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宅那头,周氏正等着钟牙人去问了田老爷究竟回来说给她听呢,对于魏老爷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心里也有些打鼓。
想了想,她命翠心将那日的买卖文书拿来瞧瞧。
当时她只想着田地都卖出去了,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了,也没有细看那文书。
后头儿子的周岁酒办得安安稳稳热热闹闹的,她心里更是松了一口气,只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不让老爷知道此事,便将买卖文书好好的收了起来,就怕老爷看到。
翠心很快将文书拿来,周氏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上头写的魏老爷自愿卖地,卖方落款也是魏老爷的私章,这都没有错,但买方落款处,红手印下却赫然是许三花的名字。
周氏登时脸色大变。
好一个钟牙人,竟真是蒙骗于她!
她不由瞪向翠心,“翠心,你真的没有背叛我?!”
翠心不知为何太太看了买卖文书又发作起来,她也不识字,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只能赶紧跪地磕头:“太太!翠心从十岁时就在您身边了,怎么会背叛您?翠心对太太的衷心,天地可鉴啊!若翠心真背叛了太太,就叫翠心不得好死!”
见翠心如此发誓,周氏心里就松了一些。
若不是翠心,那就是钟牙人和许三花合谋算计她?
那个许三花说过,会报复她的。
这就是她的报复吗?
那岂不是算命的老道这些,都是那许三花的计谋?
这个乡下丫头,竟这般聪慧?
周氏敛神思忖良久,不管许三花要如何算计,她得先做好后手准备才是。地上
她看了看跪在的翠心,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寒光。
魏管家带着家丁走进来,对魏太太恭敬道:“太太,老爷有事需要传翠心去一趟,还请太太通融,将翠心暂时叫我带走,老爷那边,还等着呢。”
听到老爷要传翠心去,周氏惊愕不已。
怎么就扯到翠心身上了?那许三花究竟要做什么?
“魏管家,不知老爷要叫翠心去作甚?老爷不是去见许三花去了吗?那个许三花如何说的?这田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管家先才在清风楼一直听着呢,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些打鼓,老爷的田地契这些锁得好好的,钥匙只有老爷有,除了老爷和他,就从没人打开过,他先才去打开来看田地契还在不在时,那锁也没有撬开的痕迹,所以除非那许三花有钥匙,用钥匙开了百宝柜,要不然,没有撬开的痕迹,是如何偷走田地契的?
且百宝箱中除了那些田地契,其他的东西都在,许三花若真有偷窃,怎么不干脆全都偷走?且还有银票呢!那多方便!
也是老爷刚才没有想过来,这些,可全都是破绽,要说许三花偷盗,细究起来,可是怎么也说不通了。
倒是他听着,似乎太太确实有些可疑啊。
能在家里畅通无阻的,命令众人的,也就是太太了。
眼下见太太一脸关心的问老爷出去的情况,魏管家照老爷的吩咐,如实将发生的事情说了。
周氏却一脸震惊,“我吩咐了翠心拿了田地契去卖?这怎么可能?”
心下却在咬牙切齿,果真啊,果真是这两人合谋算计她呢!
不是太太?
魏管家瞧着太太表情不像作假,也是纳罕。
难道还真是许三花和钟牙人联合谋夺家财,还污蔑太太?
这也无从考究啊!
若真是偷了别人的东西,谁不是赶紧脱手卖了银子跑路,怎么会捏在手里还换上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的,就不怕正主找上门掰扯不清?
这不是去了狐狸窝惹了一身骚还当别人不知道吗?
再说了,这年头,偷人东西的,谁不是捡着不会有麻烦的银子银票啥的就手的东西来偷?
地契田契的,可烫手。
魏管家心里想不通,垂头道:“老爷爷也不相信呢,但那么多在场听着,总不能置之不理,这事情总要弄个清楚,毕竟是老爷手里将近一半的田地,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老爷特吩咐我回来将翠心带去,当面和钟牙人说个清楚呢。”
“是要说个清楚。”周氏点头道:“那许三花和钟牙人在何处?我亲自带着翠心去,证明我的清白!”
魏管家一听太太要亲自去对质,心里有纳闷了,难道却也真不是太太?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魏管家赶紧安排了太太出行的马车,一路往清风楼赶去。
魏老爷一见魏太太竟亲自来了,不由上去握住她的手,“怜心,你怎么来了?”
周氏柔声道:“妾身听说这钟牙人和许三花皆说是妾身吩咐了妾身的丫鬟找了钟牙人买卖咱们家的田地,登时气得心肝儿疼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就自个赶过来了,怎么着妾身也要来证明妾身的清白,可不能叫镇坊乡亲的说道。”
她说着,不由看向这屋子里的几个人,最后目光落到许三花脸上,“这位就是叫许三花的姑娘?听管家说,你说和我的丫鬟翠心签了买卖文书从她的手里接了地契付了银票?”
许三花第一次见周氏,不由仔细打量了这个女人一番,走路弱不禁风,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生得也是一副菩萨像,只这么一看,不知情的,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会是个不好相与的,心机重的。
不可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她笑了笑,点头,“没错,我确实经钟牙人作中和一个叫翠心的丫鬟签的买卖文书,至于这丫头是咋来的,替谁来的,这个,就不在我的好奇范围之内了,我就只管买田买地罢了。”
周氏便指了身旁立着的绿衣丫鬟,问起许三花道:“这就是我的丫鬟翠心,许姑娘且看,你当日所见的翠心可是她?”
许三花早就看到了周氏身旁的丫头,那日她也是瞥到过翠心的样貌的,先前见只周氏和这个丫鬟进来,她还在想翠心咋没来,但听周氏这样一问,许三花不由挑了挑眉。
怪道是个蛇蝎美人呢,这心计,真是一见面就埋起了坑来呀。
当下她摇了摇头,疑惑道:“我当日见的叫翠心的丫鬟不是这个,那是个圆脸脸上有一双酒窝的小姑娘。魏太太是说这才是你的丫鬟翠心?那我那日见的那个姑娘是谁?”
说着,她看向钟牙人,好奇道:“钟牙人,你不是说翠心是你的远方表外甥女吗?咋的,你自个也认不清外甥女长啥样?”
钟牙人冲那丫头看了看,道:“这不是我的表外甥女翠心啊?魏太太,我表外甥女一直在你身边服侍,怎么不见她?”
周氏冷眼看着这两人做戏,面上却缓缓笑道:“这的确不是翠心,我就是和许姑娘开个小小的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