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听婵夏说凶手就在眼前,腾地站起来,抽出腰上的佩刀,左顾右盼。
“谁?在哪儿?!”
“就在,这里。”
婵夏从腰上取下钱袋,取出一枚由蜡密封好的丸子。
“这不是个香丸吗?夏姑娘,咱们现在不是找真凶吗?你拿这个作甚?”
赵义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就是个丸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真凶需要捏碎这个丸子才会出现。赵义,记得我对你的承诺,我,陈婵夏,一定会带月娘出教纺司,你就安心的走吧。”
婵夏说罢,捏碎香丸。
“李小公子生前研发的最后一种香,李钰给了我两枚,一枚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参加香料大赛,还有一枚,便在这了。”
这香的味道特别的霸道,平时婵夏佩戴,都是用香薰球装着,释放的味道有限。
被她独特的体香中和后,形成一种新的味道。
但这次不同。
婵夏是近距离,当着赵义捏碎的。
捏随后,味道瞬间在房内蔓延。
浓烈的味道瞬间充满房间,在这短暂的瞬间,压过了婵夏自带的体香。
“李小公子这香丸,到底用了什么原材料,我不得而知,据李钰说,他尝试用了些舶来品,本想用这香一举成名,却不成想,这香夺走了他的性命。”
赵义原还是聚精会神的听着婵夏说话,可随着香味越发浓郁,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头也越来越低。
“我猜,这香料里,一定有什么配方,可以刺激到你,所以才让你做了那些事,我说的对吗,赵义?”
赵义抬起头,眼里不负刚刚的单纯,表情也变了些许。
他看着婵夏,眼神满是复杂。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夏姑娘,你知道我闻不到任何气味的,这香到底什么味道,我并不知道。”
“哦,是吗?”
婵夏弹了个响指,紫雀推门而入,看到赵义的脸后,紫雀发出一声尖叫。
“啊!!陈婵夏,你又坑我!”
转身就要跑,却觉得肩膀一麻。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麻药。
紫雀俩眼一黑,完了,她命不久已!
婵夏对她说,只要她来酒楼,便不去告发她,否则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做得那些事。
紫雀信以为真,带着她这些年攒下的银钱过来,企图收买婵夏。
却不成想,一推门就看到了这张让她魂飞魄散的脸。
婵夏将她推到椅子上坐好,紫雀受麻药控制不能动,只能惊悚地看着赵义,满脸恐惧。
“他,他,他,他...”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就觉得浑身都在冰窖一般。
婵夏做了个嘘的手势,抽出自己的帕子塞在紫雀嘴里。
喊得所有人都知道,那就很麻烦了。
紫雀双目圆瞪,被堵着嘴还呜呜的发出呼声。
婵夏举起手,对着她脖子砍了下,紫雀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碍事儿的睡着了,没人阻碍你我谈话了。”婵夏收回手,慢条斯理地举起酒杯。
宛若她什么也没做,还是刚刚吃席的状态。
赵义见到她这般举动,眼神越发矛盾。
“怎样,她在,你还要装下去吗?赵义,不,你不是赵义,敢问这位自诩英雄豪杰除暴安良的壮士,姓氏名谁?”
“你不怕我,杀了你,还有她?”赵义问,他手里的佩刀泛着寒光。
婵夏不慌不忙地喝着酒。
面对威胁,面不改色心不跳。
“壮士手下,除了李小公子之外,全都是该死的恶徒,我陈婵夏走得正行的端,死人从我手上过的多了去了,鬼敲门我都不怕,你若真对我下得去手,就来吧。”
赵义放下手里的佩刀,大笑三声。
“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陈婵夏,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竟然能找到我!不错,我不是赵义,我是虎子。”
如果紫雀醒着,一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死。
赵义的表情,神态,甚至声音,全都不一样了。
就好像是鬼附体。
若婵夏没有被督主教导过,她也会觉得赵义是疯了,亦或是鬼上了身。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
虎子坐下,抓起酒杯本想饮上一口,觉得太小,索性扔掉,直接抱着酒坛畅饮。
“我师承里有一课,讲得便是一种特殊的疾病,叫做多重人格,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复杂。”
“简单的说,就是一具身体里,有两个以上的灵魂,他们独立存在,行为大不相同,赵义是主人格,虎子是副人格。赵义不知道有你,你却知道,有赵义。”
“分裂出来的人格犹如潜伏在赵义灵魂里的一个观察者,受到刺激便会出现,我之前被于铁蛋罚写了蛮多的病例,却唯独没有你这种,闻到香料才会出现。”
婵夏举起手里的香料,就是这个。
赵义平时是没有嗅觉的,但当他闻到这个香时,就会觉醒。
“最开始的李小公子便是最无辜的,他只不过因为带了配香,唤醒了你,枉死在你的手下,随后你仓惶离去,赵义觉醒,回到军营抢他义弟的尸身。”
时间线被婵夏清晰地梳理出来。
在她与赵义的第一面之前,虎子已经失手杀害了李小公子。
“后来,赵义来到青州办事,偶遇赖子周强迫紫雀,紫雀身上带着李小公子的香,这香味,又把你召唤出来了。”
“你嫉恶如仇,想要替天行道,你对你认为有罪的人下手,所有你认为有罪的,都会剜去双眼留作纪念,这也是吴勇和赖子周都没了双眸,李小公子却留有全尸的理由。”
“你是何时发现这一切的?我看你与赵义相处很是自然,并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婵夏长叹一声。
“我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我之前隐约已经察觉到赵义不太对劲,只是因为我与他的兄弟情,没有往那方面去想。直到今日,你装成赵义与我一同查案,这才露出了破绽,我那时便知道真凶是你。”
前世她与赵义相处的时间太久,久到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赵义,哪怕赵义的身形与真凶完全符合,她也不曾怀疑他。
“我去找紫雀,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那一刻我多希望是我的误判,但紫雀的回答与我想的一样,赵义啊,不,虎子,你为何给我出这般难题,让我在义气与信念中,难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