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从硕王府回来,又让黑夜仔细帮圆圆诊治一番,发现受了点惊吓。
当天夜里,玉瑶喂他喝点玉露,这才安抚着人躺下。
虽然平时看他胆子很大,可这次不同,玉瑶只要动一下,他便死死扯住她的衣襟。
玉瑶为了安抚他,不得不跟他睡在一起,旁边的喏喏睡醒一觉,脸上挂着泪痕被送过来。
“我要娘,娘,喏喏怕!”
玉瑶将她接过手来,轻拍着她的背脊,缓缓安抚,见她开始抽噎这才道:“喏喏乖乖,娘在这里,娘就在你身边,别怕,坏人都已经被黑月姑姑抓起来,不信你问初十姑姑?”
喏喏眨巴眨巴晶亮的眼睛,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着实让人心疼。
刚刚喏喏撕裂着嗓音般的哭,已经让初十心疼的皱起来,这会儿见自家小小姐又带着颤抖的看着她,初十觉得更心疼了。
在心里又恨不得将那个下手之人给千刀万剐了。
“初十姑姑,坏人真的被抓起来吗?”喏喏不放心的询问道。
声音软糯糯的,加杂着一丝小心翼翼。
初十生怕再吓到她,握住她的手,跟她的眼神对视,道:“没错,黑月姑姑已经将坏人抓起来,等主子回来,定然给诺诺小姐做主,把坏人狠狠打一顿板子。”
“不要!”喏喏想了一下道。
“为什么不要?那可是坏人,坏人受到教训他们今后就不会再害人了!”初十被喏喏的善良给感动了一把。
不行,他们的小小姐可不能这么善良,太善良了岂不是要受欺负?
“打一顿不够,要打很多顿,这样才不能再去害人,坏人就要受到惩罚,让他再不能害人为止。”喏喏撅嘴,还跟着点头。
“嗯?!”初十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刚才的话。
不过他们家的小姐,本就不需要太善良了!
善良有什么用?只会被人欺负!
“好,主子会打他们很多顿,然后给小小姐跟小少爷出气。”初十握着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喏喏被哄睡着了,看着并排躺在一起时的孩子,玉瑶心思恍惚,紧接着闪过一丝坚定。
“初十,黑月那边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吗?”
黑月将翠云带回来,这会儿应该被带去了暗牢。
玉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么多年,她手上很少沾血,今天她是触犯了自己的逆鳞。
“在,翠云也已经招了,是惠贵妃埋下的暗桩,而她不过是听那嬷嬷的吩咐,翠云是嬷嬷的侄女。”初十也已经知道了。
这次的事是她疏忽了,如果不是小公子命大,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现在看着他们两个小家伙受了不小的惊吓,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翠云。
“陌染回来了吗?”玉瑶握着两个孩子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抚住他们不安的心。
“主子还没回来,刚才让黑逸送消息过来,主子出城了!”初十道。
这段时间,听说边境不太平,这眼看就到年关了,又飘起了雪,这会儿胡人又频频入关抢东西,眼看着已经失掉了两座城池,听说皇上都发了好几次的火。
这样也没能止住胡人的马蹄,前不久边关宫来八百里加急,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大家都知道,这胡人不仅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家还耐的住风雪,而盛京城的兵马,根本没经历过这些风霜,这是场硬仗。
“嗯,我知道了!”陌染本就是心系百姓之人,在加上边关加急,恐怕他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就不知道北辰睿是如何想的?
“哼!”玉瑶冷哼一声,想必他还在纠结吧。
到了半夜里,房门从外面被敲响。
“夫人,小主子过来了!”突然被唤醒的玉瑶蹙着眉峰,脸上透出浓重的不悦。
她可是有起床气,一般她睡不醒,府里的人都不敢靠近,北辰明轩他竟然敢大半夜的前来,简直就是找刺。
等玉瑶带着一身的起床气来了书房,北辰明轩看着玉瑶铁青着脸,还以为她在为今天下午的事不悦。
北辰明轩在想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可玉瑶见她迟迟不肯开口,冷着脸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里来就是把我叫起来,然后跟你大眼瞪小眼?”
“嗯?不是,我是跟你道歉跟道谢的!”北辰明轩觉得今天他怎么也要跟玉姐姐说一声。
“就为了这件事?”玉瑶柳眉倒竖。
“嗯?”不然呢?
