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越倒吸一口凉气,惨白着脸道:“堂堂一个前辈高手,依仗修为恃强凌弱,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关于这一点,顾扬曾深刻反省自我。
你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为什么不能像个正常人一点,少一点恶趣味,多一点低调奢华有内涵。
这个问题困扰了顾扬很长一点时间。
然后他想明白了。
人越是强大,越是会受到力量的影响。
力量越强大,视野越宽阔,人越迷茫,也越清醒,当人登临顶峰,觉得自己已经见过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风景,没什么值得注意和留恋的,甚至开始排斥这个世界的时候,心就会枯竭。
心境一说并非狗屁,以力证道只会造就两个极端,或者高高在上,觉得众生皆为土鸡瓦狗,冷血无情,犹如仙神一般遗世独立,或者自我膨胀到极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变成思想疯狂、艹天艹地艹空气的泰日天。
这两种人,简直白痴。
真正的高手,能够承载璀璨,烽火逆天,也能品味寂寞,静享盛世,在岁月的力量下,始终保持心态的年轻,避免心的枯竭。
正如一个童话、一部电影、一部电视剧、一本小说,从来都只会描述各种异彩缤纷或者温馨感人的剧情,但如果给他们的结尾加上一段无可奈何的延长线,比如吻醒公主的王子吞并她的国家走上新的征途、比如拯救世界的英雄黄昏暮年垂垂老矣、比如叱咤江湖的少侠成为新的封建反派势力、比如新晋的神王构建出新的森严的秩序、比如一群追逐梦想的人实现梦想后各奔东西。
虽然这很残忍,但这的确是现实,繁华烟花,转瞬寂寞。
我是高手,高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高,我经历过辉煌,也见证过烟火,我能活很久,我也不想寻死腻活。
人生如戏,戏非人生,所以我想要给自己加戏。
这就是顾扬为什么嘴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钓着鱼搞着事。
因为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找点事情干,哪怕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蝼蚁之间的闹剧。
“生命是一个很宝贵的奇迹,由无到有,由有到寂,生死之间绽放出一朵璀璨的花。”
顾扬突然道。
范越正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摆脱再次女装的酷刑,冷不丁听到面前大恶人的话,顿时露出迟疑之色。
顾扬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听听就好,你肯定听不懂,就当做一个满级男主角无聊地在小说开头就说出大结局一样的感慨和体悟,反正像你这种角色,活不过一卷的。”
范越满脸无语,你说啥,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话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老夫从头到尾动用的元力都不超过黎明九品,仅凭身体出力,就这样你们还打不赢我,那么就老老实实接受失败的惩罚吧。”
顾扬手一抖,花纹精美的女装迎风飘扬,如果这是准备可爱小姑娘穿的倒也不错,但一想到这套衣服即将套到自己身上,范越腹中便是一阵恶心。
范越嘴角一抖,连忙喊道:“等等,我不服,我还没有出手。”
顾扬撇撇嘴:“都一样,原本你有机会跑的,只不过你岳父和老师都得交代在这里,但是你实在太蠢了,蠢到自以为可以改变我的心意。我要是如此容易被说动,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境界吗?”
范越顿时哑然,是的,他被说中了,他刚才还真的想靠嘴炮轰炸顾扬,试图触动顾扬的礼义廉耻,谋夺生机。
然而,年轻的范小朋友并不知道顾扬的廉耻和脸皮早被狗吃了,只见顾某人抖着女装放声大笑,眼里闪烁着一丝玩味:“现在傻叉了吧,老子不是反派,也不是主角,老子想干嘛就干嘛,你觉得靠你那不入流的修为还是半吊子的瞳术,能够在我手中逃命吗?三个回合怕都走不下去。”
屋子内躺着两具尸体两个人,屋门口站着脸色青红不定的范越,顾扬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有恃无恐地看着范越,那副轻描淡写的笑容,让人特别想扁他。
可是听到顾扬最后说的那句话,范越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在你手下走过三回合,你就放了我们?”
