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你好大的胆子!
对云裳来说,郑兰英是姐妹,是同盟。
可对容姑姑来说,不过是个不听话且该死的贱人而已。
就算郑兰英不自杀,她也会想办法把她弄死的。
一个下贱的官妓而已,竟敢设计朝中二品大员!还是负责掌管教坊司的礼部尚书!
容姑姑心里早就憋了气,下手的时候,那是用了全力。
云裳愣住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朝那人扑了过去。
“风慈姐姐!”
雪琯也已走到近前,恨恨地瞪了容姑姑一眼,眼神如冰箭。
“容姑姑,你若是现在离开,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你若是想继续逞威风,先考虑一下后果比较好。
你伤了风慈,那人会放过你么?我知道你不怕我们,那你不怕那个人么?
所有教坊司的人都知道,那人就是个疯子,连王爷都不敢惹他。”
容姑姑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骤变,神情慌乱,想要拽回鞭子。
“是她自己冲上来的!不是我要动她!”
风慈急匆匆赶来,刚到门口就看到容姑姑抽人的一幕。
她想都未想,就闪身过来,一把抓住了鞭尾。
她自小练武,拳脚功夫不一般,抓住鞭子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只是这一鞭太用力,直接抽烂了皮肉,伤口深可见骨。
可她却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痛苦,嘴角冷冽一勾。
“滚!”
风慈根本不管是手还在流血,用力一扯,把惊惧万分的容姑姑扯到近前,朝着心口窝就是一脚,同时放开了鞭子。
容姑姑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捂着屁股呼天抢地地大叫。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扶我起来!我们走!”
另一个昆仑奴急忙上前,扶着她快步离开。
云裳眼里含泪,默默地看着被拎走的郑兰英的尸体,再也不敢闹。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再次连累她人。
“对不起,风慈姐姐。”
看着风慈血流不止的手,云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风慈是四个人里话最少的,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一定能说上五句话。
可每次遇到困难,她都是第一个冲上来的。
她面上看着冷漠又无情,实则心底还是很柔软的,尤其是对另外几个同病相怜的姑娘。
风慈想要像往常一样抬头摸摸她的头,抬到一半发现手还在流血,又换了一只手。
“没事,小伤。”
其实这话并不是在强装,对她来说,这点伤真的只是极小的伤。
云裳拽着她的手,不停地擦着上面的血。
“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每次都是这样,烂摊子都要你们来收,呜呜呜……”
云裳性子火爆,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住,难免惹麻烦。
有时候沈怀礼在教坊司就帮忙挡了,若是他不在,都是风慈几个给挡。
云裳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她们都把她当成小妹妹保护。
雪琯朝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我们先离开这里,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云裳忙不迭地点头。
“去我那里,我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要赶紧上药。”
三人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云裳走出几步,又转头看了几眼,地上鲜红的血,像是飘零的落花。
就像是郑兰英一样,刚刚开花,就败了。
“走吧,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有时候热烈地开放过,此生便无悔了。”
雪琯拍拍她的后背,拉着她离开。
云裳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到了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站在窗前焦躁地来回踱步。
沈怀礼也不知去了何处,原本说好要来的,却迟迟不见人影。
她心里越发不安定,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嗖——
云裳听到破空声,倏然紧绷神经,转头一看,一个箭矢插在墙壁上。
是刚刚有人从窗户外射进来的。
她动作极快地朝窗外看去,除了树影婆娑,什么都未看到。
云裳走回墙边,将箭矢取下,上面绑着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了几行小字。
看完上面的内容,神情变得严肃,正垂头凝思,房间外响起脚步声。
伴随着容姑姑谄媚的声音。
“世子,您这边请,您许久不曾来教坊司坐坐了呢。”
云裳眼底暗光一闪,反应极快,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然后走向门边。
房门被推开,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两人神色各异。
容姑姑见她盯着男人一动不动,心里暗骂一句贱人,当即提高了音量。
“愣着做什么!看不到世子来了!”
云裳被她的狮子吼唤回神,双手作揖,行了个礼。
“世子。”
君承志薄唇微勾,朝容姑姑摆手。
“你下去吧。”
容姑姑看着两人,有些犹豫,却还是被他冰冷的眼神震慑,转身走了。
刚拐过弯,便唤来一个小丫头,凑在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云裳见容姑姑离开,也懒得装了,毫不犹豫转身回屋。
君承志跟在她后面进屋,淡然地坐在桌边,好似闲话家常一般率先开口。
“许忆安的事情,是不是你在搞鬼?”
云裳依旧站在窗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呵,世子真是会开玩笑,我不过是教坊司的一个妓女,无权无势,,就是任人逗趣的玩物而已。
若是没有姑姑的允许,我连教坊司的门都出不去,能有什么本事扳倒堂堂二品大员?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君承志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扯过来。
“在我满前还敢耍花样,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虽不知你做了什么,但许忆安的事,绝对跟你脱不开关系!
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么,你一直痛恨许忆安毁了你们家,恨不能把他杀了。”
云裳使劲挣扎,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目光比他还冷厉。
“是啊,我恨他,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
听说他被人弹劾,眼看就要完蛋了,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
难不成看到仇人落败,我还要跟着伤心不成?我又不是缺心眼!”
