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谷俊通完电话,沈瑟躺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地总想着这件事。
下午程绍仲有事出去了一趟,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沈瑟有些等不及,又觉得憋闷,便披上一件外套,打算出去走一走。
可刚一推开病房的门,立马有两个穿着黑色便装的男人出现,挡在了她的身前。
沈瑟见状吓了一跳,不过两个人却很是恭敬客气:“沈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可以代劳。”
沈瑟迟疑道:“你们是……”
“程先生吩咐我们守在这里,一步不能离开。”
换言之,她也不能轻易走出去。
沈瑟明白程绍仲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不该再任性。
想当初程绍仲叮嘱她不要轻易离开家,她因为突然情况没能听从,这才导致后面被谷风绑架。
如今情势还没完全明朗,之后会发生什么也不确定,保险起见,还是别再独自行动的好。
于是她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
沈瑟回到病房内,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给何清打了一个电话。
何清接到电话时正跟人说着话,见沈瑟的号码拨过来,她激动地呛咳了一下,引得身边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抚了抚她的背,让她慢着点,别牵动着身上的伤处。
何清朝他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赶紧接通。
“清清,你身体好些了吗?”沈瑟的语气里有些歉意,“这两天没能联系你,不好意思啊。”
何清哪需要她的道歉,她自个儿都歉疚不已了:“说什么呢,是我不好,要不是跟我一起来医院,你怎么可能会被绑架。你现在在哪啊,程律师只告诉我你现在安全了,别的什么也不肯多说。”
沈瑟顿了顿,回答:“我现在很好,就是放不下你,等你好些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南城。”
何清闻言看向身边的男人,后者也眼眸清明地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答案。
何清顿时觉得耳根和脖颈都有些烫热,像是烧得慌,她有些不自在的撇开了头,含糊道:“嗯……不用了,不麻烦你了……”
沈瑟哪知道这里的情况,还以为她是在客套:“我们两个还说什么麻不麻烦,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何清抿住嘴唇,脸憋得更红了:“就是……有人来接我了……”
“谁啊?你的朋友?”
“算吧……”
何清很少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大多心直口快地说出来,才不会顾忌什么。
唯一能让她如此反常的理由……
沈瑟一瞬间福临心至:“难不成,是侯检察官去接你了?”
何清:“……”果然是亲姐妹啊。
沈瑟:“……”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瑟觉得好笑极了,又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干嘛弄得这么神秘。
“有侯检照顾你,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伤,等有机会我去看你。”
何清重新看向侯易铭,往日里诸多的不确定,其实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那么多的犹豫和忐忑,也一并消失不见。
如今她心中所想的,只有感恩,以及珍惜。
“瑟瑟,谢谢你啊。”
沈瑟大概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这种话适合姐妹间的私语,既然还有别人在,那就不用多提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行了,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
收了线,沈瑟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宁静又安谧。
可她的心中着实不平静。
关于谷风的安危,关于她对谷俊的保证。
希望等程绍仲回来的时候,一切还来得及。
……
鬼佬在安城也有一处秘密的落脚点,程绍仲到来时跟上次的情形并没有什么不同。
几个手下对程绍仲颇为尊敬,估计是对老大有样学样,总之平日里的痞气粗鲁和邪性都收敛起来,反而有种扮演文化人的别扭感。
鬼佬指着里面的一个房间说:“人在那呢。”
程绍仲问:“都招了吗?”
鬼佬摇摇头:“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问他一概都说不知道,要么是骨头硬,要么是真的不清楚。”
程绍仲再没多说别的,走到那个房间前,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人自然是谷风。
自从他杀害沈瑟未遂,被鬼佬带到这里之后,算是经历了毕生都未有过的拷问折磨。
原本的他长相清俊、气质干净,短短两天,已然是满身血迹伤痕,血污蔓在他的头发和脸上,模糊了五官,手脚和躯干也呈现一种奇怪的扭曲。
他一动不动,头无力地垂在臂膀上,不靠近的话,根本辨认不出他究竟是死是活。
程绍仲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拨开他的头发,看清他的脸。
鬼佬见状忙钳住谷风的脖子,逼迫他抬起头。
“这人太脏,程先生还是别沾手了。”
谷风吃痛地皱紧眉头,勉强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他似乎辨认了一会儿,然后才认出来,咬着牙闷声说道:“程……绍……仲……是你……”
程绍仲的面容淡淡的,冷冷的:“你想为你哥哥报仇,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谷风眼中确有恨意,但他知道这样的恨传达不到程绍仲的心里,也伤不到他分毫。
于是他舒展开眉头,像是突然身心熨帖了,呵笑道:“找你干什么,你手下有这么多的狗,我哪有什么机会。还是女人好,长得漂亮身子又软,光是抱着就是享受。”
还没等程绍仲做出反应,鬼佬先怒了,这个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没忍住,直接捣了一拳在面门上,谷风已经结痂的几道伤口顿时又血流如注。
谷风就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丝毫不怕这样的暴力,反而愈发放肆了。
“早知道我就先跟那个沈小姐亲热亲热了,我还没交过女朋友呢,就这么死了,真是白活这一遭了。”
鬼佬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是真的不要命了,而且是存了心想要激怒程绍仲。
他没再动手,怕下手重了直接送上西天,只迟疑地看向程绍仲,等着他的态度。
程绍仲面上依旧平静无波,似乎谷风方才说的话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低头盯着谷风看了好一会儿,才低缓地开口说道:“你是不怕死,可有的时候,活着可比死痛苦多了。你不想说,就让你哥哥来替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