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第二天凌晨三点半。
天色漆黑,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家早点铺亮着灯。
县里通往小湾村的路口,三台车停在路边,为首的是一台捷达,后方两台是出租车,车窗都打开,能看见里面坐满了人,烟雾顺着车窗不断向外飘散。
捷达车上不是外人,正是孙建平!
他说到做到,说要在这路口招工,就是要在这里招工,总而言之,绝对不能让小湾村酒厂开工建设,不是为昨天的一口气,也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只要把这件事做明白,就傍上大树,以后工程都不用愁。
他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电话。
轻松道:“绝对没问题,我已经到路口,只有这一条路通往小湾村,所有去的工人,都要从这里经过,过去一个拦一个,能说明白的就说,听不懂人话的就吓,总而言之,绝对没问题!”
电话另一边。
郑青树在宾馆内来回踱步,嘴里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虽说背后有林天耀强大的资源支撑,准确的说,就连孙建平能如此死心塌地,也是林天耀的一句话,可人家把路铺好,自己也要走的漂亮。
对丁闯心里有愧不假。
但不能因为有愧,把自己的前程放弃!
谨慎道:“小心点,小湾村民风彪悍,如果知道你们在这里拦路,有可能冲出来,他们都是农民,什么都不懂,自己家夫妻打仗还动刀子,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
一旦小湾村人冲出来,双方遇到,事情就变大,不好收场。
“呵呵。”
孙建平轻松一笑:“民风彪悍?谁不彪悍?我刚开始接工程的时候,打仗是家常便饭,放心,他们敢出来一个,灭一个,敢出来一车,放倒一车,没关系!”
郑青树皱了皱眉,想说你昨天差点让丁闯打尿裤子,还跟我装?后来要不是周天一行人抵达,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也奇怪周天为什么不动丁闯。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
又提醒道:“能不打架还是不打架,我了解丁闯,他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手段,如果你伤了他,他一定能去法院起诉你,还是以招工为主。”
孙建平不屑的吸了口烟,在之前,他需要跪舔郑青树,毕竟需要小湾村酒厂建设,现在情况不同,自己也是给林天耀办事与他就是平级,不需要太过奉承。
傲然道:‘说实话,我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
说完,挂断电话。
“喂,喂!”郑青树喊了两声,见电话被挂断,眉头紧皱,很想拨过去,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焦虑不好,会传染给队友,自己不再是小湾村酒厂的厂长,而是有了更大的自主权,必须要沉得住气!
静静等待消息。
孙建平放下电话,打了个哈欠,随后看了眼后视镜,见到后方两台车,心中底气足了几分,昨天来这里是准备不充分,如果有这个队伍,丁闯还是个什么东西?至于小湾村的人出来也不用担心,大不了就跑呗,小湾村里有摩托车、农用三轮车、四轮车,不可能跑得过自己!
而且,今天他们赶跑自己一次,明天还来,不断骚扰他,终归能把工程搅合黄。
“嗡嗡……”
耳边终于传来声响。
一台摩托车正快速驶来。
孙建平见状,迅速下车站在路口,见他下车,后方两台出租车也同时打开车门,走下六名穿着军大衣的……工人!
他不是赵山青那种大佬。
甚至连周天都比不了。
带着人来更多作用是以人数威胁。
“停车!”
孙建平打了个寒颤,虽说是夏天,可天还没亮,仍然有些冷,见摩托车停下,看了看他车上挂着工具箱,直接问道:‘去小湾村的?’
“啊,你是?”摩托车上的工人有些慌。
“我是孙建平,听过么?”孙建平晃了晃头,隐隐找到一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快感,好似是传说中的快意恩仇。
“听过,孙工头,你们这是?”工人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问道。
孙建平沉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姓丁的得罪我了,他的工地不能开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继续去小湾村,但后果自负,第二,跟我干,我的工地很稳定,保证你一直有活!”
工人尴尬道:“孙工头,我很想跟着你去干,可是没办法,我姐家在小湾村,要是不去,她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不去不行啊。”
说的有些夸张,但确实是为了帮姐姐,据说干活了,姐姐就能进入啤酒厂。
“你说什么?”