“行了,没别的事就给我滚回清霜身边去,扰人清梦的家伙,早知道我就不来见你了!”玉瑶不耐烦的挥手,那眼神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看的北辰明轩一阵苦笑。
这,这剧情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眼看着玉瑶的身影消失在前厅,初十见她还在纠结,道:“小主子,我家夫人有起床气,今后如果不是火烧房子……呸!不是皇宫失火这样的大事,你还是别来打扰她了,否则只会惹人嫌!”
北辰明轩扶额,难怪呢,他刚才还担心是玉姐姐不待见他了,甚至误会了,没想到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或者是她不是喜欢迁怒的人,她恨也只会恨动手的人。
“那好,玉姐姐只要不生气就好,对了,翠云人呢?这件事就不麻烦玉姐姐了,我替她动手。”北辰明轩道。
“人就关在暗狱中,黑月还在那里,您自己过去吧。”初十说完转身消失在书房里。
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北辰明轩闪过一丝恍惚。
这么多年,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将他扔下,然后先自己而去。
北辰明轩转身消失在陌府里。
次日,等玉瑶醒过来,黑月已经回来了,自然带来了翠云已死的消息。
对于那个女人的死玉瑶没有半点的在乎。
看了一眼身边,陌染一夜未归。
玉瑶心知肚明,这次的仗已经迫在眉睫,就算今年不去,过完年肯定会派陌染过去,那她――
玉瑶觉得她该在盛京做一点部署。
这段时间,玉瑶一直忙着过年该做的事,眼看着又到年关,各个铺子里的事她都要亲自过问。
黑逸也忙的焦头烂额,抽空还要去邀月池看看荷花那丫头。
两个人都下定一年了,原想着初一回来一并将婚事办了,可一直没等来初一的消息。
倒是黑鹰,听说方紫焱传来消息,等过年的时候就会带初一回来。
初一这一离开就是两年,黑鹰觉得自己都快变望夫石了。
刚下了一场初雪,厚薄适中,次日就换来一个大晴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经过这几天的安抚,两个孩子明显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的依赖她,心情似乎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夫人,您看谁回来了?”初十惊喜的走进来,确切的说是用跑的。
玉瑶正疑惑,转眼就看到初一的身影跟着进来。
看着平安回来的初一,玉瑶眼中闪出的惊喜并不比初十少。
“初一见过夫人!”初一上前给玉瑶行礼。
“好,回来就好,黑了,瘦了,倒是精神还不错,先去休息,等会儿再过来用饭。”玉瑶淡笑一声,吩咐道。
“……是!”初一答应一声。
人才刚出了院子,在转角的地方,猛然撞进一个坚硬的身体里。
不等看清楚面前的人,头被固定住,一丝带着颤抖的吻落下来,小心翼翼又含着迫切的索取。
吻铺天盖地落下来,又快又急,让初一有些难以招架。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黑鹰低哑的声音在唇边辗转,初一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全都是浆糊,没办法思考。
“我们成亲吧!”黑鹰这一句话,直接炸在初一的脑子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打横,黑鹰的身影闪现,人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两个??人的离开,没惊动任何人,等吃晚饭的时候,玉瑶频繁的看着黑鹰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这两个人有些扎眼睛。
明知道陌染不在她身边,竟然敢在她面前秀恩爱,哼,玉瑶不爽了!
“黑鹰,初一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打算下聘啊?要是你们再迟了,恐怕黑逸就先跑在你们前头去了!”玉瑶开口道。
她自己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她见不得这两个人在她面前秀恩爱。
“我明天请媒人上门,三天将该有的礼数全都走完,十天后是好日子,我们……成亲!”黑鹰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她这样的神速,简直闪瞎了黑逸的眼睛。
他下聘都过去一年了,还没将小荷花娶进门,转眼这家伙就要抱初一回家了,他也要赶紧才行。
“初一呢?你怎么想的?”其实这点上,玉瑶还是很赞同的。
黑鹰等了她两年,眼看着两个人都不小了,她也不做恶人。
再说,过完年很可能陌染就要出征,黑鹰定然要留在盛京,监视朝中的动向,初一也才刚回来,正好,可以帮她照看府里大小事。
留他们两个人下来,是最合适了!
