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喜事 作者:凌冰儿

    第十章 土匪

    沈梦遥偷眼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群，发现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只是围着贴在客栈门口墙上的画像和告示议论纷纷。

    “唉——真是可惜呀。”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叹息的是个臂弯里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这闺女长得这么水灵，却被土匪掳走了。”

    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立刻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被土匪掳走了？你亲眼见着了？”

    中年妇女不高兴了：“咦！你这个人怎么跟人抬杠呀？这里土匪白天都敢出来抢东西抢人，这个谁都知道。”

    又有一个人说：“如果是土匪掳走的话，那么官府在街上贴告示有什么用啊？还不如直接去找土匪要人算了。”

    一个矮个子立即嗤笑道：“他们要是能从土匪那里要来人就好了。这两年，土匪掳走的年轻美貌的良家女子何止十个二十个，哪里见一个被找回来过？”

    沈梦遥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来，这个县城并不太平，有很多土匪出没？自己运气还真是不错啊，昨天晚上，在外面游荡那么长时间，居然毫发无损。沈梦遥决定赶快离开这里，要是真的碰到土匪，那就麻烦了，其结果，恐怕比跟着刘铮去贺州受苦还糟糕。刘铮不管怎么样，还算是受过诗书礼乐教育的皇子，虽然不成器，可也没什么坏心眼儿，举止言行也不暴，土匪可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来。

    她快步走出了客栈，朝着县城南边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巧，正好与焦急寻找她的刘铮等三人擦肩而过，只是因为她蒙着脸，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她，而是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沈梦遥捂住狂跳的心脏，定了定神，回头看那三个人跑远了，才重新开始走路。

    忽然，听见老杜一声惊呼：“刘公子！刘公子！你怎么啦?”

    这一路上，大胡和老杜都称呼刘铮为“刘公子”，因为不能叫王爷，也不好直呼其名。

    沈梦遥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没有看见刘铮，只看见大胡和老杜蹲在地上。

    刘铮出什么意外了？

    沈梦遥的心跳得更厉害了。这些天一路同行，也算是患难之交。她发现，刘铮并不是一个坏人，虽然游手好闲，虽然放浪不羁，可心底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对待女人，颇有绅士风范。自己这次离开，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对他怀有一些歉疚，可能，是因为自己拿了人家家里的一些细软吧。

    不过，歉疚归歉疚，沈梦遥可不打算吃回头草，于是狠了狠心，说服自己，不要去关心刘铮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加快脚步，离开了这条街。

    可是走到城门口一看，似乎要出城不大容易。因为城门上已经贴了她的画像，很多士兵都在细细搜查着每一个出城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要拿着画像对照，确定不是沈梦遥后，才会放行。

    沈梦遥叹了口气，只得返回去，再作打算。

    可是，身上带的细软并不多，照这样磨蹭下去，这些东西很快就会花个光，到时候，没有了银子，怎么吃饭啊？

    沈梦遥不由得发起愁来。

    回到了客栈，沈梦遥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最后决定，假扮成一个男子出城。这个县城并不大，而且自己的失踪已经引起了官府的主意，他们迟早会查到这家客栈的。与其消极等待，不如冒险一搏。

    于是，沈梦遥想办法找到了一些道具，给自己粘上了假胡子，又穿了一身男子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出城。

    随着人流来到县城南门，沈梦遥心里直打鼓，祈祷着所有能想起来的神灵，千万要保佑我啊，不要让我被发现。

    这样想着，来到了城门口。四名神情严肃的士兵拦阻了她：“出城干什么？”

    沈梦遥压着嗓子说：“出城办事。”

    四名士兵仔细看着她，没说什么话，却并不放行。沈梦遥手心里都出汗了。为什么不放行啊，难道他们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了？

    其实沈梦遥不知道，由于心慌，她粘的假胡子不牢固，一路上又被风吹着，有一半，已经脱离开了她的皮肤，随着她的呼吸，一翘一翘的，模样很是滑稽。

    那四名士兵心下了然，是个女扮男装的，于是打算伸手揭去她的另一半依然与皮肤勉强粘连在一起的假胡子，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京城御林军要找的人。就算不是，那么女扮男装，也是值得怀疑的。

