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臣就这样死了。
    恐怕到他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自己是惹上了什么人，才惹来这杀身之祸。他死不瞑目，涣散的瞳孔，已经毫无生气，只是像两面暗沉的玻璃一样，倒映出杀人凶手的面孔。
    凶手面孔并不狰狞，反而有几分文质彬彬的斯文。
    他长得魁梧，身材强壮结实，就像是健美先生，一看就是常常锻炼身体的人。
    加上他的气质斯文，并不像一个入室杀人的亡命之徒，他更像一个斯文有礼的海归，或者是一个事业成功的商人。
    冷静而沉稳。
    哪怕是在杀人之后，尸体就在面前，他依然能平静讲电话。
    电话是他的一个手下打来的，询问他的事情已经办成，“老大，需要我这边派人过来帮忙吗？”
    北京，毕竟是金家的地盘，万一老大暴露了身份，金政豪必定不会放过他。
    手下对男人忠心耿耿，应该是男人身边的亲信，他担心自己老大这一趟会有去无回，想要多派一些人保护男人。
    “不必。”男人拒绝。
    他的声音带有独特的口音，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故意训练出来的。
    手下了解老大的性格，说不必就是不必，若是他敢自作聪明安排人手过来，老大反而会很生气。
    手下道：“洪老今年的忌日，还是我们去吗？”
    男人看了一眼窗外花园里，开得颓萎的蔷薇花，说：“今年，我会把仇人带过去见他们。”
    手下明白，只说了一句祝老大报仇成功。
    挂掉电话之后，男人开始处理祁臣的尸体。
    他突然想起，他父亲在他小的时候教过他一种杀人埋尸的方法，还挺有意思的。父亲以杀人为乐，性情暴烈，却对儿子十分好，把自己毕生的经验和所学，都教给了儿子。
    甚至，也把儿子教成了一个乐于杀人的变态。
    男人自小就看过父亲杀人，把人活活凌虐致死，鲜血染满了他整个童年的颜色，将他的三观扭曲。
    死掉的尸体，或者被埋在花树下，或者被抛到大海里喂鱼。
    还有的人，就是父亲最痛恨的仇人，这些人通常死得很惨，模样狰狞，形如厉鬼。
    父亲会把这些人的尸体，拿去喂狗。
    他们昔日的半山腰别墅中，就有一栋单独养狗的别墅，这些大狼狗的体积，比一般大狼狗还要大，凶狠异常，见血便发狂。
    父亲尤其喜欢它们。
    它们以吃尸体血肉为生，没有尸体的时候，就吃带血的生肉，故而养得十分凶猛。
    可惜，父亲死去之后，这些凶猛会攻击人的大狼狗，也被警察逮去做人道毁灭了。
    男人觉得惋惜。
    不然的话，今天祁臣的尸体就有一个很好的去路了。
    拿去喂狗，不是很好吗？
    祁臣不是男人的仇人，男人杀他只是想要盗用他的身份。其实，男人并不一定要杀掉祁臣，他还有其他办法可以盗用祁臣的身份。
    只是这些办法，有点弯转麻烦，男人懒得用。
    杀人而已，他从小就杀过人，杀人比杀猪还要简单。
    于是，男人选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祁臣，只是事后要埋尸而已。
    男人拖着祁臣的尸体，把尸体拖到外面的单独花园里，然后用铲子把蔷薇花下的泥土松开，挖了整整一个小坑，再把祁臣的尸体填进去，把蔷薇花的泥土重新覆上去，这将会是最肥美的养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片埋了尸体的蔷薇花，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颓萎了。
    那么快就吸收了尸体的养分？
    男人想起小时候，父亲的一个淸妇和父亲手下通奸，父亲很喜欢这个淸妇的，平时对这个淸妇也很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东窗事发之后，父亲难过了很久，最后把淸妇杀死，埋在自家花园的樱花树下。
    偶尔，父亲会站在那樱花树下，凝望久久。
    那樱花树，有淸妇的尸体做养分，开得尤其茂盛灿烂，父亲很喜欢，男人也很喜欢。
    他觉得把死去的尸体，埋在花草树木下是一种艺术。
    这不是杀人，而是为了延续艺术。
    处理完尸体之后，男人的手上，裤子上都沾满了花园里的泥土，他身上倒是没有血迹。
    祁臣死于窒息，没有流一滴血。
    男人不是很喜欢鲜血，主要清理起来比较麻烦，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在这里，有点懒，不想把现场弄得太脏。
    再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要顶着祁臣的身份，住在这里的。
    男人没有住在鲜血之中的爱好，所以他用了最简单直接的方法，索性勒死祁臣。这样一来，祁臣既不能叫喊，也死得干净。
    这种死法是最舒服的，男人觉得自己还挺仁慈的。
    他走进屋子里，把祁臣带来的行李箱打开，里面整齐叠放着更换的衣服，看得出来，祁臣是一个爱干净，并且有强迫症的人，他的衣服叠得非常整齐，大小一样，排列规整，没有一点凌乱的地方。
    只是，祁臣的衣品不怎么样的。
    带来的衣服，全是款色花里胡哨的，颜色特别跳跃，一点也不符合男人的穿衣品味。
    男人在里面选了一套颜色比较素的衣服换上。
    然后，又在祁臣的行李箱里，找到基本猛男杂志，和奇怪的漫画。
    猛男杂志里面，全部是穿着泳装，秀胸肌的外国男模特，他们的姿势扭曲而奇怪，身材是肌肉健美形的，比男人身上的肌肉还要膨胀许多，非常夸张。
    奇怪的漫画里，则画着许多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肢体，暧昧扭曲，甚至接吻。
    男人看着这些奇怪的本子，面色沉得能滴水。
    看来这个祁臣，是一个同性恋，还是一个0。
    男人是直男，他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杀人，和折磨仇人，从未看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本子，现在算是开了眼界。
    他把祁臣的行李箱里，夹在边缘和底层的杂志和漫画，全部给掏出来，然后一把火给烧掉了。
    真恶心。
    还是杀人好。
    杀人之后，花还能吸收到养分，开得特别灿烂，多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