初一的脸都红成了猴子腚
赵宝在牢中自杀的消息传回赵家,刚醒过来的老夫人顿时又昏过去。
赵家老爷子也仿佛苍老了几岁,双眼中都没了神采。
再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儿子,这小儿子虽然为人莽撞,可他却耿直,一直都很得老爷子跟老夫人的喜欢。
尤其是北辰逸,当时就冷着脸去了京兆府。
京兆府的大人已经等在大牢门前,等北辰逸看了赵宝的尸体,他身上并没有伤,只是两只胳膊上有被铁链栓过的痕迹。
根本没有半点疑点,他就是想追查都没有办法。
赵家损失了赵宝,而宫里,有刘太医照顾,北辰宇身上的毒自然慢慢的解了。
只不过这毒还有一个后遗症,北辰宇再也不似从前一样的白嫩如玉,皮肤上面总是有一层暗沉,虽然不似锅底灰一般的难看,可也足够让他的可爱减半。
北辰睿过去看过,等看清楚他的模样,也只是蹙着眉峰看了一眼,然后安抚了一下惠贵妃这才出了清辉宫。
北辰宇毒解了,惠贵妃还没来得及高兴,传来赵宝杀人在狱中自杀的消息。
惠贵妃哭求到皇上面前,甚至在雨中跪了半日,最后人都晕倒在雨中,北辰睿这才下旨,允许她出宫回家去祭奠赵宝。
这对于赵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尤其是赵宝是畏罪自杀。
赵家的消息传进坤宁宫里,林清悦勾唇冷笑。
惠贵妃那个贱人,果然是活该,她以为赵家做的事很隐蔽吗?
“哼!”林清悦冷哼一声,赵家的动作恐怕都暴露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只不过他并没有打压。
这会儿见赵家蹦哒的更厉害了,这才借着这次的事来压制赵家。
赵惠儿这个女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她一直信赖的枕边人,一直都在冷眼看着她蹦哒,甚至给了她一丝希望。
而这希望,不过是她用来压制她的齐儿的。
老子算计儿子,丝毫不管儿子的死活,多么可笑的借口。
林清悦手中摆弄着面前的花,这时候有一名面容俏丽的宫女进来。
“娘娘,您该坐下歇息了!”这宫女出言提醒道。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你要闭关吗?”林清悦反问道。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走回去坐下,让她看看她的腿。
“我这不是算着你又要上药了吗?再不出来,咱们皇后娘娘这双腿要是再废了,岂不是太浪费本姑娘的蛊了吗?”猩红的唇瓣上吐出来的字却像针,针针都扎在她心头。
没错,这宫女就是一直消失的毒姑!
毒姑将皇后双腿上的裤子卷起来,看着已经完全变成铁黑的肤色,笑的格外满意。
皇后则是看着自己这双腿就觉得犯呕。
更是在心里将玉瑶给恨上加恨。
玉瑶那个贱人,她这半年多所遭受的苦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此仇不报,她绝不罢休。
“毒姑,我这腿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林清悦是担心,担心自己这双腿将来会永远都变不过来。
毒姑正捏蛊毒的手抖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的道:“皇后娘娘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我既然答应将你医治好,到时候自然能帮你治好。”
“好,本宫就暂且相信你。”林清悦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心有不安冒出来。
眼看着一只血红的毒蜘蛛被拿出来,毒姑在她的腿上划开一道血口,此时那伤口处冒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那毒蜘蛛趴在伤口处,透着几分诡异。
“啊?!”一声痛苦的闷哼传来,一直深埋在骨子里的痛蔓延开。
痛苦的声音一直响了半个时辰,林清悦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寝衣湿答答的贴在身上,面色苍白。
“皇后这腿已经好了不少,再被血蛛吸两次就差不多了。”毒姑很满意自己的治疗,跟着点头。
还有两次,对她来说,已经承受了千百次,最后的两次不算什么。
皇后吩咐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全身瘫软成泥的躺在床上,只是人才刚阖上眼眸,就感觉面前被一道黑影覆盖。
“谁?!”
“皇后还是跟从前一样的机警,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听着这熟悉而又令人惧怕的声音,林清悦仿佛坠入冰窟。
“是你!”
“没错,看来上次给皇后娘娘留下的记忆还算深刻。”
黑衣男子交叠,坐在林清悦的对面。
那一副审视的模样,仿佛就像天生的王者,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上次不是说好了,你以后都不会再进宫吗?要是被北辰睿的人知道,那你我还有齐儿,都死亡葬身之地!”林清悦气到抓狂。
这个死男人,到底想怎么样?
