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想，边陷入了沉默。颜陌并不觉得他是知错，正在暗暗忏悔，她对杀人犯的自白毫无兴趣，在听完自己想要知道的话以后，第一时间看向了颜舞。
    果然，和她的平静反应不一样，颜舞看起来有些茫然，像是没上发条的玩偶一样坐在颜陌的身侧一言不发。
    颜陌只好起身，抬手在她木然的眼前晃了晃道：“他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我妈妈不是那种人……”颜舞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抬手抓住了颜陌的衣袖，双眼含泪仰头看着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全都是他胡说的。”
    说实话，颜陌认为李骏阳并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都到这时候了，撒谎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楚幽兰是个怎样的女人，颜陌还没来得及了解，就已经失去了解她的机会。这恐怕将成为一个永久的遗憾，也说不定是颜陌的某种幸运。
    她看着茫然失措的颜舞，弯腰将她抱在怀里道：“嗯，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颜舞先是一愣，然后回抱着她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好像还是颜陌第一次看见颜舞哭得这样毫无形象，她轻轻拍着颜舞的背，听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一边哽咽一边说楚幽兰过去对她有多么好。
    要是几天前楚幽兰还在的时候，颜舞这样对她说，她可能会有些不情愿听。可现在楚幽兰不在了，颜陌再如何嫉妒颜舞拥有一个比她好过的童年就不像话了。
    她很抱歉地在颜舞痛苦难当的当下，体会到了一种和她惺惺相惜的姐妹情谊。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颜舞发泄了一通情绪之后，在回去的车上和颜陌说起了之前自己从家里突然离开的原因。
    “我那时候……差点杀了欧阳洋和乔楚浩，”她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不安地搅动手指道。
    颜陌大惊，她那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消息闭塞，从未想过还曾经发生过这种事。思索再三之后，她对颜舞说道：“但最终你还是没有下手。”
    “因为欧阳看起来很疲惫，我问起的时候他说他父亲突然过世了，”颜舞抬起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原来就是那一天。
    颜陌想起了那天欧阳是先去医院看望了她，两人简单聊了一会儿以后便分别了。
    原来那一别差点成为永别。
    见颜陌不说话，颜舞掩面而泣。她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可能遗传了楚幽兰偶尔有些神经质的性格，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疯子。
    忽然，她感到手上一暖，颜陌抬手将她的手握住，声音温和地劝慰道：“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乔楚浩并没有跟我说那件事，他也一定不会对你产生嫌隙的。”
    颜舞哭着抱住了自己姐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比颜陌要高一整个脑袋，两人 拥抱的场面实在是有些别扭，颜陌感觉自己正抱着一条水淋淋的大狗，尤其是对上颜舞本身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时。
    车很快开回了欧阳家。
    这段时间，家里大概只会有颜舞和颜陌两个主人，欧阳洋终于得了空，便回老家处理父亲的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