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也追求过他，最终曲曲折折，我和他在一起了，结了婚，然后，怀上了你。”
    这些往事，已经存放在记忆里很多年了。
    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还是恍若昨日一般。
    有些人，不管过多少年，还是如初。
    云亦烟看着儿子，娓娓道来：“可是呢，爸爸和妈咪之间，感情不是很好，出现了问题，妈咪没办法再跟爸爸一起生活下去。正好这个时候，你干爸打来电话，说，他在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定居了。”
    “于是，我就带着还在肚子里的你，到了这里，直到现在。你出生的时候，干爸在产房外面等了一晚上，你第一个见到的男性，也是他。”
    云承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他想了想，问道，“妈咪，你要跟爸爸离婚，爸爸都没有挽留你，不同意吗？”
    “有啊，他有不同意。是妈咪不想继续过下去了，想离开。”
    直到今天，云亦烟心里，对霍景尧是有恨的，也是有怨的。
    可更多的，还是那份爱。
    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从青葱岁月时期，到如今已为人母，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说忘就会忘记的。
    在云承知面前，云亦烟也不愿意把霍景尧塑造成一个负面的形象。
    爸爸在孩子的心里，就该是山一般的存在，顶天立地，挑起一个家的担子。
    云承知又问：“妈咪，要是爸爸一直不让你走，那你会留下吗？”
    “不会。”云亦烟摇了摇头。
    “那，爸爸不想把我留下吗？”
    听到这个问题，云亦烟心尖一颤。
    她不想说谎，也不愿意说谎，孩子是有知情权的。
    “承知，”云亦烟回答，“其实……爸爸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云承知瞪大了眼睛，满是不解：“爸爸不知道我？他不知道妈咪的肚子里，有我吗？”
    “是的，他不知道。”
    “这，这……”
    这已经超出了云承知能理解的范围了。
    “承知，你的爸爸，不知道我怀上了你，他也不知道我生下了你。”云亦烟说，“你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存在的存在。”
    这么说似乎又太深奥了一些，她又补充道：“总之，他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如此聪明灵动。”
    “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呀，”云承知好奇的问，“你要是告诉爸爸的话，他就会来这里看我，陪我，我也能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别的同学，也不会说我没有爸爸了。”
    云亦烟的心，又痛上了一分。
    即使她把表象维持得这么好，可，还是有无数的漏洞。
    她堵不住村子里的这悠悠众口。
    像周家人这样直接的辱骂和嘲讽，是明面上的。
    而其他人的议论，是私下的。
    她根本……防不胜防。
    “你有爸爸的，有的。”云亦烟很坚定的说，“只是，承知，你要妈咪，就不能要爸爸……”
    “为什么啊？”
    “因为爸爸和妈咪离婚了，变成了各过各的生活。你跟爸爸生活，就不能常常见到妈咪。你跟着妈咪，就不能见到爸爸。”
    云承知听明白了：“那我还是跟着妈咪。”
    她心里一热，暖洋洋的，又紧接着一喜：“谢谢你的选择和信任，宝贝。”
    “你知道为什么吗妈咪。”
    云亦烟摇摇头：“为什么呀？”
    “因为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要当宝贝，不要当小草。”
    云亦烟一把抱住他：“妈咪能有你，真的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云承知小小的手也回抱住他：“妈咪，我能有你这么好的妈咪，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小机灵鬼，还挺会有样学样的。
    “你会不会怪妈咪，自作主张的替你做了决定，让你跟着我，来到了这个小村庄里。”云亦烟问，“你要是跟着爸爸的话，就能生活在大城市里，享受着很多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我有妈咪，妈咪要让我过得很快乐呀。”
    这一瞬间，云亦烟热泪盈眶。
    真好，真好……
    她以前那么的排斥生孩子，但是云承知的到来，真是一份天赐的礼物。
    “你爸爸在京城，”云亦烟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远远的看他一眼，好吗？”
    “不好。”
    “啊？”
    “既然我跟了妈咪，就一直跟着妈咪好了。我有干爸啊，也是爸爸，一样的。”
    云亦烟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过，”云承知说，“书本里面有说过，京城这个地方。书上说，那是一个很漂亮很大的地方，有很高的房子，有好多的人，车子，还有很美的景色。”
    “是的，以后，妈咪带你去玩。”
    “好呀，干爸也一起去。”
    云亦烟笑道：“干爸以前就是在京城工作的，妈咪也是。”
    “哇，”云承知发出一声惊叹，“原来我妈咪和干爸，都这么的厉害！”
    “你也很棒棒，承知。”
    他笑着去蹭云亦烟：“那，妈咪，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她答应了，“今晚我给你讲故事，陪着入睡。”
    听到“讲故事”，云承知瑟瑟发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听吧听吧，就当催眠曲……哦不，本来也是催眠的。
    聂铭站在门外，听到了母子俩最后的几句对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好，也好。
    他转身离开。
    云亦烟给云承知洗澡，穿睡衣，讲故事，看着他进入梦乡。
    云承知比起同龄的小朋友，是要成熟很多，思想和其他方面表现出来的，都远不止五岁。
    可眼下，看着他熟睡的模样，云亦烟在心里想，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她关掉了灯，只留下了床头的一盏小小台灯，轻手轻脚的下床，出了卧室。
    院子里的灯，还在亮着。
    聂铭坐在灯下，袖子挽起，单手插在口袋里，眺望着远处，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还没睡啊，”云亦烟走到他身后，轻声开口。
    他转过身来，朝她笑了一下：“这个点，还没到我睡觉的时间。承知睡下了？”
    “嗯，看他睡熟了，我才下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