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事说罢,本以为这人总该走了吧。
却没想那男人愣了愣,也不知咋想的,竟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女娃一巴掌扇飞了去,那力道,叫女娃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嘴里还骂道:“你说说你有个啥用!长着一张嘴就知道吃饭,生下来就是赔钱的!这卖还能卖不出去了!嘿!我这个脾气哟!惹毛了老子,就将你送到勾栏院里给我挣钱去!”
这年头的勾栏院,除了卖身进去的,还有一种,便是到勾栏院挂个号,不卖身,但在勾栏院里挣了银子得分老鸨一半,可惜不得好的是,卖了身的妓·子还有个生病什么的休息的时候,这被家人送去的,却是一年到头都歇不上,伺候的更是没个好,却偏偏也就真有那种客人就乐意好这一口的,因此,做这行的比正儿八经卖了身的妓·子还要受众些。
丁管事是县城里老精的了,自然知道这些门道,听男人这意思,下意识又看了眼那摔在地上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娃,想着自家也有个这般岁数的女儿,到底有这恻隐之心。
“一两半银子,你卖就卖!不卖就走!”
听到又加了半两,男人眼珠子转得飞快,想着再闹上一通是不是可能还能加上一点,当即抬了脚,就又朝地上的女娃打去。
下里死劲的,痛得女娃在地上翻滚着躲着。
看出男人这意图,丁管事气得牙痒痒,当下一甩袖,不欲再理会,能加半两银子,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许三花看得皱眉,见那男人看丁管事没出声,竟拳头去了不够,还想上脚踢了,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轻飘飘一抬脚,踢向了那抬了脚正准备动作的男人。
于是乎,满院子的人就见到那男人直直飞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挂在了院子一头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丁管事一脸惊愕,看向许三花的眼神要多不可置信就有多不可置信,刚才可是他看错了?这么个小姑娘竟将一个大男人一脚踢飞,还挂到了十几米之外的高高树干上?
可那挂在树上死劲扑腾大喊大叫的男人又告诉他,他没有看错。
扑腾的厉害的男人很快就从挂着的树干上挣扎脱了,直直掉了下来,索性不高,但摔在地上砰得一声,也足以叫那男人痛得龇牙咧嘴,一时半会的爬不起来。
许三花大步走过去,抬脚就踩上男人的胸口,脚下用力,“一两半银子,你卖还是不卖?”
男人惊恐的看着许三花,连连点头,“卖卖卖!”一两半银子他本也是觉得可以的了。
许三花便收回了脚,看向丁管事,“喏,一两半银子,他卖了。”
回过神来的丁管事也是看了许三花好几眼,才让人写好买卖文书拿来,叫男人在上头按了手印,又拿了张卖身契,让女娃子按了手印,这才将银子丢给了男人,叫人将他给赶出去。
银子拿到手,男人是爬着就往外头跑,生怕晚了许三花就再给他一脚。
丁管事让人领着女娃下去收拾收拾,这才看向许三花,“不知姑娘要买什么样的人?”
许三花朝院子那头看了眼,“买三两个能干活且老实本分的就行。”
丁管事一听,心中有数,当下走过去,很快就带过来两排人,有男有女,“姑娘你瞧瞧,这些都是能干活的。”
许三花便朝两排人看了过去,这些人都是先才看着许三花出手的,心里此刻对许三花都是有些惧怕的,毕竟,这么个厉害的主子,被买回去还不知道咋受罪呢,所以都有些忐忑,生怕被许三花选上。
许三花扫视了两圈,指了指第二排最左边的一个婆子,还有第一排中间的一个妇人,和第一排左边第三个的一个妇人。
丁管事看过去,当下就叫这三人上前来回话。
被叫了名字的三人都有些忐忑不安的往前走来。
“你们都说说,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何卖了身?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三人互相看了看,那个婆子先道:“老婆子姓王,大家都叫我王婆子,之前夫家就是县城外三十里朱家村的,因着没有生育,我那男人就买个婆娘回来生了儿子,后头发了迹,他们一家三口就搬走了,我一个人留在村里,也没田没地,娘家爹娘也不在了,日子活不下去,便只好将自个卖了,不管去了哪,好歹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她说罢,年岁稍长些的圆脸妇人就接着开了口:“我姓姜,早些年死了男人,是个寡妇,今年遇大雨收回来的粮食都霉了,家里地本就少,日子不好过,还欠着不少银子,讨债的都逼到了家门口,实在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来卖身,只求有个活路。”
还有个孩子?许三花多看了这姜氏两眼。
剩下一个脸长妇人跟着道:“我姓张,是北城外几里路刘家墩刘海家的童养媳,在他们家十几年,后头长成姑娘跟那家的儿子成了亲,可惜这么多年肚子也没有动静,婆婆嫌我不会生,所以便将我给卖了银子,好重新给她儿子讨个媳妇。”
许三花一眼挑了他们三个出来,便是观察到他们三个或都指甲整洁,双眼清明,没有到处瞟来瞟去,不像多嘴多舌之人,却没想到这一个比一个惨,果然,这个年头,卖身为奴的人都是不容易的穷苦人。
她看向中间的姜氏,“你还有个孩子?”
姜氏飞快抬眼看了许三花一眼,放在腹前的双手拧在了一起,有些忐忑的点了点头,“是,我还有个女儿,姑娘若要买我,得将我女儿一起买去才行。”
丁管事在旁添了一句,“这是当初这姜氏卖身就说好了的,不跟女儿分开,我也是答应了的,不会将他们拆散卖了的。”
“她女儿在哪里?我看看。”许三花道。
丁管事应了,招手让伙计去带人。
很快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就跟着伙计走了过来,到了自个娘身边,死死揪着姜氏的衣襟,抬眼怯怯的看着许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