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担忧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脸上也煞白煞白的。
她想到了当初杨华梅和王栓子也是这样吵架冷战,王栓子为了哄回杨华梅决定进山去摘点山货来取悦她。
结果遇到花豹子,把命都丢了……
要是胜男也……那朵儿可咋整啊!
她不敢再想下去,可脑子好像不听自己使唤,越不敢去想却偏偏去想,啥情况最坏就想啥情况。
孙氏双膝一软,双腿支不身体,站在那里直打颤。
杨若晴见状赶紧过来扶住孙氏,“娘你别慌啊,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棠伢子他们都去寻去了,指不定这会子已经找到了呢。”
边上鲍素云她们也跟着劝:“晴儿说的对,指不定已经回来了。”
孙氏哪里听得进这些话,整个人的方寸都乱了。
杨华忠勉强稳住心神,吩咐杨若晴:“晴儿,要是饭菜好了就先开饭,别让大伙儿都跟着挨饿。”
杨若晴点点头,正要招呼大家先吃饭,小洁爹和长根他们纷纷说:“哪还有心思吃饭?咱都去帮着找!”
“对,去找去找!”
杨华忠说:“就算要去找,大伙儿也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找。”
然后,他又跟杨若晴这吩咐:“让你娘去歇歇,其他人开饭,就这么着!”
老杨头和老孙头自己坚持要留在屋里陪着杨华忠,于是,杨若晴便带着其他人去堂屋里吃饭。
“情况特殊,大伙儿就都不要客套了,该吃吃该喝喝,自己把肚子填饱。”
杨若晴招呼完众人后,自己也端了一碗饭夹了菜坐下来一顿扒拉。
吃完饭,她打算亲自去一趟草场。
孙氏由鲍素云陪着,坐在一旁,她没有心思吃饭,满心里都是担心小女婿,也担心小闺女。
刘氏和曹八妹赵柳儿她们忙着端饭端菜,给众人添饭,照看小孩子。
大孙氏端了一碗饭过来给孙氏,“你也扒拉几口啊,忙活了一上昼啥都不吃身体扛不住。”
孙氏望着自己的亲姐姐,感觉她这番劝词咋就那么熟悉呢?
虽熟悉,也是出自关心,可听来却咋听咋不是那个味儿?
哦,想来了,这是人家有人去,劝家属节哀顺变的时候的通常劝词。
孙氏晓得自己这个傻大姐不是很会说话,这么劝也没想太多,就是单纯的担心自己没吃饭身体出毛病。
孙氏于是对大孙氏说:“我烧累了,歇一会儿再吃,姐你先吃,甭管我。”
大孙氏说:“那行吧,吃过了我也跟他们一块儿去草场看看!”
孙氏环顾四下,没看到老杨头和老孙头。
她强撑着站身,对鲍素云说:“走,帮我装三碗饭菜,咱送去你三哥那屋。”
“好。”
妯娌两个也打精神头忙活来。
很快,男人们就吃完了饭,他们脚力好,先一步往草场那边去了。
杨若晴,刘氏,大孙氏几个则在后面。
搞了一辆马车,杨若晴自己赶马车,大孙氏和刘氏坐后面,这段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将近三里地的样子,要经过村后的河坝,然后往山脚下面去。
换做杨若晴往常,那是轻轻松松来去自如,如今身怀六甲,三里地对她来说就有些困难。
马车终于抵达了草场门口。
草场的大门敞开着,今天牛们到了晌午依旧关在牛棚里没有放出来。
胜男爹瘸着一条腿在牛棚跟前喂食草料,唉声叹气。
秋天的草场略显萧条,失去了春天的朝气,夏天的盎然。
或许也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心情强加在景色之上也会给人造成另一场的感伤吧。
杨若晴摇摇头,暂时挥赶走那些感伤,唤着小朵的名字径直往右手边的那排小矮屋去。
“姐,大舅妈,四婶……”
小朵一手抱着娇娇,一手牵着灵灵,从屋子里出来。
小朵自己头发散乱,双眼红肿,眼窝都陷下去了。
两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去,娇娇平时梳得花花绿绿的小辫子这会子也没了,乱蓬蓬的头发,睁着一双迷惘又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出现在面前的几人。
小孩子的脑袋很简单,估计搞不懂为啥今天家里一拨一拨的来人,又为啥一直不见大爷爷和爹吧?
灵灵年纪要大一些,相对懂了一些事。
她紧紧依靠在小朵身旁,巴掌大的小脸上也有未干的泪痕。
看到眼前这娘仨,杨若晴的心里一阵抽痛。
但面上还是要挤出笑容来舒缓她们的紧张和担忧。
“娇娇,灵灵,大姨来了咋也不叫呢?”
她微微俯下身去跟这对小姐妹打招呼。
两个孩子都稚气的叫了她大姨。
杨若晴摸了摸灵灵的头,又将娇娇拉到怀里。
灵灵又叫了大孙氏和刘氏,然后转身蹬蹬跑回了屋。
大人们的心思都在小朵身上,没人留意那个跑回屋的孩子。
大孙氏问小朵:“还没消息嘛?”
小朵红着眼眶轻轻摇头,眼泪又在眼窝里打转儿。
大孙氏说:“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你大舅他们也都去找去了,肯定能找到的。”
小朵把头吹下去,手捂着嘴轻轻抽泣。
这时,灵灵又从屋里跑出来了,两只小手各拽着一只小木扎。
这种小木扎很轻巧,是可以折叠的那种,两侧是竹子,间用的是一种类似于牛筋的绷带,收缩能力很好。
通常在野外钓鱼,山里放牛,又或者村口晒日头唠嗑啥的,大家都习惯随身带把这种小木扎。
此刻,灵灵瘦弱的双臂拽着两把折叠小木扎出来,她看了一眼杨若晴三人,然后将两把小木扎放到了大孙氏和刘氏的面前,转身又往屋里跑。
刘氏发现到了,说:“这孩子还真懂事哈,朵儿都没吩咐就晓得给咱端凳子,端了凳子出来先给我们两个年纪辈分大的坐,这又跑回去八成是要给晴儿端凳子。”
杨若晴微笑着说:“这孩子早慧。”
朵儿扭头看了屋里一眼,眼底都是心疼:“胜男不在家,两个孩子都吓坏了。”
她抹了把眼泪:“大舅妈,四婶,你们坐吧,屋里闷,我就不招呼你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