君承志眸如寒星,跟着往前逼近一步,将她困在身体与墙壁间,气势逼人。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得意忘形,你搞垮了许忆安,不遵守约定,坏了我的好事,真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云裳出奇的淡定,目光锐利沉静,挑衅地回视他,嗓音冰冷。
“我也告诉过王爷,做事不要太过分,是你先招惹我的!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来教坊司刺杀我的人,就是你派来的!
不管我做或者不做,你都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让自己开心点呢?
最起码把许忆安搞垮了,帮家人报了仇,我心里舒坦了!”
君承志面部轮廓线条紧绷,眼中飞雪含冰,忽而掐住她的脖子,手上力气越来越大。
“呵,你不过是个玩物,也敢有自己的想法,真是找死。”
云裳双手扑腾着,想要扯开他的手臂,却于事无补,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咳咳——
君承志在最后关头,放开了手。
云裳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君承志低头看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敢背叛我,就要付出代价。”
云裳摸着脖子,抬头看他,冷冷一笑。
“怎么?想杀了我?刚刚为何要放手?”
君承志看着她挑衅的目光,忽而勾起薄唇,弯腰与她对视。
“我自然知道你不怕死,但我也知道,你最怕什么。”
云裳神色倏然一变,反应极快。
“你把怀礼哥哥怎么了?”
君承志满意地欣赏着她的惊慌失措,浅浅一笑。
“你说呢?你该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云裳彻底慌了神,伸手拽住他的衣角。
“世子,有事冲我来,想要报复也冲我来,这事跟怀礼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
君承志缓缓伸出手,轻敲指节。
“怀礼哥哥?呵,叫的倒是亲热,你不要忘了,当初跟你定亲的人是我。
沈怀礼也算是个男人吗?别人不要的破鞋,他倒是视如珍宝。”
云裳心头的火苗一下窜到头顶,从地上爬起来,揪住他的衣领。
“世子!你到底把怀礼哥哥怎么样了?”
君承志盯着她,眼神是危险的,不屑的,却在片刻后,薄唇轻勾。
“我不过是让人给他喝了点好东西,找了个人去伺候他。
裳儿,我这都是为你好,帮你测试一下他的真情,看他为了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若是他跟其他男人一样,控制不住下半身,这样的男人,你还稀罕吗?
与其想着跟他远走天涯,不如继续回到我身边,当我的小玩物如何?”
云裳瞳孔一缩,双手用力,想要掐死他。
“世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君承志却主动把头凑过去,与她靠的极近,鼻息相闻。
“你比谁都清楚,教坊司的官妓哪个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不幸沦落风尘而已。
你说,若是沈怀礼睡了那个女人,而那女人又怀了他的孩子,结果会如何呢?
就算他吃干抹净后,不负责任,残忍让女人打掉孩子。
若是被朝臣知道,上书弹劾他呢?他的官途就到此结束了吧?
再者,他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子,是郑国公的嫡长孙。
若是知道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会不会强行让他纳了那位官妓呢?
你曾经义正辞严地拒绝我,绝不会找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也不愿跟其他女人争抢夫君。
若是沈怀礼纳了妾,还跟那人生了孩子,你该如何选择呢?”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割在心上,鲜血淋漓。
云裳的手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怀礼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跟你不一样!”
君承志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反手抓住她手腕,将她强行往外拖。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把这杯酒喝了,我便带你去亲眼看看。
我早说过,男人都是一样的,不管面上多深情,私下里还不是该怎么玩怎么玩。
是你对男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现在也该醒醒了。”
云裳再也说不出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刚要挣扎,就被他捏着下颌,强行灌了一杯酒。
“你给我喝的什么?”
君承志眼神阴骛,眼眸冰寒深沉。
“你说是什么?当真以为我大半夜过来找你,是为了叙旧情?
我早说过了,敢背叛我,只有死路一条。
只不过,你跟其他人不同,我亲自来了,甚至给你一次机会。
可惜你冥顽不灵,我得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既然你那么稀罕沈怀礼,那就带着他的伤痛去死吧。”
云裳心口一痛,双手扣着喉咙,想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
君承志冷冷一笑,直接拎着她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一个屋门外,刚在窗前站定,便听到里面的呻吟声。
女人的浪叫,男人的低喘,混杂在一起。
云裳心痛如绞,嘴角开始有血丝渗出。
“你、你……”
君承志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话。
“听清楚了吧?你应该比谁都熟悉那男人的嗓音吧?怎么样?感觉如何?”
噗——
云裳急火攻心,加上毒药入体,直接喷出一口血雾。
君承志丝毫不觉得脏,甚至伸出手帮她擦了擦。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最爱的男人有了其他女人,你也能安心地离开了。
男人都是食髓知味的,沈怀礼被其他女人勾了魂儿。
就算你死了,他应该也发现不了,你就安心去吧。”
云裳嘴里的血越来越多地涌出来,很快便染红了长裙。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看着恶魔,眼底满是厌恶、愤恨和不甘。
“呵,你费心拆散我们,我诅咒你死在心爱人的手里!
你跟那个贱人狼狈为奸,真以为你们能长久么?
我就算是做鬼,也会在下面等着你们!”
说完之后,又喷出一口血,双眼一翻,瘫倒在地。
君承志慢慢地低下身,抬手放在她的鼻尖,许久之后,幽幽叹息一声。
“处理干净。”
话音落,从暗处窜出几条人影,其中一人把云裳的尸体扛起,迅速消失。
屋里的呻吟声还在继续,无人知晓,有人死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