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看到齐麟跌跌撞撞朝着自己跑过来的时候,夏天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曾经跟苏逊说过他对齐麟的看法,夏天当时说人是有多面性的,但是齐麟,则是他觉得他是应用的最好的,长期的商海沉浮,让他懂得了有风使尽舵、无风稳如狗的人生理念,跟齐麟见面一定要提防着他,因为他嘴巴说一套、手上做一套、心里面想一套。
分析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但是很多事情都是相互对立的,有光必然有影,有日必然有月,夏天了解齐麟,是站在光里面,而同样站在影里面的齐麟,对夏天也是同样的了解。
世界,圣辉岛,海澜庄园。
齐雅与齐鲜橙的追悼会上面,天门的入场一时间风头无两,闪光灯的聚焦下,一身黑色西装的夏天被齐麟拥抱住,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齐麟痛心疾首的抱住了夏天,然后开始嚎啕大哭“小雅,鲜橙,你们看谁来看你们了,你们的夏天叔叔来了。”
接着他趴在夏天的肩膀上面不断的痛哭“冢虎那个家伙干的,是夜昌东命令冢虎干的,我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杀我的妻儿,你知道的夏天,他们两人对于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我想他们,我想他们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拥抱,这间房子里面,充满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现在,我却感觉到害怕,因为那里有太多让我眷顾的东西,你懂吗?夏天。”
“你懂吗,夏天。”,齐麟嚎啕大哭,一番话断断续续的说出来,轻轻的拍打着夏天的背。
“我懂,我能够理解你的难受。”,夏天说道。
追悼会的氛围是沉重而又伤感的,这样的氛围也带动了猩猩,他看到齐麟这样的痛苦,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被齐麟的情绪所感染说道“军师,你看,齐麟好难过的样子,看到他这样,我挺心疼他的。”
苏逊冷眼旁观,就像是打量一个跳梁小丑在他面前表演一样,嘴角带着不屑一顾的笑容。
“你们都是直肠子,爽快、豪气,被情绪所煽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要的就是你们对他产生同情,如果你们不可怜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嚎啕大哭呢?”,苏逊看了一眼周围的媒体,有很多人偷偷抹泪,笑的更为嘲讽“就是哭给别人看的。”
什么意思,军师,是说我是个憨憨吗?猩猩揣摩着。
“多说无益,毕竟是在别人的葬礼上面,还是尽量不要对别人恶语相评了,任何事情一码归一码,妻儿死亡是真的,我们做好本份就可以,献花。”,苏逊提醒着身边的天门众将,一群人纷纷的走进了悼亡灵堂里面。
齐雅和齐鲜橙的尸体放在冰棺里面,入殓师已经为他们补上了身体的伤口,画上了漂漂亮亮的妆容,香港首富贺嘉城坐在齐鲜橙的棺材旁边,时不时的拂去棺材上面的冰雾,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子,老泪纵横,楼天明、君越他们在一旁对着夏天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来自天门众将的白花献上,按照水之都的死亡规矩,他们的尸体都要送往大海的怀抱,所以在葬礼仪式上面有吊唁的宾客还要抓起一把谁,洒向空中。
礼毕,夏天走进了替天的群体中,将伤亡惨重的无心他们先行安排送往南吴城,走之前夏天告诉他们“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替天也明白,这次的事件他们也算是逃出生天了,大难不死的情况下,他们对于齐麟的憎恨虽然依旧保持,但是总觉得夏天一定会给齐麟一次沉痛的打击。
陆陆续续的宾客蜂拥而至,有很多商界大亨,也有很多名门贵族,齐麟一边接待着他们,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断的看着夏天这边,他始终都是非常在意夏天的一举一动。
相比起齐麟妻儿这边的人来人往和络绎不绝,同一个灵堂里面的玄霄那边就显得冷清很多,玄夫人和玄霄的女儿玄诗妮彼此的依靠在一起,玄夫人一脸的生无可恋,只是机械性的朝着火盆里面不断的扔着纸钱,偶尔会有一个人过来吊唁,母女两同时的站起身,鞠躬敬礼。
玄霄的冰棺里面放着一个骨灰盒,冰棺上面贴着他的照片。
玄夫人静静的看着那张照片,一行行眼泪无声无息的不断的滑落着,玄诗妮靠在妈妈怀抱中,只是觉得好奇的看着四面八方,然后似懂非懂的问道“妈妈,他们说,爸爸死了,死是什么意思呀?”
玄夫人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这个问题,一边掉泪一边抱紧她,温柔的说道“爸爸呀,就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听到这句话玄诗妮突然从母亲的怀中探出头“又是出差吗?会给妮妮带玩具吗?”
