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闯不知道他们的表情,但是很想看看他们的表情,市里仓库出现一只硕大的老鼠,回到村里有发现母亲在家,通过母亲的情绪不难发现,想要回家一定不是她的真实想法,那么这两件事的幕后黑手就在他们其中。
他们此时此刻,有没有些心虚、有没有些慌张?
或者说,脸上露没露出对自己愧疚的表情?
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有十几平方,摆放着四张桌子,他们每人一张,办公室里最重要的是一个保险柜,里面有工厂预留的现金和账目。
丁闯随意坐下,随后道:“都坐。”
四人分别落座,好在椅子够用,没有会议桌,几人就面向丁闯而坐。
丁闯还如往常,满脸和煦笑容,随意道:“感谢的话已经说过,大家都是自己人,再客套就显的见外,咱们就随便聊聊,说一下厂子里这段时间的情况,比如市场问题、员工问题……”
心里已经非常愤怒,但没有直入主题,要循序渐进。
“我先来,我先来!”
孙梅竖起手,脸上还洋溢着笑容,看起来非常喜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回丁厂长,我负责生产,这几个月以来效率非常高,已经由之前的十二人增加到二十人,可以说,全村的年纪差不多的老娘们都在工厂,她们言谈之中,对丁厂长非常满意,感激涕零,若不是不允许搞得太腐化,她们都要拿个板给你供起来!”
“哈哈……”
丁闯被逗的一笑,其他三人也跟着笑了笑。
开始还说些有用的,可越说越扯淡。
只是,在丁闯眼里,她的话,与放屁没什么两样,一点有用的东西没说!不知是孙梅变的比以前有心计,还是自己看她的眼光变了,总觉得她是在刻意敷衍。
张武德瞪了一眼,不快道:“老娘们家家嘴里没一句正经话,我说,丁厂长,目前每天运三趟啤酒,每次一百二十箱,一共三百六十箱,运输非常安全准时,除了上个月发生一次剐蹭事故,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丁闯点点头,听到一组数据。
张凤英站起身,拿出钥匙,路过郑青树,从他手里接过一把钥匙,又走到保险柜前,把两把钥匙插入,这才把保险柜打开。
从里面拿出账本,先开口道:“目前每天生产啤酒三千二百五十升,五十升为损耗,主要发生在灌装期间,与运输期间,记为固定损耗。”
随后看向账本,严肃道:“每天生产三千二百升,以十二瓶为一箱,出厂价三十元计算,每天的毛利润为一万零六百。”
“人工每天每天成本为一千八、水电成本为一百六、村委会租房成本为三十、材料成本为…….再加上税,每天成本总计为三千零五百,每天净利润为七千。”
她记得账目与专业会计有区别,没有“借”“贷”或者其他专业名词,所有的一切都用白话。
不专业,但一目了然。“我每天赚这么钱?”丁闯爽朗笑道。
“那当然,现在你不但是村里首富,就连镇里、县里,也没有几个人比你有钱!”孙梅立即开口。
张武德也道:“如果放在以前,每天是我们家两年的收入啊……”
张凤英见他们都说完,继续道:“第一个月纯利润为一万六千元,第二个月为十二万五千,第三个月为十八万八千元,第四个月为二十万零六千元,这个月的账目还没出,到目前为止盈利一万八千元,总计净利润为五十五万三千元……”
第一个月还在推销阶段,第二个月这时生产力不足,这个月是刚开始,所以实现最大产能,不过是两个月而已。
丁闯点点头,没有打断。
心中在默默思考着数据,三千二百升,每箱九升,差不多是三百六十箱,这部分数据并没错,也就是说从出厂到仓库的数字没错,而这些啤酒,理论上是都要送给市内各大夜场。
丁闯心中稍稍好受一点,仓库那只老鼠每天要给商店、超市等至少一百箱,也就是说这一百箱也记在账内,给这些人是四十块钱,表现在账上是三十块钱,每箱差额是十块,每天损失一千块左右。
如果没记账,每天损失则在四千以上。
想想也对,在酒厂工作的都是左邻右舍,如果给超市、商店的酒不计入账中,随便问问每天生产多少酒就能知道端倪,反倒是把一切都记在酒吧的账目下,这样才万无一失。
张凤英的话并没结束,又道:“还有大额开支是单记出来,主要是新购买一台啤酒机,五万八千元,新厂房土地、目前仓库内剩余啤酒花、麦芽…….总计十四万五千元。”
“到目前为止,账上应有四十万八千元,在之前,一共给你汇款二十万,还剩二十万八千,工厂内有现金一万,账户内还有十九万八。”
汇款二十万是当初收购美味斋股份,以及后续,粗略听下来,账目非常完整。
张凤英又道:“这是记载的所有账目。”
说话间,把账本放到丁闯面前。
“不用看,你记账我放心。”丁闯笑着把账本合上,没看,如果她真的动手脚在账本上也看不出来。
郑青树清了清嗓子,最后开口:“生产、运输、账目问题他们都说过了,我就不再赘述,根据你的想法,在前两个月曾让齐经理开拓市场,市场打开的很好,可不足半个月时间就收紧,我要说的是,啤酒已经经过市场考验,我们是不是尽快研究新酒厂破土动工的事?”