“放心,我有分寸,那个废物还奈何不了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皇上,她从这男人嘴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屑跟嘲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男人跟皇上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怎么当年找上自己,甚至连齐儿都――
她不敢再往下想,总觉得她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中,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布局的人。
“你今日突然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林清悦觉得她只相信自己。
再说她全身软绵无力,这个时候根本动弹不得,要是他再给自己几鞭子,恐怕她这条命都要没了。
看到林清悦眼中的防备,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放心,今日本座没功夫跟你聊人生,对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更是没有兴趣,我是有事安排你去做。”
“什么事?”听说不是专门来找她,她狠狠松口气。
只要能用的到她,那证明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本座要你找一样东西。”黑衣人道。
“东西?什么东西?”竟然是件东西,她倒是觉得奇怪了。
“尊王血魄石!”黑衣人缓缓开口,却足够让林清悦震惊。
“你说传闻中的东西?那东西只要有一小块就可以让身体起死回生,是那个尊王血魄石吗?”林清悦脸上快速闪过三分震惊,三分喜悦,四分震撼。
“没错,本座一直在找它,你只要找到了,本座今后都不会出现在你宫里,甚至还将齐儿送上皇上的位置,让北辰睿早早的就归西,怎么样?”黑衣人幽冷的话在林清悦耳中,简直比仙乐还要动听。
“当真?”她这辈子就指望将北辰齐送上皇位,而她会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今后谁都别想掌控她的生死。
至于北辰睿的死活,早就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也许十几年前她还能天真的期盼一下北辰睿的喜爱,可当这个男人出现,每天都想尽办法的折磨她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期待过。
再说,北辰睿当年对先皇后很喜欢,到最后还不是狠心将人给杀了?
她早就将那个心狠手毒的男人的真面目给识破了!
“你觉得本座还有欺骗你的必要吗?”黑衣人冷哼一声,对于林清悦的质问越发不满。
“好,最好是记得你今天说的事。”林清悦算是答应了。
“你对这东西可掌握了线索?”林清悦轻问道。
整个北辰国这么大,要她去寻找一块石头,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决不能找的到。
“嗯,我当年派人查过,这那东西是前朝遗落的东西,而当初带兵进皇宫驻扎的正是黄昊天,前不久本座派人去找过,可惜,黄昊天太过狡猾,竟然被他识破了,还险些坏了我的好事,不过可以确定,现在那东西已经被他送出去了。”黄昊天身边一直有他安插进去的眼线。
这么久了,没想到东西没找到,反而被黄昊天给发现杀了。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这东西已经不在黄昊天手中。
“既然东西又找不到了,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林清悦觉得这男人是存心给她出难题。
他不是能力通天吗?他都查不到的东西,凭什么觉得她一个深宫里的人就能查到?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跟黄家走的近的,除了硕王北辰明轩,还有那几个武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陌府的陌染跟他的夫人,这些人我的人安插不进去,所以只能靠你。”黑衣人早就摸透了黄家。
这黄将军一家,本就没多少亲戚,再说,那些乡下人根本就没一个值得他信任的。
所以他想将东西转移,只能是从他交好的人中挑选。
那几个武将他倒是可以安插一二,可都只能在外围,根本近不得身。
这陌府跟硕王府,那根本就是铜墙铁壁,连送馊水的下人都是定好,就是想钻也找不到空子,所以他才会进宫来找她。
现在知道了大概,林清悦觉得倒是可以查一查。
不过这般重要的东西,恐怕一般人都不可能随意的拿出来。
她要怎么样才能探查到呢?
“你现在都查不到,你觉得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林清悦觉得这正好是跟他谈条件的最佳时机。
林清悦心思一动,就感觉面前嗖的一声,黑衣人一双阴挚的眼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冷然一声,道:“别忘记你到底是谁的女人!本座的耐性有限!别挑衅,否则下场不是你能承受的!”
低哑的声音,顿时让林清悦后背上湿透了,纵然心里不甘也只能乖乖点头。
,耳朵尖也红红的,“我,我听夫人的!”
黑鹰那双眼睛一下紧盯向玉瑶,桌子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玉瑶一笑莞尔,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