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靠他的骚操作镇住了他爹他娘。
俩老恍恍惚惚地回去了。
下人们各司其职, 各找各窝。
景鲤稳坐“正宫”之位,吐了一口气,难得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松口道,“你不要跟她们玩, 我带你去玩更好玩的!”
般弱洗耳恭听。
“菖蒲节快到了,今年又是太后的九十大寿, 皇室绝对会大办马球赛。”少年很热血地握拳, “我一定要把那群龟孙子打得屁滚尿流,让他们看看我皇家的威风!”
世子爷不务正业, 却点亮了不少吃喝玩乐的技能。
像击鞠赛, 从十三岁起他就场场不落,可谓是个中高手。
世子爷马球场出镜率极高,英姿勃发,少年意气, 迷倒了不少女子, 这自然也包括看脸的女主。
说话期间,景鲤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的事。
“完了!我没办法上场了!”
他颇有怨念盯着“自己”的身体, 就这几两肉,到赛场上估计要被人一撞飞天, 再好的技巧也使不出来。而且皇室出品的击鞠赛, 是具有跨国或者跨地域意义的,对手基本为孔武有力的男性, 上一年他们招待了豫昌十六州的代表队, 三胜两败,个个累得够呛。
世子爷更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少年嗜球如命,对他来说, 头可断,血可流,球是万万不能丢的!
“这怎么办啊,你那么笨,又不会打马球。”
他咬着薄薄的手指甲,陷入了愁云惨淡中。
般弱劝他想开点。
马球高手那么多,少他一个不少嘛!
来来来,我开个马吊高手培训班,重振你威风!
这话把小世子给气到了,“你懂什么啊?爷,爷可是灵魂人物,没有爷他们能赢得了?!要是没估计错,我们皇家少年队这次的对手很有可能是那一群塞外小子,据说他们茹毛饮血,拔山扛鼎,又不懂礼仪,下起手来可半点都不含糊!”
般弱从雇主的记忆搜出来一点碎片。
这场轰轰烈烈的马球赛最终是皇家获胜。
世子爷作为灵魂投手,一时风头无两,成为全国少女的梦中情男。
只有女主,看穿了梦中情男的草包本质,见面了就对人冷嘲热讽的,给男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类似总裁文里“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套路,并为逃亡路上的暗生情愫打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
自古深情都放屁,总是套路得人心嘛。
果然,没过几天,圣旨就宣到王府里了。
般弱用自己的语言翻译了下,大概是:今年我妈过生日,这老人家嘛,没别的要求,愿望很朴素,就是想看到儿孙辈出息,年轻一代能独当一面,所以这一次我们跟乌陵阿氏的马球赛,你们一定要把皮给朕绷实了,好好训练,天天进步,等你们得胜归来,朕一定好好赏你们。
要是给朕搞砸了,朕跟太后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面,这下场是什么,你们懂的,哼哼。
景鲤下意识想接过圣旨,结果看见了自己伸出一截白如冷玉的手腕,脸色极其郁卒。
而般弱则是按照景鲤的吩咐,在头上缠上了白色额带,向内宦表示,大人,你看,我生病了诶,恐怕要辜负陛下的美意了。
事实上般弱觉得这招没什么用,天子老头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又沉浸在自己的后宫三千中,荒废了早朝。这还不满足,嚷嚷着要下江南,收揽天下美色。
这老头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太后的寿辰祝贺更像是一根战争导火线。
太监出宫,四处“采买”寿礼,实则贪污成风,多数进了自己的腰包,搞得民怨四起,生灵涂炭。
而京师却是不听不闻,一片盛世繁华海清河晏的场景。
天子爱马球,太监也投其所好,皇家马球场每隔三个月就扩张一遍,建设得比行宫还要华丽,番邦来使将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内宦作为天子近臣,当然事事以大老板的心意为先,一听般弱要推辞,人精似塞上盒子,说里面有什么人参、灵芝、鹿茸等等珍贵药材,都是天子对你的爱护,有困难就克服困难,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总之你一定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下就完球了——般弱从世子爷的脸上清清楚楚看到沮丧之意。
然而他沮丧没半天,小蹄子又骚了,信誓旦旦要把般弱打造成马球场的大明星。
这厮咬着笔杆,写得比他功课还认真。
他制定了一个四点钟爬起来练球十二点比狗还晚睡的可怕计划。
那她一天岂不是只睡四个小时?
般弱想想就不好了。
于是一到十五,在这个该死的月圆之夜,她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他脸红哧吭了半天,还是含羞忍辱地从了。
第二天般弱被一阵叫声吵醒。
他兴奋摇着她的肩膀。
“爷又是个男人了!哈哈!老天开眼!”
