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世星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
    被手下的销售员天天电话打到办公室，催他赶紧发货的滋味，真是痛并快乐着。
    安公县工厂产能有限，并且跟原牧签定了合同，要先保证他们的需求。
    销售带出去的样品，都是靠着工厂付着两三倍的加班费赶出来的。这种产量，投到市场上，简直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谁也没料到销量暴发得这么快，这么急。
    整个市场现在都是要货的声音，甚至已经有销售员在私底下加价出售产品了。
    对这样的害群之马，钟世星毫不手软的开除了事。
    但对销售员提交的近二十亿订单，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昆宇已经两个月没有休过周末了，成天在工厂连轴转。
    张长吉一进工厂，看到他差点没认出来。
    胡子拉渣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身上的名牌西服皱巴巴的，简直跟咸菜有得一拼。
    “老高，你这是玩命啊！”
    张长吉痛心疾首，这人干活扎实，什么事都要亲自看过才放心，从设备安装调试，到员工招聘培训，员工食堂，甚至厕所，他都要隔几天去转转。
    这样的干部，张长吉恨不得剥削他一百年，怎么舍得让他累过了头。
    老高苦笑：“钟总监一天三遍电话打给我，他催我，我就只能多催催下面的人了。工厂还没走上正轨，我不盯着，岂不是辜负了张总和胡总对我的信任？”
    张长吉拍拍他的肩膀：“别太着急了！是我没有经验，没有规划好生产和销售的步调，为难你了！
    公司雇了这么多人，要让他们的作用都发挥出来。整个工厂上万人，你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工作要做，身体也要保重。”
    高昆宇还想说什么，张长吉直接拉着他，向自己的公务车走去：“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个觉，然后吃顿大餐，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来上班。”
    张长吉年轻力壮，高昆宇挣不过他，只能乖乖的听命行事。
    刚把高昆宇送走，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钟世星来电话了：“喂？什么事？”
    “张总，能不能让安公县工厂那边再加一班？我这边实在是顶不住了啊！今天东北的销售员余浩歌都跑回总部来，跟我要产品，现在赖在我办公室不肯走人了。”
    张长吉刚想说话，手机里面就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张总，我是公司销售部的余浩歌，求求您，让工厂多生产一点产品吧。
    我现在每个星期拿到的货，给客户塞牙缝都不够，都快被客户堵得门都出不了了。要不是钟总监管得严，我开价五百块他们都肯抢着要。”
    余浩歌声音中透露的悲凉，无助，可怜，让张长吉都于心不忍。
    “坚持一下吧，第一条线的员工已经开始试生产了，第二条线的员工还有一个星期结束培训，开始试生产，第三条线的员工已经招聘完成，开始培训了。一个月时间，你们给老高一个月时间，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停了一下，张长吉干脆安排起来：“这样吧，我今天刚好有空，你们销售部都过来，来生产现场看一看，回头也好跟客户介绍，都来参观参观。”
    一群人走进生产车间，张长吉马上发现了不同之处。
    作为一个打工人出身的老板，工厂员工的精神面貌，跟他以前看到的工厂工人完全不同。
    以前看到的工人，平静中隐藏着怨气，精神麻木，面带疲惫。无论表情多严肃认真，动作中却总带着敷衍。
    他自己的工人，却是精神饱满，神色轻松，手脚动作却不停，即不急促，也不缓慢，清理药材的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药材中的瑕疵；整理药材的，也能迅速将药材整理整齐，放到输送带上。
    负责看管机器的员工，则是认真的盯着机器的运行状态，时不时的与手中的平板电脑核对。
    余浩歌这伙销售员有好几个，有人就在后面嘀咕：“这气氛，感觉怎么跟我以前看到的工厂完全不同？难道是错觉？”
    钟世星转头教训道：“张总的工厂，是完全依照劳动法运行的工厂，给员工提供了最好的住宿条件，最好的生活保障，最充分的休息时间，和国内工厂最高的普工工资，不是你们以前看到的那种血汗工厂。”
    张长吉拿眼睛斜了他一眼。这家伙，不像表面看着那样老实啊，这都学会拐弯抹角的拍马屁了。
    马上有销售员出馊主意了：“咱们产品现在紧俏，产品加一点价，给员工按劳动法，多发一点加班费，让他们赶赶货？客户肯定会理解的。”
    一群销售员都有点意动，只是拿眼珠子盯着张长吉，等着他拿主意。
    张长吉摇了摇头：“咱们长昭的理想从来不是赚快钱，这个你们就别想了。公司与员工一起成长不是一句空话，是要落实到每个人的，你们自己也一样。”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在吐槽：我的理想是让他们每个家庭生三四个孩子，加班加到累死，谁还有心情造小人？
    对于那些养殖场主的呼声，张长吉并不在意，提前发货给他们，只是让一少部分人先暴富起来，对于他的事业，并无明显好处，反正最后钱是要挣到他口袋的，他并不介意多等一个月。
    至于压力，让钟世星先顶着吧。
    张长吉预计钟世星今年应该可以拿到两百万起步的薪水，如果这点压力都顶不住，要他这个销售总监何用？
    刚把钟世星他们送走，手机又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却是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原牧集团北湖省陈总监。
    “张总，听说你海城的工厂快开工了？”
    张长吉苦笑：“你们消息可真灵通！一个安公县工厂被你们全吃了还不满意啊？”
    电话那头的陈总监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满意，一年满打满算才一千万头份的产量，咱们集团今年的出栏数预计三千万到四千万头，我这不是又给张总送大单来了。”
    张长吉好奇的问道：“你是北湖省总监，现在升官了？”
    陈总监心情不错：“大老板看我跟你熟，这不叫我这个熟人先来跟你打个招呼，探探口风嘛。如果张总没问题，总部那边自然有人过来跟贵公司谈嘛。”
    开饭店的自然不怕大肚汉，张长吉现在饭店开得够大，底气也足了：“行吧，先谈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