    沈梦遥自己也觉得不对劲，眼睛稍稍向下一看，立刻看见那翘着的半边胡子。心里一冷，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可是，此时已没有退路，沈梦遥绝望地闭上眼睛，打算硬闯城门。

    可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呼啸声携裹着黄色的尘土从城里狂奔而来。

    大家向城里看去，顿时吓得魂儿都快掉了，因为他们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正是一群土匪，骑着快马，不知从哪个大户人家抢劫了财物，正要出城。

    四名士兵吓得一缩脖子，赶紧退到了一边。其他等待搜查出城进城的百姓也早就纷纷做鸟兽散，避免与土匪正面接触。

    等到这群凯旋的土匪卷着滚滚烟尘闯出城门消失在远处，四名士兵才惊奇地发现，那个粘着假胡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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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梦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匹马上，而且被一个壮的大汉抱在前，随着骏马的奔跑一颠一颠的，十分不舒服。

    不过很快，这群狂呼乱叫的土匪在一个山坳里停了下来，纷纷跳下马，去拿驮在马背上的战利品。昨天晚上，他们成功劫掠了这个县城里最富有的黄员外家，得到了不少财宝。

    领头的壮汉也将莫名其妙且头晕目眩的沈梦遥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哈哈大笑：“今天的运气太好了，不仅得了金银财宝，还得了个标致的小娘子！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

    沈梦遥的假胡子早就从嘴唇上方不知掉在了何处，而显现出了本来的样貌。

    她惊恐地盯着这群野不堪的人，上牙齿磕着下牙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壮汉豪迈地走到她面前：“小娘子受惊了。你不用害怕，我们虽然是土匪，可不会胡乱杀人。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做压寨夫人吧！”回头吩咐众土匪，“快点儿，宰几只羊，再杀两口猪，弄些酒，今天，就是我大喜的日子了。”

    沈梦遥惊讶地心想，这个土匪，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这么快就宣布大喜日子了？本能地想反抗，可是一想，跟一群土匪，能讲什么道理，闹不好，惹恼了这伙杀人不眨眼的狂徒，就要一命呜呼了。

    再看看这个山坳，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刚才因为害怕，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反正她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可以进出的道路。

    土匪头子办事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从刚刚抢劫来的黄员外家的箱笼包袱中，拣出几件大红的衣服扔给沈梦遥：“赶紧换上，一会儿等煮好了，我们就拜堂。”

    沈梦遥惊讶地抱着这堆衣服，心想果然是土匪呀，连商量都不会商量一下，就要和自己拜堂了。

    不觉后悔自己太过莽撞，也没打听打听那个县城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就草率地逃了出来。这个土匪，可不比刘铮，不会对女士彬彬有礼的。到时候，他要是用强，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

    土匪头子看她一脸愣怔，有些不快：“我说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换衣服去呀！”

    沈梦遥大着胆子说：“可是，我不能和你拜堂，因为我已经嫁过人了。”

    土匪头子豪迈地一挥大手：“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计较这个。”

    沈梦遥哭笑不得：“可是，我总不能嫁给两个人吧。”

    土匪头子“嗖”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明晃晃钢刀，在沈梦遥的面前晃了两三下：“你再啰嗦，我就宰了你！”

    沈梦遥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勉强没让自己倒下：“可是，我在哪里换衣服呀？”

    土匪头子乐了：“这还像个话。”回头大声呼唤，“小豆子！小豆子！”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一溜小跑奔过来：“大王。”

    “带夫人去换衣服。记住，不许人偷看。”

    被叫做小豆子的男孩子还带着一脸稚气，可又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这使他的圆脸看上去充满了矛盾。

    小豆子一言未发，领着沈梦遥转过一个峭壁，来到一个屋子前面：“你进去吧。”

    沈梦遥没有进屋，忽然一把抓住小豆子的肩膀：“小兄弟，我是被抢来的，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出去？”

    小豆子歪着脑袋，看了她好一会儿：“我不知道。”

    沈梦遥差点儿摔倒。又想了想，掏出一锭银子：“你要是帮我逃出去，我就把这锭银子给你。”

    小豆子看着那锭雪白的银子，咽了一下口水，可是末了，还是拒绝了：“要是我放你出去，我的脖子会被扭断的。”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逃出去呀！”沈梦遥简直是有病乱投医。她显然低估了这男孩儿对他的土匪组织的忠诚，或者说是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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