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玥的殿中。
过去曾被她当作男宠来养成的沈肆,再次近距离出现在她眼前时。
姬玥眼底是惊艳与贪婪,以及强烈好奇,让她不由迫切地问沈肆:
“肖四,沈肆?”
“你可真是让哀家惊喜呐。”
“这些年你从宗庙逃离哀家的身边,都经历了些什么?还有多少是哀家不知道的?”
然而,姬玥无论怎么猜。
也没有联想到。
眼前这个从她手中逃脱,又换了个身份再次出现的少年,竟会和十年前她与宗室联手摒除萧家那一桩往事有关。
毕竟沈肆还是一名唤作肖四的小少年时,陪她在后宫中度过的那段时光里,一直表现得乖巧,从未让姬玥在他身上看出过端倪。
姬玥完全相信,肖四也就是如今的沈肆,只是一个被富商挑中培养的平民子弟,是卑贱而从小逆来顺受的孪童出身。
她在对沈肆这个有趣玩物的失而复得上,提前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即便少年再怎么对她保持距离和疏冷,她始终都觉得...
他只不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既然他翅膀硬了,那她便看在他的容貌和性子吸引人上,纵容他放肆一会儿。
姬玥这个人。
自从在十七岁开始当一朝太后,架空小皇帝,自己掌控朝堂后,就格外倨傲和自信,如果不是败在对沈肆的垂涎上...
估计会成为绥朝第一位,类似女性统治者的角色,在史书上留名。
只可惜,她盲目放任沈肆的“叛逆”后,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白萝如今所担忧的是,沈肆从宫中回来,即便他如今已不再忌惮姬玥,并且带着家族仇恨野心勃勃,变得桀骜决断。
可姬玥一出现,就会唤醒他过去诸多不美好回忆。白萝本该只在意满足度,但现在,对沈肆的关心已经不由自己所控制。
“白小姐,沈大人回来了。”
正在发愣的少女闻言,小脚迈出阁楼,在木质阶梯上跑下楼。
还未到庭院。
便见少年颀长身影站在阁楼下,正望着院中假山,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回眸,见少女跑得匆忙,遂转身迎向她。
“公子,我饿了,用晚膳叭?”
她扑入他怀中,昂起脑袋望着他,见他墨玉般的黑眸有片刻失焦。
她一边像往常一样软声说道,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小手钻入他掌心。
“用过晚膳后,我想变成小狐狸,公子可以帮我沐浴么?”
“我今天回天戒寺玩了,远远在寺院墙上望见了你的师叔和方丈...”
少女软糯的声音极浅,柔意在残阳下宛若能包裹住人发冷的心。
沈肆不自觉握紧她的小手,原有几分涣散的凤眸恢复了清明。
被她从那段肮脏不堪,甚至于屈辱的回忆中拉回,他幽幽地舒了口气。
夜里。
变成小白狐的白萝被洗干净,沈肆将她抱到浴毯上,动作轻柔地将她茸毛上的水珠擦干,小狐狸的长毛一缕一缕地粘在一起。
她跳下桌后,离少年保持一米远,甩了甩身体,又抖掉了不少细小水珠。
继而自己走到屏风后,化形成人类,又将自己的少女形态泡入浴桶中。
沈肆微怔,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那丝质屏风后,半透的山水画间,少女身影纤细而带着几分曼妙,青丝看起来极软。
在她褪去衣物前,他及时阖上眼,起身走出屋外,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
屋内,时而响起细微的水声。
少年叹着,最近这些时日总被她缠,他也似乎习惯了般,纵容着她赖在他屋里不走,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每夜哄她入睡。
她作为一只小狐妖,是会蛊惑人。
却有很多时候,格外单纯而心大,对他的信任也...从一如终地不可动摇。
少年听闻着耳边的虫鸣,春末的风和煦,拂过他额间的一缕墨发。
他在微漾的水声中,轻垂下纤长眼睫,弧度极美的薄唇轻声念着一段佛经。
直到琼月在他身上落满清晖,背后响起故意不作声的脚步,风中裹携着来自少女身上的清甜馨香,以及刚沐浴后的湿漉意。
沈肆修长的颈部,倏然被从背后伸来的一双细润胳膊环住,他缓缓抬起眼睫时,少女正将下巴抵在他颈侧,看向他。
温热呼吸无意地扫过他耳际,少女卷翘的眼睫宛若蝶翅,一双清眸氤氲水雾。
“公子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不妨说出来,让我替你分忧,我只是一条小狐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嗓音透着几分稚幼,又是让人无法提起戒心的挨近,湿漉青丝落了一缕在他颈上。
微微的凉意让他眸中闪过情绪,不再像出尘佛气的雕像般,他侧过身,将少女搂入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沈肆眉目间松懒而冷淡,清瘦下颌抵在少女肩颈处,低喃:“过去,你只知我是天戒寺的小和尚,可我没你想象的那么...”
