟的肩头。
短短几天,再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沈瑟只觉得活着可真美好。
上车后,她无意间看了眼后视镜,发现后面有辆黑色的车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之前守在外面的保镖已经回去了吗?”
程绍仲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跟着呢。”
沈瑟转过头向后看了眼,果然如她所想。
“以后我们出门不会一直有保镖跟着吧,是不是有点夸张啊。”沈瑟回过头,靠在程绍仲的肩上问道。
而他回答的很清淡:“他们会很注意,不会让你不自在的。”
真是答非所问,沈瑟腹诽着,也知道他这么说就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栋陌生的建筑物外。
沈瑟仰头看了眼,高耸的楼层直让她眼晕。
“这是什么地方啊?”
程绍仲笑而不语,只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上了楼。
抵达楼层后,沈瑟环顾了眼四周,还有点不确定:“这该不会是住的地方吧?”
程绍仲打开那扇唯一的门,终于告诉了她答案。
“以后我们就住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