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言玉还未出声,上官流霜已经微微皱了眉头。
“让言玉一个人在东霂国,多不好?卿儿生了宝宝,他这个当舅舅的,想必也很想看到呢。”
容言玉一听,忍不住看向自家的母后大人,眼底多了一抹感动。
果然母后就是母后,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关心着他,不像父皇,只会将工作扔给他。
容舒玄一听,便知道自家的妻子有些心疼,他瞧了一眼容言玉,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满不在乎。
“霜儿,我们也不是不回来了,过去一段时日罢了。更何况,等我们回来了,言玉也可以去看看他妹妹呀,到时候他想呆久一些,也不要紧嘛,年轻人呀,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容言玉听到容舒玄说的话,心中忍不住诽谤。
父皇还好意思说让他出去放松,分明派最多的活也是给他!这会儿,倒是开始说好话了,不过,也是因为在母后面前罢了。
容言玉表示,他早已看清自家父皇的真面目。他就没有见过,哪一个当皇上的,会这般懒的,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工作都甩出去,只想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边。
虽然陪伴在母后身边这一点,父皇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但容言玉自个儿,却是几乎承包了他所有皇上该做的工作。
用容舒玄的话来说,这些事情,原本便是容言玉需要经历的,他日后也需要学习如何管理这个国家。既然如此,提前开始,总归是没错的,为了往后能够积累经验。
用着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容舒玄理所当然的将事儿都抛给了容言玉。
容言玉只能每天看着一大堆的折子,内心苦不堪言。
但看到温柔的母后在父皇的陪伴下,每日都这般的开心,不似以前一般抑郁,容言玉的心底,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呢。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他总归不能跟自家的父皇计较不是。
上官流霜听了容舒玄的话,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她自然知晓,自家夫君安的是什么心,几十年的陪伴,早已是老夫老妻,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已经能够明白。
“你呀,又欺负言玉。”上官流霜的语气有一丝无奈。
容舒玄听罢,胡子微微翘了起来。
“霜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哪有欺负言玉,言玉是我的好儿子,我疼他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他呢。他很快就要接管皇位了,我们也已经有外孙了,懆劳了这么多年,也准备颐养天年了。”
容言玉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开口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言差矣。若儿臣没有记错,从儿臣十三岁开始,便已经开始帮父皇做事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父皇怎么能说自己懆劳多年呢。”
他作为当事人,绝对不同意。
还颐养天年,分明每日都在颐养天年,他又没做过什么事情!脑子都不用动,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这不是颐养天年是什么?
容舒玄听到容言玉这般公然不留颜面,眉毛微微抽了抽。
“儿子,你说这番话,你可知自己已是大逆不道!”容舒玄说到最后,语气也重了不少。
一张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严肃。
若换了旁人,恐怕已被容舒玄的气势吓退。
但面前的人是容言玉,容舒玄是他的亲爹,他不禁不害怕,腰杆儿也挺得直直的。
自家父皇是个什么德行,除了母后,他恐怕是最清楚的。
容言玉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父皇认为儿臣大逆不道,那便取消儿臣的太子之位,将东宫的折子都拿回去看吧。”
此言一出,容舒玄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若有臣子在,听到容言玉这番话,大约会被吓坏。乖乖,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哪,这东霂国就这么一位太子殿下,您不当太子殿下,谁来当呢?
此话听起来,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容言玉铁骨铮铮,看着容舒玄,丝毫不被他方才的神情吓到。
反倒是容舒玄,先是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很快就败下阵来。
“言玉,父皇错了还不行嘛,是父皇大逆不道,不是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太子之位当然是你的,折子也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容舒玄冲着容言玉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容言玉听罢,若非生来有教养,他都想冲着自家的老父亲翻一个白眼了。什么叫做折子也是他的,他才不稀罕这些折子好吧!爱谁谁要!
父皇这般迅速的认怂,完全是因为他不想看折子罢了,还找这么多借口,简直不要脸!
