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作者:唐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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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只硕大的鹏,利爪将小画舫一挠一推。小画舫翻了。美人抱着团扇惊慌失色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元贞小弟因自小长在道观里,性子和善,当先跳下水去,一把将这美人捞了起来。
隔着镜花水月一刹那,双双便都看对了眼。奈何元贞瞧着这美人是美人,其他人瞧着这美人自然也是美人。譬如太子他爹,当朝皇帝。皇帝瞧上了这位落水美人,当下将其裹了带回皇宫,呃,临幸了。
元贞小弟悲愤苦恼又委屈,暗自惆怅了十天半个月,七月十五闹中元,地官赦罪,元贞小弟喝了点小酒,一个不小心,便同这已封了妃立了阶品的美人暗通款曲了。
算是将当初在天上没做足的那一段,补了个圆满。
元贞小弟为人其实挺孝顺,这一夜颠鸾倒凤地过得很愉悦,天亮后酒一醒,见着自己竟将亲爹的老婆给调戏了,大受打击,立刻便病了一场,九个月后才下床。刚下床却听说那美人产下一个儿子,因疑心是他自己的,于是便紧锣密鼓地又病了一场。
美人想同元贞旧情复炽,元贞却对老父日也惭愧夜也惭愧,熊熊的惭愧之情生生将一腔爱火浇得透心凉,元贞悟了。
十来年后,这美人的儿子长大了。皇帝竟还没死,只病得半死不活。于是这儿子便来同元贞争太子位。其中一番纠缠自不必说,今日的元贞已不是昨日的元贞,这美人儿子生生死在元贞剑下。消息传到美人的寝殿,美人上吊了。临上吊前留下一封书,说死在元贞剑下这个,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元贞读了这信本想一剑抹脖子,却奈何皇朝里只留自己一个男丁,只好忍着满腔悲痛坐了龙座,这一坐,就坐到六十岁寿终正寝。
这么一看,元贞小弟自从在韦陀护法诞上救了那落水的美人,便过得十分辛酸。十八九岁忧愁自己怎么爱上的是老爹的妾,十九岁后忧愁自己的弟弟究竟是老爹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儿子。三十五岁上终于不忧愁了,却因为老爹的妾确实生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又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杀了,惶惶不可终日,深深后悔。如此一来,推都不必再推,这落水的美人便必然是元贞小弟的劫数了。
我对着命格薄子上元贞这一页上上下下看了七八回,觉得每桩事都安排得严丝缝合,唯有漱玉川上出现的大鹏鸟。话说凡界真有这么大的鹏鸟么?
夜华将看了一半的文书压在纸镇下施施然喝了口茶:“那大鹏是西天梵境佛祖跟前借来的。”顿了顿啧啧叹道:“据说我二叔桑籍从前同司命星君有些过节,司命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我抖了一抖。不想司命星君是个这么记仇的。此番他好不容易安排一出大戏,不晓得我混进去将其中几个角儿换一换,他会怎么在心中记我一笔。
夜华将命格薄子收捡回去,瞟我一眼笑道:“你担心什么?他左右还欠我一个大人情。”
此番下界因是办正事,自然带不得团子。团子嘟着嘴巴生了两天气,慢慢也就算了。
临出门时,我十分慎重地思量了一遍,觉得此番帮元贞避劫,只需劝他六月初一称病不去漱玉川便算完事,委实用不上什么术法。即便遭遇什么危情,躲躲便是。即便躲不掉挨个一两刀,也断然不会比法力反噬更令人遭罪。带着满身法力去凡界,却万一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使出来,将自己反噬了就十分糟糕。便依照夜华的提议,让他把周身仙术都帮着封了。
第九章(3)
下得凡界后,正是桑籍在元贞身边安置的那个小仙娥来接应的我。要顶她的位做元贞的第二位师父,自然是得将元贞老子娘这一关顺利过了。
北海的小仙娥守元贞守得不错,这固然是因为命格的缘故,元贞他娘却对这仙娥十分看重,言谈行止间颇有些尊崇的意味,显见得将她当作了一位高人。小仙娥将我引到元贞他娘跟前,捋一捋拂尘道:“贫道同元贞殿下的尘缘已了,就此冒然离去却不好,所幸贫道的同门师姐游方游过此端圣境,很是钟爱,贫道便托师姐代贫道来护看殿下,师姐几百年不曾出师门了,此番能和元贞殿下结一趟师徒的缘分,于殿下却是个善福……”
她大力将我保举一番,元贞的娘十分动心,当日下午即召来了元贞。
大小是个神仙转世,即便做凡人,元贞小弟也做得很有几分神仙气。不过将将一十八岁的年纪,看着却甚飘逸,甚沉稳。
我昆仑虚收弟子虽没设什么条文规矩,收上来的却向来才貌俱佳。元贞小弟才不才我暂且不知道,容貌却是很好的,这个层面上也不算辱没了我昆仑虚的脸面。
他和顺地作个揖,尚未行拜师礼便先唤一声师父。
我颔首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甚满意点头道:“倒有几分根骨,能做我的弟子。”
元贞的娘十分欣慰。
我跟着元贞回了他的东宫,管事太监分了我一进清净的院落,便算是成功混进了九天之上司命星君摆的这出大戏。
第二日听元贞殿里的几个女侍嚼舌根,说皇帝昨儿早上听说太子身边的道姑终于要走人了,龙颜大悦,下午却听说先前的道姑走了又换来另外一位道姑,龙颜大怒,怒了一晚上,今日早朝还连累了好几位大人做炮灰。
其实皇帝怒得很有道理。他命里子息单薄,努力至今,却也只有元贞一个儿子。他这儿子本是要做国之栋梁中的栋梁,却偏偏招来一个又一个道姑来教导他儿子做方士中的方士,换作是我,我也是要怒的。虽则我同北海的小仙娥都没招元贞修仙的心,他本是个落魄的神仙,原也用不着什么修行。
因皇帝对我的使命有这么大一个误会,也就懒得再将我招过去惹自己的眼了,是以我进皇宫七八日,也未曾见着皇帝。
元贞小弟十分上进,许是想着养我不能白养,日日都要拿些道法书来折磨于我,求我解些难题。这些讲究玄理的书帛最令我头疼,自觉见他一次,便生生要折我三年的修为。
离六月初一不过将将一个半月。
和元贞处了几日,我摸出个门道来。元贞小弟看着虽十分和顺,然终归少年心性,有些好个新鲜,凡事你叫他往东,他即便往了东,也要趁着你不注意,再往一回西。譬如六月初一,我若是开门见山地劝他莫去漱玉川,他定要问一问为何不能去,无论我找出什么样的因由搪塞,他总归要生出些好奇心,保不准私下便要跟去瞧个究竟。须知天底下多少悲情的苦楚命运皆是因瞧究竟瞧出来的。我思索再三,以为开门见山这方法十分不好。元贞这趟事,还是要做得曲折迂回些。
然怎么个曲折迂回法,我没有司命星君的大才,这也倒是个问题。
届时,待那命中注定要祸害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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