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一想到白日的情形就想哭,心里更是对那顺子起了万般的怨念:“他非说是昨晚上他们那群人大吃大喝,发了酒疯还把人家的店给砸了。店家连吃带喝只让他们赔十两的银子已经是够厚道的了。
我说他们砸店的银子不该咱们出,他,他就翻了脸,竟是立时就要拉着我过去找您理论要银子。他力气大,我,我挣脱不得被吓着了,就不得不把银子给他。还被他给多讹走了五百文钱的封口钱。”
雀儿哭着说道:“若不是我苦苦的求他,他就连这最后的一两银子都不肯给咱们留下。”
“……那卑鄙小人。”
雀儿这么一说,想象一下当时顺子乘人之危的情形。乔若雪顿时就气的俏脸涨红,牙咬的咯咯响,手就待伸向桌上的茶壶茶碗,吓的雀儿赶忙的阻拦道:“小姐使不得,这一套至少也得半两银子起,咱们还没结账呢赔不起啊。”
“该死。”
茶具不能摔,乔若雪实在是气急了,忍不住抬脚重重地踢了雀儿一下。雀儿哀叫了一声,脸上一下没了血色的倒在地上,显然是被踢重了。
乔若雪:“……”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在原地顿了好一会,才硬邦邦的对着地上的雀儿问道:“你没事吧?”
深吸了一口气,乔若雪的语气放柔了一些,但细听还是有几分生硬的说道:“我不是气你,我是气他们。那顺子分明就是趁火打劫,我白信他了。”
“小,小姐,我,我不怪您。”
雀儿痛的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带着哭音的说道:“我知道您心里急,我要怪,也是怪顺子那伙人。”
亏的那顺子还是她的老乡呢,当初在京城里遇上,认出来后知道了她的爹娘兄弟都好,她还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谁知道,那顺子坑起她来竟是半点儿都不手软。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起来吧,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先去歇着。”
乔若雪看一眼还蜷缩在地上的雀儿,眼里的厌恶更甚了,心里暗恨道:哼,若真有说的嘴上的这般好听,也不会到现在还要赖在地上,非要我亲口来哄你才肯罢休了。
可恨,她现在还没见到生母,也就是她的那姑母。还得指着这贱婢跑前跑后的伺候,不然,只凭着这贱婢还有可能勾结外人来算计她,她就断然不能容她。
越想,乔若雪心中越是觉得憋闷。尤其是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最后却没能攀上贵人,只能去投亲。
投亲有什么好?
当年,若不是她亲娘嫌弃她不是个男丁。又嫌弃未婚就生了她坏了她自个的名声,还加上她的八字不好,便决定把她给留在外祖家认了舅舅、舅母当爹娘。并不肯带着她进程府,去过真正该属于她的那贵女才能过的日子。
现在,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没了。她的那实则只是舅舅舅母的爹娘,见自个的亲娘又有了子女,早就不怎么肯往娘家多送银子了。就越发的容不下她,还想把她嫁给个糟老头当妾室。
若不是她机敏,逃得快。临走的时候不只是带走了她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还哄的表兄又偷偷给了她不少的银子,她哪来的钱雇镖局的人护送着进京?
她若是留下,那岂不是就要被狠心的舅父、舅母当成个摇钱树了?
可她如今确是如愿的到了京城,眼看就能够投奔生母了......
狠狠的扭着手帕,乔若雪心里太明白了,她投奔生母也并不是那么好投奔的。她并不得生母喜欢便罢了,她明面上还只是个妾室的娘家侄女。
程家再富贵,对她这样一个“爹娘”还都在的“穷亲戚”。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亲戚又能好到哪去?
一个不好,只怕是还要把她送回去。
再回乔家?
不,她决不能回去。小时候外祖母带着她去礼佛,庙里的和尚曾说过他们乔家将来还要再出个了不得的大贵人。
她哪怕是那时候年纪小也还记得,那和尚说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慈眉善目。
那个时候她就认定了,她必然就是那个了不得的贵人。
她虽然不是乔家正经的小姐,但她也姓乔,还是在乔家长大的不是么?
外祖母也一定是这般认为的,所以同外祖父一般格外的宠她。可惜舅舅舅母却认定了和尚说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他们生的,她的那个表妹。
不然他们怎么会起意,要把她嫁给那么一个糟老头子给表妹入宫铺路?
“嘶”的一声,乔若雪扯破了手上的帕子。也把纤细的手指头给弄的生痛生痛的。
就连这帕子也欺负她?
“呜呜呜……”
越想越是觉着前路渺茫。乔若雪不由的是又是气又是悲从心来,伏在桌上直哭了起来。
“小姐,您别难过了,就算是咱们已经没银子了,但他们不是已经打听到姑太太的程府在哪儿了么?明天咱们寻去,姑太太那般疼您,年年都给您寄京城的新鲜东西和衣裳、首饰,她肯定不会不管您的……”
看见乔若雪哭的伤心,已经缓过来,也从地上爬起来的雀儿赶忙劝慰道。
“你懂什么?”
乔若雪继续哭,看也不看雀儿,没好气的哽咽道。京城的姑姑才是自个生母的事,可是自个的外祖母悄悄告诉自个的。
这事儿她谁也没敢说,就连打小伺候她的雀儿也丝毫都不知情。
以前不说,往后她就更不能说了。这雀儿虽然也算是忠心,可惜太蠢笨。还识人不清,不然她的银子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被她的同乡给骗去了?
“顺子。”乔若雪咬牙切齿的骂道,“哼,他最好祈祷自个再别叫我给遇上,不然我必定饶不了他。”
雀儿:“……”
她缩了缩脑袋,不由的悄悄往后挪了两步不敢再多劝了。生怕再劝,乔若雪就又要再把对顺子的不满发泄到她身上。
对这个她打小就伺候大的主子,她可知道的太清楚。
别看她这些日子对自个比往常好了许多了,让她差点都以为她这是改了性子了。但方才她的那一脚太狠,叫她一下就醒悟了过来。
她家的小姐这分明就是出门在外,生怕她生了异心弃她而逃。这才迫不得已的,假意改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