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位母亲立刻便收起了笑容,忧虑再一次爬满了她的脸,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地轻声道:“是什么事呢?”
“我想让您女儿指认一个新嫌疑人,”林海还是说出来了,他企图用自己的真诚去绑架这个母亲,希望她能看在自己并不是个坏人的份上,相信自己不会害她的女儿。
可这对一个刚知道女儿有过那样骇人经历的母亲还是有些太难了,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抚在胸口上,像是喘不过气似的瞪大双眼问道:“你说什么?”
林海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位母亲不做声了,车厢里只剩下女儿玩手机游戏的声音。
当车拐了两个弯,手机游戏里传来失败的提示音时,伴随着姑娘的一声“啧”,她开口道:“我会去,比起这个,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你这个贱丫头!是不是给钱你什么都做啊?”
尖锐的叫声从刚才还是慈母做派的女人口中发出,她神经质地扬起手甩了之前还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孩一巴掌,瞪圆了眼睛像索命厉鬼似的看着女孩。
女孩满脸冷漠,嘴角被虎牙划破了,漂亮的脸也高高肿起。
“对啊,”她说:“所以警官,你们能给我多少呢?”
这种事当然是没有钱的,因为这就是她自己的案子,她去指认凶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海从没设想过这个女孩很可能是自己自愿去做这种事的,这个案子对她来说破案或者破不了案都无所谓。
她只要曾经从中获利,又死里逃生过,现在还活着就够了。
“举报嫌疑人举报成功一般是五千,”林海呐呐道,生平第一次除了和夏乐对话以外,在一场谈话中被对方夺去话语权。
女孩很是嫌弃地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松了口道:“那就这样吧,事成之后五千……少是少了点……”
谈话中,几人也到了目的地。
从面包车里钻了出来后,林海愣在了原地,映入眼帘的是娱乐城亮闪闪的招牌,和人来人往的KTV。
对街还能看见早就封闭的那家蛋糕店。
这里是礼逊纪家所在的社区。
“……您不是住在市中心吗?”林海看着提着小包下车的女孩母亲,连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挂上:“最近才搬家?”
“我哥哥住在这附近,”母亲说着扬起了脑袋,往娱乐城的楼上努努嘴道:“他是这边放租的,这上面的三四层都是他的,他平时住在四楼,三楼用来放租。”
那个房东林海见过,现在这么看来倒也真的和面前已经年过四十的女人长得有几分相像。
但他说的是四五楼是用来放租的,三楼分别是老两口和小两口在住。
“等于说,您现在是来投奔您哥哥住他家还是他用来放租的房子?”林海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他家,”小姑娘很是莫名地在这种时候搭了话道:“他那个人啊,你不让他赚钱就是要他的命。”
怎么看起来这个小姑娘比她母亲还要清楚房东的品性?暗暗将这个线索记在心里,林海以帮她们搬行李为由,跟着那对母女一起上楼,准备再见那个房东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