“?”白萝竖起小耳朵,认真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等了半晌,才听到...
少年似乎嗤笑了一声,自嘲道:
“干净。”
“我自幼...大概才六岁,便被人当成一条贱名买走,培养成孪童。”
“每日都看着比我年纪稍长的孪童,教导我如何服侍那些老官员。”
“有时候,还得藏在柜中看那些少年被凌辱,有时候,他们为了教导我,便也会把我捆起来,用手触碰我的身体...”
他清沉嗓音格外平静,就像在叙述着,仿佛并不是发生自己身上的事。
可怀中的少女察觉到他话毕时,音色沙哑了几分,还带着轻微的颤抖。
白萝在他怀中,转过脸,面向他。
少女脸庞白皙娇小,眼神纯净而无辜,带着对少年强烈的同情与共鸣,她杏眸清澈到眼瞳倒映出他的面容,樱唇微张。
娇嫩唇瓣凑到他面前,温软嗓音格外能安抚人,“公子若是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如今是只能化形的妖,可以帮你...”
“今后谁再让公子不悦,我当一只伤天害理的妖也无妨,最多是吸人身上的精气而已,他们死了,也能助长我的妖力。”
沈肆垂眸凝视着她,见她顶着一张粘人无害的小脸,为了安慰他说出这种话。
甚至,她如此认真,似乎也真的有了为他伤人的想法,可她无论是狐狸形态还是人类少女形态,都娇小而懵懂。
看起来毫无伤害人的能力。
他不由地眉眼噙笑,感受到她肌肤温热绵软,全然不同于他过去所排斥的肢体触碰,只因为面前的人是她...
少年掌骨在她身上收紧,把她搂得更近,手掌扣在少女的纤细玉颈后,倾下身,呼吸落在她脸上,长眸中闪过促狭。
“祸害我便够了。”
“祸害你一个如此轻松...”少女在他怀中眨了眨眼,满是被小看后的不悦,“我这么凶猛,也是会对付人类的。”
沈肆低笑,指腹扫过她的脸颊肌肤,捏了把她细腻又软乎乎的肉。
与她在一起。
很快就忘了那些阴霾般的记忆。
听她在自己怀中又小声嘀咕着什么,春夜的风连绵缱绻,她清眸中闪烁过来自穹灵的漫天星辰,粉唇对着他一张一合。
“公子若是晚上会做噩梦,我就牺牲一下一只狐的清誉,陪你睡觉叭...”
“若以后再遇到垂涎你美貌的人,就把他住在哪儿打听过来,我挑个月黑风高的时候,让他变成一具精气全无的尸体...”
少年盯着她,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嘟囔仔细听进去,便开始轻轻吻她。
从光洁的额间到唇角,薄唇碾过她脸上的肌肤,让她不敢睁开眼看他。
小脸泛着一层浅薄红晕,她有些晕乎乎,被他抱起后,小手不自觉搂住他的颈部。
她脑袋埋在他的下颚处,盯着他胸口,小声地问道:“以前都是变成小狐狸睡在公子床角,今天用人形...公子会满足么?”