“会,会带。”,玄夫人哭的更加悲痛了。
“那我要冰雪奇缘里面的艾莎公主,妈妈你别哭了。”,玄诗妮伸出手擦去玄夫人眼角的眼泪,然后甜甜的亲了玄夫人一下“妮妮给你唱歌呀。”
然后拍打着肉嘟嘟的小手哼道“我是佩佩猪,这是我弟弟乔治~”
看到夏天他们过来吊唁,玄夫人连忙擦擦眼泪站起身“夏天先生。”
“其实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节哀顺变,但是玄霄当时选择了时代这条路,他可能就已经知道了未来的后果,有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是很复杂,很难说清楚的,恩…很难说清楚。”,夏天只有这样自己欺骗自己,或许才能够来给玄霄上柱香。
玄夫人沉默不言,抿着嘴坚强的擦擦眼泪,玄诗妮则是好奇的看着夏天“戴眼镜的大哥哥,我看到过你比赛(黑六世界比武大会),你是夏天哥哥。”
“哎哟,小宝贝,记得真清楚。”,夏天蹲下来温柔的摸摸他的脑袋“今年几岁啦?”
“一二三四…”,玄诗妮掰着指头娇滴滴的说道“五岁半啦。”
“想不想去最好的国家读书学习呀?你想去哪里,叔叔就给你安排去那里。”,夏天的话让玄诗妮摇摇头“我还要等爸爸出差回来,给妮妮买艾莎公主呢,我要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这样呀,夏天温柔的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水之都的战士们移动过来“玄夫人,按照玄霄大哥死亡的时辰,现在必须要将他的骨灰盒送往大海了。”,一听到这句话,玄夫人立刻情绪激动的跑向冰棺,她看着那尊骨灰盒很久很久,然后自己慢慢的打开冰棺,将骨灰盒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交给战士,因为按照海洋上一些不成文的一些规定,女人是不能够这样送别丈夫的。
战士们郑重其事的接过,从灵堂里面移动出去的时候,玄诗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甩开妈妈得手从灵堂里面跑出来,然后突然止步,肉嘟嘟的脸上纯净的眼睛看着那些战士的背影越来越远,接着突然一声大叫“爸爸…”
那些本来都要出门的战士们突然回过头。
“我看到爸爸了,他站在那里对我挥手,说妮妮要听妈妈得话,让我乖,他要走了。”,玄诗妮指着外面说道,但是无数人的目光纷纷的看去,那里有什么玄霄,只有一个骨灰盒。
“爸爸不要走,妮妮舍不得你走…”,玄诗妮突然大喊一声朝着外面冲锋出去,跑了几步就开始痛哭起来,然后伸出手喊道“把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那些战士们抱着骨灰盒看着她要,也不知道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你怎么管理的孩子?”,只听到齐麟严厉的一声断喝,玄夫人连忙擦擦眼泪迅速的跑出去,将玄诗妮抱起来说道“妮妮乖,爸爸只是出差了。”
赶紧走!齐麟再次严厉的下达了一声命令后,玄诗妮开始像是疯了一样在玄夫人的怀中尖叫,然后用力的挣脱母亲的怀抱,一路上不断的喊着“爸爸,爸爸”的名字,抱住了那些战士的腿,然后用力的喊道“把我的爸爸还给我,还给我…”
战士们又举棋不定了,但是看着齐麟发火,其他的几个战士不得不上前将玄诗妮拖开,“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玄诗妮嗓音尖锐的不断的呐喊着,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然后用力的咬了一下战士们拉扯着她的手,泪眼朦胧的朝着四周看着。
所有人看到她跌跌撞撞的朝着离她最近的张命寒跑过去。
“大哥哥…大哥哥…”,玄诗妮抱着他的急切的喊道“我真的看到爸爸了,你去帮我把爸爸抢回来好不好?我不想让我的爸爸走。”
小张全身颤抖愧疚的看着她。
玄诗妮从小包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猪佩奇递向小张“这是我最珍贵的朋友,大哥哥,求求你了,你帮我把爸爸抢回来。”
“对不起。”,小张蹲下来轻轻的说道,然后捧着玄诗妮肉嘟嘟的脸蛋儿,擦拭着她的眼泪,而玄诗妮则是委屈的噘着嘴,眼泪不断的从眼眶中掉落,小张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不断的给她擦去眼泪,然后说着“对不起。”
青龙御皇神之右手疼痛抚慰。
在小张温柔的招式下,玄诗妮的情绪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小张站在她身后,在战士们将玄霄的骨灰盒带出去的时候,伸出双手,遮盖住了玄诗妮的眼睛。
“大哥哥…他们是不是骗妮妮的。”,小张能够感觉到双手被泪水染湿。
玄诗妮哽咽的说道
“我那么健壮魁梧的爸爸,怎么会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呢?”
他们骗人的,对不对?