般弱打了个呵欠,“那你还不快去洗漱,今天夫子有早课,你莫要迟到了。对了,我最近把夫子惹得够呛,他要是骂你,你,你就忍忍好了。”
景鲤:“……”
开口就败坏爷的兴致!可恶的小女子!
清凌凌的猫眼控诉着自己的委屈,见般弱没有哄他的意思,自己气哼哼掰开她的脸,又恶狠狠咬了一口脖子。
直到吃痛声响起,他很有眼色溜个没影。
转眼到了菖蒲节。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般弱又被人摇得快散架了,她只得拖着沉重的躯体,给人胡乱套了一通衣裳。
“哎呀哎呀,不是你这样穿的。”
“我的腰,要,要勒断了,你轻点儿!”
男主骂骂咧咧的,最后把人摁回床上,没好气地说,“得了,爷上辈子是欠你的,无福消受你的伺候!”
般弱这种上学踩点选手,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起来,景鲤每次睡得好好的,被她薅了一把头发,指使着穿衣服。
这一阵子下来,他做事是得心应手了,小女子却半分没长进,连穿个衣服焉能穿反,磨磨蹭蹭,没有半点为人妻的贤良淑德。
小世子忧愁叹了口气,算了,这祖宗爷娶都娶了,还能咋样?
烈阳高照,皇家马球场人头攒动。
般弱下了马车,迎面就是一方宽阔的球场,细草茸茸,泛着泥土的腥气。不远处起了一座七宝楼,专供贵人赏看。般弱作为皇亲国戚的家属,拿到了一席资格。
至于女主,很可惜,她目前等级不够,所以只能在下面坐着,不然般弱还能跟人撕逼几场。
前世老情人三皇子长得还可以,待人接物宽厚温和,般弱瞧了一眼,便随意转开了视线。
这开场照例是领导讲话。
她坐得屁股快麻了,天子老头才意犹未尽住了嘴,宣布比赛开始。
皇家击鞠队是“红方”。
最前面的,威风凛凛的,不正是耍帅的男主吗?少年英姿勃勃,头戴斗笠毡帽,一身窄袖红袍,腰环白玉,脚蹬乌靴,将鲜衣怒马的少年风流展现得淋漓尽致。他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手提鞠仗,矫健敏捷。
“黑方”则是一群高大峻猛的塞外少年郎,戴着狰狞可怕的兽首面具。
黑方领袖宽肩长腿,与世子爷遥遥相望。
如果说皇家击鞠手是由春雨、杨柳、细沙组成的锦绣华章,那乌陵阿氏的儿郎驰骋在浩瀚无垠的塞外北疆,灵魂因砂石、朔风、尘土而坚韧,宛如荒古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般弱一口一个小枣子,难怪最后是乌陵阿氏起兵造反,一鼓作气夺得了江山。
这场马球赛精彩纷呈,般弱看得目不转睛。
男主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球场身姿甚是利落可观。
般弱特别给面子,鼓了好几次掌,化身小迷妹,扒着栏杆喊,“相公,你是最棒的,快干掉他!”
景鲤头一次被人如此孟浪地追捧,瞬间脸红脖子粗。
他扯着嗓子,冲着她回吼,“你小声点!妇道人家,像、像什么话。”说是这样说,内心也是极为甜蜜的。
真是的,她定是爱我爱到无法自拔,不知羞。
他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
般弱追球追得上头,一个人喊还不够,鼓动夫人们齐上阵,形成了颇具规模的拉拉队。
气势颇为壮观,调动了看客的热情。
中场休息时,乌陵阿氏的少年们聚在一起,悉悉索索说起七宝楼上的那位彪悍小姐。
他们用部落的语言交流,也不怕人家听见。
有人砸了砸嘴。
“没想到京城娇滴滴的小姐里,还有这么个小宝贝儿。”
“阿回,你不是吧,你不是说最讨厌这种小奶猫的吗。”
那名叫阿回的少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他看向旁边的人,小声地央求,“虏哥,他日若是成事,阿回也不求什么金银珠宝了,就把这个美人赐我吧。”
众少年哈哈一笑,“小野狼思春啦,要生一窝小狼崽啦!”
他恼羞成怒地骂。
“笑什么笑,我就不信你们没动心思!真是的,进京之后你们就躲躲藏藏的,至于吗?我们草原儿女要什么从不拐弯抹角!”
然而他久久没有得到应允。
“……虏哥?”
他们草原上的第一雄鹰,眸子燃烧着暗火。
“这个不行。”
他嗓音低沉,似乎也钟情了这朵京城富贵花。
“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