这倒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说话风格,早在一个月之前,就不断催促丁闯回来建设新厂房。
丁闯缓缓道:“不要太着急,我刚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研究新厂房建设,太着急了,更何况,你们都研究这么长时间,心里早就有谱,我回来更多是象征意义,只要你们定好就行,先歇歇,别着急……”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关于市里的老鼠,竟然一点端倪都没发现,所有数字天衣无缝,可差出来的钱进入谁腰包里,必须要查清,否则新工厂开工,加上他们之中有人有人变成“老鼠”轰动太大。
要先把内部问题解决,然后再建设新工厂。
从目前来看,孙梅和张武德夫妇嫌疑最大,毕竟他们一人管生产、一人管运输,换句话说,可以直接接触市内仓库,如果有问题,他们应该第一时间发现,可现在偏偏没有发现。
郑青树嫌疑第二,他主管一切,可以与酒吧的采购直接对话,根据遇到的那位进货大叔所说,市内各大酒吧也曾有过怨言,他们完全可以把问题直接与郑青树沟通,偏偏,刚才郑青树只字未提。
张凤英也有嫌疑,账目太完美,完美到天衣无缝。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几人联合,一起在欺瞒自己。
孙梅一如既往发挥头号粉丝的作用,赞同道:“就是,丁闯刚刚回来,那么着急新工厂建设干什么,他都回来了,又不能跑掉,先随便聊聊。”
郑青树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丁闯依然面带微笑,在几人脸上看了一遍,从刚才的话,现在的表情,都表现的无懈可击,可从他们身上问不出问题,这局就没办法破。
如果没确定目标,直接动了市里那只老鼠,很容易打草惊蛇,再引起他们的反扑,会影响工厂的运作。
需要一个突破口。
思考片刻笑道:“青树,事业心不要那么强,现在有句话说的好,不要在乎最后的终点,要关注行过程中的风景,一旦新工厂开工建设,你势必会承担更多任务,到时候忙的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要学会得过且过。”
郑青树不满道:“反正你是老板,赚的再多都进你腰包,只要你能得过且过,我就能,损失的又不是我。”
说完,气鼓鼓的把头扭到一边。
丁闯指着他道:“你们看这个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让他休息还不愿意了。”
又看向郑青树,宽慰道:“郑大厂长,别生气好不好,气坏了身子怎么办?马上到中午,咱们边吃边聊行不行?正好,今天中午我妈杀鸡,去我家,保证把新工厂的事情敲定下来。”
郑青树像是在赌气,沉默不语。
丁闯站起身道:“好,现在就定行不行?走吧,去我家,鸡应该快下锅了,很快就能好,一起去……”
孙梅依然第一个起身,激动道:“我再回家弄几个菜!”
张凤英紧跟着起身,笑道::“我打下手……”
郑青树只好跟着站起身。
可就在这时,丁闯忽然停住脚步,诧异道:“不对,才想起来,我妈怎么在家,上个星期通话她还在酒厂上班,今天怎么在家?”
话音落下。
四人的动作同时停住,不难发现,每个人脸上都浮现一阵为难,看到丁闯的目光下意识躲闪。
丁闯又诧异道:“你们都是什么表情,难道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