不对,父皇原本就没有脸,他早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任何希望了。
容言玉想到这里,只能在内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上官流霜看着父子两的互动,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年来,父子两一直都是这般相处,她早已习惯了。
最后,还是容言玉败下了阵来。
只因,他实在受不了,容舒玄投过来的,满是可怜兮兮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就差没有直接开口求他了。
但容言玉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答应,容舒玄有的是法子,让他最后答应下来。
“好吧,母后,您跟父皇好好玩,不用担心儿臣,儿臣……早就已经习惯了。”
容言玉说完,忍不住又撇了一眼容舒玄,眼底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还有,母后,您先帮我瞧瞧,我这小外甥长什么样子,像不像我。”容言玉说到这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上官流霜尚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容舒玄已经抢先说道:“你说什么呢,外孙要是像,也应该像他爷爷才是。毕竟他爷爷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容言玉也不生气,而是冷静的开口问道:“父皇如今这般也就算了,年轻的时候倒是还行吧?”
容舒玄一听,立刻接口说道:“嘿,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你父皇我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帅气逼人,吸引了无数的小姑娘……”
容言玉听到这里,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哦?父皇您年轻的时候,这般受欢迎的吗?”
容言玉十分配合,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容舒玄的头扬得更高了,眼底满是得意。
“当然了,我——”
容舒玄的话尚未说完,一旁已经传来上官流霜温和的声音。
“你都吸引了哪些小姑娘呀?”
容舒玄正想说话:“当然是——”但他突然发现,声音似乎不对,不是儿子的声音!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脑袋,对上了自家妻子依然温和的眼神。
上官流霜瞧着他,发现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我吸引的,当然是霜儿你呀!”
容舒玄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开口说道。
他一边说,还一边三两步走到上官流霜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捏着肩膀。
“霜儿,方才倒茶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肩膀,让你好受一点儿。”
上官流霜并未阻止容舒玄的动作,而是扬着柳眉看向他。
“方才的话,怎么不继续说了?”
容舒玄看着妻子的语气虽然依然温和,但不知为何,他的后背却凉飕飕的,只感觉一阵阴风吹过。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今天晚上,他就不用睡龙床了。别说龙床了,就是地板,恐怕霜儿都不让他睡。
说白了,他就会被赶出去。
容舒玄想到这里,身子顿时抖了抖。这天气可是还凉凉的,他可不想夜里怀里没有妻子呀!
“没了没了,我已经说完了,从始至终,我吸引的,都只有你。”
容舒玄一边说着,手中一边慢慢用力,肩膀上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
上官流霜睨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记得,我被你吸引了呢?”
容舒玄立刻改口道:“是我记错了,记错了,当初是我被你吸引了,你没有被我吸引,你是被我缠上的。我——”
眼看着,容舒玄就要越说越离谱了,上官流霜冲着他摆了摆手。
“好了,你别说了,尽胡说八道。”
容舒玄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还在嘴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会乱说话了。
一旁的容言玉看着母后教训父皇,而父皇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就知道,父皇的克星,永远都只有母后,而他的软肋,永远也只有母后。
在这世界上,能够治得了父皇的,恐怕就只有母后了。
这不,母后一开口,父皇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容言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过如今妹妹已经找到了,父皇在妹妹面前,也没什么威信可言,也就在自己的面前耍耍威风罢了,实际上,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若世人知道,堂堂东霂国最尊贵威风的皇帝,在自家的妻儿面前,不过是一只纸老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但容舒玄做这一切,一直都是甘之如饴,他可不管世人怎么想。
只要自家的妻子高兴,就足够了。其他人,并不重要。
毕竟,日子是自个儿的,妻子是自家的,其他的,都是外人,他可管不着。
最终,容言玉出了一口恶气,还是同意“留守”在东霂国,让自家父皇与母后先去看外孙了。
容舒玄,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