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许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温梦不开口,陈齐想开口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父亲施溁的意思是想让陈齐策反温梦,抓她做对付局里的人质。
“那个林海跟他的师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施溁在饭桌上感叹道:“他不会在乎你这种低级警员的命,但他自己徒弟的命他一定在乎。”
那时候陈齐就很想反驳这个总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一切的父亲,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的渡鸦主人。
因为据他的了解,如果涉及到原则问题,温梦绝不可能成为林海的软肋。
别说温梦了,就是林海自己的妻儿都不一定能成为那个能够实现牵绊住他的人质。
但是陈齐没有那种原则,他首先在乎自己,其次就是温梦。
在认清自己的心之后,他想让温梦在这场从地下上升到地上的变革中活下来。
所以他接受了施溁的建议,开始想方设法将温梦拉到跟他同阵营。
不一定要她心服口服,但要她的人一定能呆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想了个很阴损的招。
既然温梦不可能背叛林海和局里的同事,那就让林海和局里的同事都不接受她就行了。
很明显,现在这个目的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二十。
像夏乐那种个性的人,就算林海能脱险,她也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温梦了。
她对温梦有恶意,那林海就不可能对温梦还像从前那样好了。
这样一来,温梦实际上也就渐渐被隔出了局里的事务中。
只要他们那边不来救,那说服温梦站在自己这边就不是什么难事……
想想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陈齐从口袋里掏出了之前老三交给他的那个刻着他名字的军牌,递给了温梦道:“这是老三还活着的时候交给我的,让我在他死了之后交给你。”
温梦浑身一抖,难以置信地接过那块冰冷的军牌。
“他死了?怎么死的?”
“……被林海害死的,”陈齐有意停顿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当初林海来找他商量合作的事情,动摇了他的心,招来了施溁的杀心。”
“唉, 不说了,要我说也是他这个人不会想事……”
陈齐还在碎嘴地说着自己的高见。
直升机里光线很暗,这时候温梦才从军牌上摸出了两个字:邢轶。
呜咽声很快在直升机中响起,逐渐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你没事吧?”陈齐试探着抱住温梦说道。
他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刺耳,让温梦不舒服了,却不知道温梦此刻心境几乎崩溃的真实原因。
温梦没有推开他,看起来是真的受伤了。
对这块军牌本就好奇又妒忌的陈齐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到底是你的谁啊?”
“……我的本名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温梦幽幽地看着陈齐说道:“不知道我再说一遍,我本名叫邢菲。”
“邢轶是你父亲?!”陈齐大骇,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一直以为温梦出生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庭里,她是因为敬仰林海才考上警校来局里工作的。
但她其实偶然间也提起过自己其实是从小就想要做警员。
林海虽然已经做了很久的景城刑警,但也不是温梦小的时候林海就已经崭露头角。
所以时间对不上这一点让陈齐一直以为温梦只不过是顺口就这么说了……
“这不可能,你是不是弄错了?”陈齐试图反驳道:“渡鸦里的人都知道老三是十多岁就跟在施溁身边了,他要真是你父亲,那你母亲究竟是……”
温梦忽然就笑了,望着陈齐就像是在黑暗中描摹陈齐惊讶的脸。
“说来你可能不信。”
“我刚刚才想起来之前老三说的那件事……他说谎了,但是却有七分真的。”
“他看见的人不是我,而是我妈。”
陈齐沉默了。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老三就是在他十多岁的时候跟一个大自己十多岁的女人生了温梦这么个女儿。
“怪不得他总是对你格外优待……”陈齐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几句。
“但是仅凭一个名字,也不能佐证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