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赵明博倏的坐起,一缕微光刺入眼眸,赵明博抱住了想要爆炸的头,环顾四周,精巧的壁灯,柔软的席梦思床,豪华的房间,鼻间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这里是什么地方?宾馆?
一切如梦,然而梦中的一切,却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与往事一模一样,赵明博闭上了眼睛,黑夜的灯光,无法驱散他心底炼狱般的黑暗,有两行眼泪滑过面庞,串珠儿似的落在胸前。他的脸色,也变得煞白。赵明博拉开窗帘,窗外狂风怒吼,暴雨倾盆,幽暗的灯光与无尽的黑暗之中,空旷的大街寂静的伸向远方。
他知道,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清晨的阳光,娇艳而温柔,赵明博步出金碧辉煌,沐浴着晨光,感觉着那丝丝的温暖。
他的手中,有一张清香四溢的名片,那是在退房之时,大堂经理交给他的,名片上除了白盈玉的手机号之外,还有一连串头衔,华中美通集团董事长、金碧辉煌董事长。
从大堂经理艳羡的目光中,赵明博能感觉到这张名片的份量,也能感觉到大堂经理对他与白盈玉关系的怀疑,不过无所谓了,白盈玉于他,不过是生命长河中的一位过客,虽然两人有着美丽的邂逅,但今天之后,赵明博或许会保留这张名片,这个电话他却绝不会去打。
金碧辉煌对面的华夏广场,白盈玉戴着墨镜,坐在一辆白色的奥迪a6上,表情复杂的望着赵明博远去的方向,在她面前的方向盘上,放着一张彩色的五寸照片,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白盈玉与一位青年男子亲昵的偎在金黄色的沙滩上,青年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如果赵明博看到,一定会惊的瞠目结舌,照片中的男子,除了病态的苍白与瘦削,长相几乎和他颇为相似。
“再回首,云遮断归途……”
一曲好听的旋律,将白盈玉的注意力转到了手机上,看到老公来电,白盈玉迟疑了片刻,方才拿起电话,然而只听了一句,白盈玉便柳眉倒竖:“郑思南,你就这么急着让我偷汉子?你还是不是男人?我白盈玉不是你郑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白盈玉说完,也不听对方解释,啪的一声,便将手机摔在前窗上……
一场大雨过后,天高云淡,空气中也多了几许清新,赵明博背着包出清风县汽车站,这座被煤炭包围、灰蒙蒙的小县城,令他倍感亲切。
在来清风之前,赵明博研究过清风县的历史,八九年到九九年,是清风县发展最快的十年,依托煤矿等矿产资源,无数厂矿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与之相伴的,是经济的迅猛发展,人民群众的日益富裕。
当然,比起繁华似锦的京华,清风县至少落后二十年,赵明博以财经学的角度审视这座小县城,发现它存在着诸多不足,发展单一,不重视环保,城市规划不足,不过,这不是赵明博考虑的问题,他要去的,只是清风县下面一个乡乡,宁山乡。
在清风县十个七乡镇中,宁山乡山清水秀,有着丰富的煤炭资源,经济排在第五,应该算是一个经济富裕的乡镇,但赵明博来到这里,却不是因为宁山乡的富裕,而是他的孪生哥哥赵明瑞,九年之前,他与哥哥一起步出青山乡,他去上高中,哥哥去煤矿,然后第二年,煤矿发生瓦斯爆炸,哥哥便再也没有走出那个矿洞。
四年来,每每午夜梦回,赵明博都会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在黑暗中寻找死亡来临的感觉,那个时候,哥哥会在想什么?他会害怕,会恨他吗?
现在,他回来了,他完成了哥哥上大学的梦想,完成了哥哥进入乡政府的梦想,下一步,是叶诗雨,哥哥梦中的那个女孩儿。
宁山乡政府位于长街中心,两边是沿街的门市与酒店,街上人来车往,如同集市般喧嚣,乡政府七层的办公大楼刚刚落成,远远望去宏伟壮观,大楼之前是一片偌大的广场,其间三个圆形的花坛呈品字排列,墨绿的牡丹正在茁壮的成长。
对着大楼正门的是一间大办公室,挂着党政办的牌子,办公室里有人在看电视,有人在玩电脑,一穿着西装的小伙子俯在办公桌上,和一位面容精致、娇俏可人的少女说着什么,逗得少女格格娇笑。
赵明博走了进去,将派遣证递给正在玩电脑的中年人,“你好,我是来报到的……”
“报到?七楼右拐,找乔若兰报到!”
斗.地主的诱惑更大,中年人头都没有抬,更没有看赵明博手中的派遣证,赵明博见状,只好收回了派遣证,向七楼走去。
大楼没有电梯,赵明博辛苦的上至七楼,发现右面是一个大会议室,里面人山人海,似乎在开什么会,门前支着一张桌子,看到开会报到处几个字,赵明博哭笑不得,敢情中年人将他当成开会报到的了,害他白跑了一趟。
负责报到的乔若兰是位二十多岁的妙龄少女,衣着时尚,颇有都市白领的风采,赵明博走上前去,向乔若兰道:“你好,我是新分配到这里工作的,报到应该找谁?”
“省级选调生啊!”乔若兰看过派遣证,俏脸上尽是吃惊,绷着的脸亦热情了起来,“报到要找张书记,他半个小时后要开会,你赶紧去找他,不然就得等到明天了,对了,三楼左面第三间是张书记的办公室!”
依照乔若兰指示,赵明博顺利的找到了宁山乡党委书记张治国,国字脸,宽宽的浓眉下边,闪动着一对精明、深沉的眼睛,赵明博一进门,便将派遣证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同时奉上的,还有一盒红塔山,“张书记您好,我是省委组织部分配到咱们这儿的赵明博,这是我的派遣证!”
“省委组织部?”张治国似乎有些诧异,拿起派遣证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道:“你这章已经不清楚了,说明不了问题啊!”
“那我去云州再盖一下?”
赵明博有些无奈,省委组织部的章虽然有些模糊,但派遣证却是省委组织部专用,字迹清晰的写着他的名字,及分配去向,明眼人一眼,便知道那不是假的。
“那倒不必了,这样吧,你把电话留给党政办,我这边会向省里核实,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会尽快安排你上班!”
“麻烦张书记了!”
学生会干部,在外兼职家教,会所打工,赵明博并非不通世故的书呆子,他心里清楚,张治国所谓的核实,不过是一句推诿之辞,张治国身为乡党委书记,掌握着乡里的生杀大权,其实就是一土皇帝,如果他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或许张治国口中的核实,下个世纪也不一定进行完。
赵明博捏了捏口袋中的信封,在来宁山之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信封,准备不时之须,但到了此时,赵明博反而不想拿出来了,反正他也不急着上班,大不了再跑一趟省委组织部,请对方在派遣证上重新盖个章。
但即便如此,赵明博依然彬彬有礼与张治国道别。但即便如此,赵明博依然彬彬有礼与张治国道别,张治国微一颔首,待赵明博关门离去,张治国随手将赵明博的红塔山烟扔进垃圾桶,正如赵明博所想,即便是省委组织部分下来的,既然到了他的地头,就说明对方没有关系,那就要按他的规矩来。
然而就在扔烟的一瞬间,张治国看到地上有张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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