她的右手中,小猪佩奇从手心中掉落出来,无力的摔在地上。
玄霄的骨灰盒终究回到了海神波塞冬的怀抱之中,而这个时候夏天依然在跟一些人亲密的交谈,好像这次不是来好齐麟的麻烦的,但是这是一个世界的规则,有些事情,如果当老大的直接出面去交涉的话,反而会不好,所以,便有了苏逊给猩猩一个眼色这样一幕。
“这TM的是怎么款待我们的。”,猩猩将桌子直接掀翻直接怒吼着说道“给猩爷我就吃这些海鲜鲍鱼之内的吗?要知道,这些东西平时都是猩爷我用来漱口的!”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小唐、山丘他们也开始急躁的喊起来。
齐麟今天请到了很多的媒体记者,是专门过来扼制一下夏天他们的行动的,他想的倒是理所当然,在这些镜头下面,你夏天总不能够太过于放肆吧?但是他确实低估了夏天这次内心的怒火,当齐麟带着一群人过来询问情况的时候,苏逊直接说道“帝戬,把齐麟身体里面的降头解开。”
帝戬有些疑惑的时候,苏逊面无表情的说道“一码归一码,他们放了替天,我们也不用那这种东西来要挟。”
随后苏逊看着四面八方快速聚拢过来的记者“齐先生,你就打算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跟我们谈谈吗?如果很多事情暴露的话,估计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吧?还有在这样的灵堂之上,你也不希望夫人和孩子被打扰清静吧?”
“你…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只是天门的一个军师。”,齐麟指着苏逊说道。
然后看向夏天“夏天,今天是我妻儿的葬礼,堂堂的天门,居然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来跟我算旧账是吗?你们天门就这点心胸?就这点气魄?还非要挑这样一个日子吗?难道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吗?”
无数的镜头再次转向夏天,他一脸懵逼
“我不知道呀,我是来参加葬礼的,小苏,发生了什么事情?齐麟先生怠慢我们了吗?还是有别的事情呢?”,夏天的表情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你?齐麟看着这样的态度直接用力的咳嗽了几声,随后身体的降头被解除,他连忙对着镜头陪着笑走到夏天身边“你一定要这样装傻吗?今天可是我妻儿的葬礼,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不行吗?”
夏天也压低声音,看着他
“你不是最喜欢搞装疯卖傻这一套吗?现在落到自己头上,舒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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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国,旗口镇,黄河浅滩上面,一张写着“我爱你”三个字的纸条被一双手卷曲起来,然后塞进了许愿灯里面,随后那个人像是手上捧着世界上面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一步步的靠近着黄河,接着天灾幻刺将许愿灯轻轻的放在黄河上面。
许愿灯在平静的黄河水面承载着天灾的祈福,慢慢的飘向远方,然后天灾看着许愿灯在水流之下一点点的掉落进入黄河里面,就像是最喜欢的球员进球一样,用力的喊了一声‘YES’后握紧拳头。
接着他一个人在黎明的天空下兴奋的不断的跳舞,好像是完成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
远处走到几个渔民的身影后,天灾瞬间高冷了起来,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旗口镇走过去,他打算去吃完混沌,然后明天晚上继续来,算起来,今天已经是第47天了。
我放的许愿灯,千姿能够看到吗?天灾这样想着。
既希望她看到。
又希望她永远看不到。
【画面倒叙,地灾曾经嘲笑过他,但是天灾据理力争的喊道“这个…就是爱情!”
“爱你妈个鬼,她不会喜欢你的。】
这句话说得天灾伤心的好久好久,但是后来他在一本书里面看到过“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既想要去触碰,又不想要去触碰,拥抱与相伴是一种,一辈子隔得远远的看着你,同样也是另外一种,爱而不得,也是一种,爱情是各种各样的。”
天灾深以为然,并且将这句话截屏做成手机壁纸,每日三省吾身,提醒自己。
旗口镇的冬天是亮的很晚的,即便是黎明,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冬雪在一个月之前就降临了这个小镇子,天灾在远处的浅滩上面走过来的时候,从阴暗的天空中,几个身穿着清朝官服的行僵从天空中飞舞了下来,四个行僵抬着一顶大花轿,在旗口镇的一栋栋房子的屋顶上面不断的弹跳着。
同时从大花轿里面,传出了一阵阵阴歌的声音,声音清脆又嘹亮,但是带着深深的哀怨,顷刻间在旗口镇的四面八方传达着。
“这是什么声音?”,一个男人打开房门的瞬间看到街道上面的动静后,顷刻间关上房门。
青石板的道路上面,一黑一白两条大蛇在道路中心处移动,密密麻麻的黄鼠狼群跟随着他们,同时整个镇子上面的老鼠全部都“唧唧唧”的叫唤起来。
这些动物们全部都跟随着前方在屋顶上面跳跃的行僵,朝着旗口镇的“水神庙”移动着。
天空中,大花轿的布帘在风中“哗啦啦”的卷动飘舞着。
从花轿里面悠悠飘出阴歌的声音
“一唱情人你负心郎,我为你吃苦糟糠…”
“二唱白纸你写琳琅昂…”
“叮铃铃…叮铃铃…”,她一边唱一边从大花轿里面伸出带着御兽金玲的右脚,在风中悠闲的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