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陌还从没见过如此落寞的欧阳洋,一时语塞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好,索性也不解释了,再一次和欧阳洋告辞以后便出门拦车。
一辆五菱停在了颜陌的眼前,中间的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礼逊纪的脸。
“小姐,要去哪儿啊,我们带你一程。”礼逊纪笑着看向颜陌道。
“医院。”颜陌眨了眨眼,苦笑道:“多少钱呢?”
“顺路。”礼逊纪拉开车门道:“免费。”
上了车,颜陌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礼逊纪的两位父母。
母亲是个瘦瘦弱弱的女人,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直嗫嚅着讲话,声音蚊子哼哼似的让人听不清。父亲则像一座肉山,真不知道这么大的身体是怎么塞进这个面包车的。
前排的两个人就好像野兽和野兽家里负责打扫的小耗子,看不出丝毫的夫妻默契,倒是在言谈中很快能知道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糕点师。”礼逊纪在后座介绍自己的父母道:“母亲是他的帮手,两个人在市中心开了那家蛋糕店。”
一般来说,被人介绍的时候,介绍到自己应该会有所反应的。
但只有礼逊纪的母亲转身打了个手势,对颜陌抿着嘴腼腆地笑了笑。
他的父亲则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我父亲是一个聋哑人。”礼逊纪打着手势和母亲交流,母亲又打着手势回应他。
就算礼逊纪还没有解释母亲的意思,颜陌也看出来他母亲意思大概是现在在开车,不好交流。
“母亲之前是眼睛出了点问题,现在倒是没什么事了。”礼逊纪很平静地说道。
……这一家人比我想象中过得还要困难吗?
颜陌愣住了,她在外科见过很多先天残疾后天残疾的人,也能看出礼逊纪父母应该也是后天才有的残疾。
礼逊纪父亲的耳朵附近有拆线的疤痕,耳朵应该缝过针。母亲的眼睛附近也依稀能够看见一些旧伤痕,一部分是手术复明留下的,一部分应该是过去导致瞎眼的原因。
“你可怜我吗?”礼逊纪声音平静地说道。
颜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看起来礼逊纪应该是更像他瘦弱到大风天不能出门的母亲,颜陌想。
父亲的基因好像只遗传到了对甜品的喜爱和造诣。
一行人到了医院,颜陌先下了车,和礼逊纪一家告别之后,一个人去了住院部。
那个讨人厌的护工还在医院。
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叼着牙签捧着手机靠坐在墙边,丝毫不管床上的人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颜陌敲了敲门,老太太本来飞快地就跳下了凳子,但看清来认识颜陌后就动作故意放慢了不少,磨磨蹭蹭才来了门口,拧动了门把手。
“是你啊,你来做什么?”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像是嫌颜陌麻烦。
这么久以来,颜陌总算是遇见了一个比她还要矮上一些的人。
仰着脑袋首先给了老太太一些压迫道:“我是以这个医院的医生身份来查房的,你玩忽职守导致病人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