孙建平眼睛一瞪,反问道:“也就是说,你要跟我对着干喽?信不信,你骑摩托车得出点事!”
话音落下。
几名穿着军大衣的工人同时上前一步,团团围住。
这是来时候制定的策略,谈不拢就威胁……
工人身体一颤,试探问道:“孙工头,我姐那边没办法拒绝,要不然你让我过去,去村里跟她说一声?”
“可以!”孙建平指着前方:“去吧,你去试试,你敢过去,后面的事情就不好控制,去吧!”
工人想了想,谨慎道:“那我就不去了,今天起大早,还没休息好,回家睡觉!”
说完,调转摩托车,缓缓离开。
孙建平见他离开,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一个眼神几句话就能吓人,这种感觉很舒服,大致明白,为什么有人要不走正路,大概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又冻的一个寒颤,准备回车上。
“孙工头,我…….我怎么觉得,这样做不对呢?”
“真的要一直这样?”
“能不能出事?”
几名工人都有些担心,平日里都是起早赶工的工人,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
孙建平扫了一圈,傲然道:“怕什么?慌什么?出任何事,都由我担着,你们就站在这里什么都没干,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他走的,是他自己走的,别怕,听我的就对了!”
说完,回到车上。
几名工人面面相觑,只好回到车上。
不到十分钟。
又一台摩托车出现,与之前不同,身后还跟着一台车。
“下车!”
孙建平轻车熟路下车,抬起手做了个禁止手势。
“咯吱!”
摩托车停下。
紧接着后方的车也停下。
“怎么又是你?”孙建平看到摩托车上的人一愣。
工人没回答,摘下安全帽,走下摩托车,指着孙建平吼道:“同志,就是他,在这里劫道,还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如果要强行闯过,在路上一定会出事,他威胁我!”
话音落下。
孙建平目瞪口呆。
几名工人也都定在原地。
随后就看,后方的车打开,从车上走下两名警察,走到孙建平面前,严肃问道:‘在这里堵路,要抢劫?要钱?’
“没有!”
孙建平立即回道:“我是在这里招工的,我是工地包工程的,要招工,怎么能抢劫呢,误会了,呵呵。”
“他撒谎!”这名工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随身听,坚定道:“警察同志,他开始还是以招工的名义,可是我说不去,然后就威胁我,所有证据都在这里面,有录音,可以听!”
见到这个东西。
孙建平懵了。
几名工人也懵。
不只是他们,从车上下来的两人也懵,刚才他去说,有人拦路还不相信,天还没亮,除了去工地赶工的工人,环卫工还没出来,能劫谁?
来到这里,你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本以为说两句调解就可以。
可拿出录音是什么意思?
这名工人又坚定道:“同志,就在刚刚,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律师,他说证据链很充分,可以定义为恐吓,正在从家里赶来,现在我想问你们态度!”
这两名同志倒吸一口凉气,他在说什么?律师?
孙建平脑中嗡嗡作响,忍不住道:“这位兄弟,你别乱说话,你他妈一个赶工地的工人,还有律师,逗我玩呢?同志,别相信他说的话,你看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是好人!”
“对对对,我也是工人,在工地干活的!”
“误会,都是误会!”
“没抢劫……”
其他人也纷纷解释。
这名工人又道:“同志,按照程序,你们应该把他们带走调查,当然,如果你们不调查,请给我出具一份不予立案通知书!”
两人也蒙了,现在工人的素质这么高嘛?什么都懂?
对视一眼。
同时转过身,严厉道:“现在所有人立刻上车,跟我回去接受调查,如果敢跑,后果更严重,现在,立刻上车!”
“我……我……我就是开玩笑的!”孙建平慌了,如果是平时,见到他们还能平心静气,可一口一个抢劫、还有律师、还要把自己带走,好像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孙工头,你说话啊!”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都是他让我们来的!”
“同志,与我们没关系,都是他,抓他!”
他们彻底慌了,从来都是老实巴交,与人发生口角都少,怎么变成抢劫了?
这名工人拿出一盒烟,点燃一支,傲然道:“我会进行起诉,你们有权利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咳咳……”他咳嗽两声:“中华劲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