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银矿,只有几处地方能躲藏,矿坑、车间,最后是停车场,其他地方不是太空旷,就是太显眼,不适合藏。
以己度人。
丁闯会选择停车场,因为只有这里,不是干巴巴躲藏,抓住一丝机会,还有开车冲出去的可能。
停车场停了十几台工程车,还有几台皮卡、轿车。
没有探照灯,但借着余光还能看清,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车里都没人。
“楼内找过了没有。”
赵山青出现在身边,皱眉道:“银矿太大,田忠文存心躲藏,不好找。”
“不用去其他地方,就在眼前,应该藏在车里。”丁闯坚定道:“找的时候别走车头车尾,从侧面上车,小车排除,从工程车开始。”
赵山青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肯定,但也没反驳,摆摆手,把丁闯的后半段话重复一遍,顿时有十几名壮汉冲向停车场,开始检查。
丁闯转头看了看侧面,从这里也能看到大门的方向,更能看到大门旁的山坡,也就是刚刚站立的位置,向后退了两步,再看向山坡,中间被楼的墙角挡住,然后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山坡,视线向前,恰好看到一台工程车。
最外侧一台,显得格外安静。
缓步走过去。
赵山青一直在旁边,左右看看,没明白他在干什么,只能目送丁闯一点点靠近。
车里。
田忠文趴在驾驶室,身体紧贴着底盘,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手中牢牢握紧电话,心中在期盼着林天耀电话快点打来,再不来就真可能死翘翘。
这时。
“咚咚咚。”
他耳边忽然响起敲车窗声,吓的全身一哆嗦,心脏险些顺着嗓子跳出来,可依然牢牢爬着不抬头,让外面的人认为是一件衣服或者裤子。
“田总,别躲了,起来吧。”
车外响起似笑非笑声音。
田忠文闻言,知道躲不过去,缓缓抬头,他刚抬头,就看玻璃上出现一张面带微笑的面庞,在夜幕下格外/阴森,像是索命鬼。
吓的双腿一紧,险些尿出来。
“丁闯……!”田忠文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怒火油然而生,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丁闯是重要角色,今晚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赵山青的人、魏良生的煽动,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咯吱。”
丁闯打开车门,跳到一旁,勾了勾手指:“下车。”
见到这幕。
远处的赵山青微微皱眉,快步跑过来,当看到车里刚坐起来的田忠文,倒吸一口凉气,他真的在停车场!
而且,丁闯只找一台车,他就在里面。
怎么做到的?
其他人也围过来,进而露出惊愕眼神,刚才围在丁闯身边的人很多,都看到他左右转动又向后倒退的动作,之前感觉莫名其妙,原来是在……算?
“赵山青,我认栽,有话好好说,闹出人命事情都大了,让我认错可以,现在就去,怎么认错都行!”田忠文依然坐在车里,慌慌张张开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嘴硬,这些人能活活打死自己,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
“唰!”
旁边一道黑影闪过,彪哥迅速冲上前,手伸到驾驶室,把田忠文硬生生拽下,工程车的驾驶室比较高,摔得嘭一声。
他五官疼的纠缠到一起。
赵山青沉默不语,其实心中也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若放在刚才,打起来冲到他身边,趁着怒火中烧,直接砍死也就砍死,现在已经恢复理智,要弄死他,感觉很麻烦,毕竟外面还有一千多号工人看着,也给吕斌添麻烦。
丁闯上前一步,抬起脚,踩在田忠文腹部。
“呜!”
田忠文疼的身体弓起,想要翻身,却没办法挣脱。
不紧不慢问道:“田总,没抓住机会,后悔嘛?”
田忠文嘴角抽了抽,盯着丁闯,眼中闪过一道愤怒的光,敢怒,不敢言,咬牙道:“后悔了,丁总,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今天就是一时糊涂,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也不与你为敌,见到你绕着走,求求你饶我一次。”
“呵呵。”
丁闯淡淡一笑,脚上猛然发力,几乎是把身体的力量都加上去,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任何过分,今天,换一个种类的车、或者反应稍稍慢一点,极有可能被人活活打死,他现在可怜,是没人看到他出手的时候有多可恨。
“嗷!”
田忠文惨叫声顿时响起,疼的面部近乎扭曲。
“嘭嘭嘭。”
丁闯又连续踩几脚,疼的田忠文满地打滚。
缓缓蹲下,笑问道:“田总,后悔么?”