“......”他错愕,抱着她的双臂僵直刹那,和她互相懵懂地对视了一眼。
榻上,床幔被揭下。
小狐妖见少年躺下,便主动爬到他身边,蜷缩着躺下,替他和自己拉上被子。
她在心中对着系统嘀咕:“方才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不过...算了噢,祈祷我在完成任务后还能留下点节操回去。”
夜半。
她睡得正酣,身边的沈肆睁开眼,听着她均匀绵长的呼吸,他于怔松中将她搂进怀。
他方才做了噩梦,梦到的却不是过去那些当孪童的记忆,而是梦到反复失去她。
奇怪的是...
他好像失去过她,一共...十几次?
每一次都在不同的环境下,他和她或年幼或衰老,要么分别于意外,要么分别于她的一次次死去,他在整理那些零碎画面时...
如被尖锐物体化开的刺痛,再一次撞击上他的脑海,让他不禁蹙起眉。
在晦暗光线中,他缓缓眨着微微湿漉的双眼,莫名的心痛让他盯着她许久...
似乎有破碎的记忆正在拼凑,拼凑出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
他呼吸微窒,眼底闪过茫然。
......
满足度上升至了90%。
白萝不禁觉得,这个任务世界到后期,满足度真是越来越容易获得了,容易到她都快对这个反派弟弟厌倦了(小声哔哔)。
这日。
她回忆着接下来的剧情,将是一段相当复杂的朝堂斗争,长达8个月,直到沈肆完全获得了少年皇帝的信任才结束。
趁着沈肆照常入朝,她在院中空置的小屋里,将那群被培养得懂事的小妖派出去。
一只鸟妖跟随着府中的马车,守在去上朝的萧肆身边;另一只鸟妖则与它顺路,去蹲守太后姬玥的寝宫。
白萝又派了两只松鼠精一起看着总督府,让它们随时监视焦纪的行踪,以免下次出门,她不慎遇到焦纪,导致被抓走性命堪忧。
处理好情报工作后,她正准备摸鱼。
却听婢女跑到跟前禀报,“白小姐,府外有一位年轻妇人,自称沈大人的表妹。”
白萝脑海中浮现徐知瑶。
回忆了一下,原剧情中徐知瑶嫁给高官之子后,原本那高官之子对她甚是宠爱。
可耐不住徐知瑶对沈肆念念不忘,每次趁他不在便往沈肆的府邸跑,等到对自己依旧疏冷无情的沈肆,她却日渐为情所痴...
高官之子从她身边的婢女口中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虽然没有惩戒徐知瑶,但他把她锁在了屋中,不再让她有机会见沈肆。
徐知瑶如发了疯般,对自己的夫君、以及把自己嫁过来的娘家充满了怨恨。
她被禁足的一年间,得知自己夫君又娶了侧夫人,对侧夫人宠爱至极...
又听闻对她不理不睬、却让她日思夜想的沈肆,在那时深得少年皇帝器重,仕途登高,权势早已超越自己的夫君。
她便痴心不改,买通看守自己的护卫,让护卫去沈府给沈肆递书信。
书信中的内容,无非是告诉沈肆,她被夫君所虐待,想让沈肆把她接走。
然而被她买通的护卫,直接把信递给了府中的主人,徐知瑶想与外男暗通曲款的事,当即被她气恼的夫君大肆宣扬。
她被赶出了家门,流落在外。
徐家,虽然徐母想把她接回府,可徐家其他长辈嫌她丢人,不肯让她回去。
至于沈肆,从一如终都对她没有过感情,即便她在沈府外大闹,也没有动容分毫。
徐知瑶最后只能去找,当初年少时最为爱慕她的沈常怀...
白萝刚翻看完徐知瑶的剧情,就听屋外响起年轻妇人的声音。
徐知瑶说话不再似过去那般轻柔婉转,反而透着一股攻击性,略有些尖锐。
“既然表哥不在府中,那我便坐在大厅等他,你们休要拦我。”
她清瘦身影刚出现在大厅的院落外,眸光瞥见大厅内的少女,杏眸便眯起。
“你是这个小婢女呀。”徐知瑶对白萝莞尔,领着身后的两个婢女径自走来。
她在大厅中央的位置坐下,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白萝,眸中冷意和妒意更浓。
“没想到...”
“沈肆哥哥居然真这么受你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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