田忠文双手捂着腹部,再看到这张人畜无害的清秀面庞,忽然间觉得恐怖,不仅仅是因为这几脚,更想到今天他敢开车上山的疯狂举动,他或许没城府、或许很冲动很肤浅,但也足够狠辣,敢玩自己的命,别人的命,自然不值得一提。
忍痛哀求道:“后悔,丁总,我真知道错了,您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切,求求您原谅。”
“还是不够真诚。”
丁闯摇摇头,随后抬起手。
身旁的彪哥见状,顿时把手中锋利砍刀递到手中,知道被追上山的事,更知道丁闯心中有气,他愿意发泄就让他发泄。
田忠文见到这一幕。
吓的双腿一紧,裤裆顿时湿了一片,那狭长在黑夜中泛着寒光的物体可不是拳脚,碰到身上破开肉绽,稍稍用些力,甚至骨头会断掉。
恐惧霎时间萦绕在心头。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跪到地上。
惊叫哀求道:“丁丁……丁总,这个东西不是开玩笑,不能用,之前都是我不对,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这个东西不能用啊,绝对不能,给你磕头了。”
说完,开始磕头,声音越来越不对,说到最后有些哽咽,就差哭出声。
丁闯顿了顿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田忠文继续磕头,说话带着颤音:“是是是,我错了,丁总,我真错了,求求你。”
“没劲。”
丁闯把手中武器递给彪哥,缓缓起身,笑道:“根本不反抗,毫无兴致可言,你们玩吧。”
赵山青想了想道:“阿彪,给他带走。”
在这里始终存在安全隐患,毕竟外面有工人看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阿彪点点头,上前给田忠文扶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救……”
“嘭嘭!”
田忠文惊恐尖叫,还银矿里还能接受,是自己的地方有安全感,一旦被带走,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想求救。
可刚说出一个字,被彪哥两拳打在腹部,口吐胃液,再也无法出声。
很快。
田忠文被几名壮汉抬着走出银矿。
丁闯、赵山青、彪哥,身后跟着二百名壮汉离开。
银矿大门里,还剩下一千多号面面相觑的工人。
若不是大门处还有一滩滩血迹,会让人怀疑今晚到底发没发生什么。
车上。
魏良生亲自开车,小心翼翼道:“丁总,田忠文目前毕竟是银矿老板,西丰县乃至市里的纳税大户,若让他……是不是太严重了点?”
他想说消失,没说出口。
参与的时候没感觉怎么样,现在一阵后怕,今晚自己出现,万一出事,一定会查到头上,责任不会太大,沾染一身泥也不好。
丁闯听明白什么意思,笑道:“你以为演电影呢?动不动就要杀人灭口?这是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带他走,不过是给吕斌道歉,吕斌那边交代清楚了,不会有事。”
当然,赵山青会怎么做就不得而知,但绝对不会要人命。
魏良生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看到丁闯拿刀的一刻,吓坏了,想要开口阻止,最终强忍住。
也露出笑容:“那,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可以喝杯庆功酒?”
“没那么容易,田忠文背后还有人。”丁闯淡淡道:“看他背后的人怎么出招。”
魏良生一阵诧异:“田忠文背后有人?”
“林天耀!”
“咯吱!”
魏良生一脚刹车停下,眼中露出阵阵惊愕,这位可是六合市独一无二的大佬,资源雄厚,背景不凡,下午谈的时候可没说背后有林天耀,早知道有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上贼船。
“其实我也是今晚才知道。”丁闯摊了摊手。
田忠文动吕斌有怀疑。
田忠文动自己,怀疑更深。
直到看见今晚田忠文准备硬拼,就可以确定,这背后是林天耀搞得鬼,无外乎,要报当初吕斌威胁之仇。
与此同时。
当初吕斌进入的住宅楼。
林天耀站在窗前,一支接一支的吸烟,客厅内已经烟雾缭绕。
手机摆在窗台,直到现在还没拿起,更没有主动联系田忠文的想法,倒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很清楚,短时间内根本救不了他,联系也无用。
倒不如主动等他电话。
“叮铃铃。”
电话刺耳响起,看上面显示的备注,正是田忠文。
接起电话。
电话另一边传出田忠文咬牙切齿的声音:“林董,我刚从医院出来,给吕斌道歉,事情结束……但,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