顾扬嘿嘿一笑,仿佛吊到鱼的渔夫:“想捏住老夫的话柄,可以,你能试一试,不过赌注要加大,如果你输了,不仅要穿着女装跳极乐净土,还要录下直播。”
范越深吸一口气,富贵险中求,朗声道:“那你呢,如果你输了,不仅要放了我们,也要把你手上的高品灵器送给我,并且保证绝不会用任何手段拿回去。”
“可以。”
顾扬话音刚落,范越倏然动手,纳气吞元,浑身炸出森然剑意,曙光八品的修为爆发出来的元力竟然比曙光五品的信条刺客还要强大,铮的一声,凝聚到极致的剑芒骤然从他怪诞的左眼射出,转瞬消失,连胡大屠夫的眼力都看不到剑芒的轨迹。
范越原本撑大的左眼迅速回缩到右眼一般的大小,眼眶眦裂,淌下血水,然而他并不在意,右眼盯住顾扬,为剑芒锁定目标。
下一秒出现在顾扬身前,带着怪诞的剑风呼啸,朝他的心口刺去。
这就是范越修行的神通瞳术,在眼中温养剑气,三年磨一剑,一朝射出,拥有瞬杀同阶修士的无上伟力,哪怕是曙光巅峰的修士,碰到了也要伤筋动骨。
顾扬伸手一捞,三寸凝缩剑芒顿时落入他的掌心,疯狂挣扎,却脱不去食中二指的钳制,顾扬举手看了两眼,漫不经心评价道:“上等瞳术俢心,中等瞳术俢神,下等瞳术俢力,区区剑瞳,小道尔。”
“那就再看看我这招!”
范越接连抢攻,只要抢先递出三招,不管胜负,他都可以算赢了。
剑瞳已出,第二招平平无奇,仅仅是范越汇聚全身功力,以手中长剑为凭,斩出的一道剑气,甚至连靠近顾扬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顾扬随手一甩,扔回来的剑芒给破掉。
顾不得震惊顾扬为什么能操控自己的剑芒抵消自己的攻击,范越满面肃然,全神贯注,第一招是让顾扬知道自己的厉害,第二招是轻敌之计,第三招才是范越恃之与顾扬打赌的真正的底牌,连胡大屠夫和淳于烈都不知道的——王牌!
胸前衣服慢慢鼓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范越的体内钻出来一样,范越面色扭曲痛苦,热汗潺潺,一只手搭在心口,仿佛在助力那东西的出现。
顾扬上一次没从范越身上察觉这件东西,盖因范越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一直将它埋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直至今天为了报复顾扬,才特地起出来预防万一。
顾扬乐呵了,饶有兴致地看着范越,也不急着检查他的记忆,任由范越读条变身,打趣道:“咦,你这个造型好眼熟啊,你待会是不是要喊一句‘请赐我让世界革命的力量’?”
下一刻,那东西终于刺破范越的衣服,露出峥嵘一角,竟然是一把古朴的剑柄。
顾扬顿时鸡冻了:“我擦,还真的是拔剑啊,只不过这剑柄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不管顾扬如何喋喋不休,剑柄一出,范越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右手握紧剑柄,猛然拔出!
竟然是一柄断剑,剑刃更多的部分早已折断,在范越手中仅仅是剑柄加上三寸剑身,灰白色的剑柄古朴简约,恢然大气,隐隐有仙家风度,可想而知,这样的宝物,完整的状态肯定是三品以上的灵器。
“秘境剑柄,竟然在你手上!”
淳于烈失声大叫,炽热的眼神紧紧盯住范越的右手,口中喃喃自语:“三年前那场变故,雅盗柳邈在三大世家两大学院五大宗派的环伺下盗走剑柄,本以为早已被他得逞远走高飞,没想到竟然落在你的手中。
也对,也对,柳邈盗了剑柄,也被五大宗派的人打伤,绝不可能远离广府城,被你捡了便宜,也是可以理解的。”
又是秘境!
顾扬这些天不知道听了多少次秘境的消息,一个小小的世界碎片,真的不被他放在眼中,不过那个剑柄为什么这么眼熟。
顾扬在脑中翻检着多年前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对照物。
“噢,这不是...”
范越一声大喝:“吃我一剑!”元力疯狂灌输到剑柄当中,一寸寸乳白色的元力凝结成质,填补残缺的剑身,旋即一道荒莽古老的剑意气息缓缓升起。
“斩!”范越猛然身动,抬手挥剑。
一丈剑光倏然腾空,剑意森然,撕裂空气,仿佛指天天崩,划地地裂,威力无匹,哪怕使用者仅仅是一个曙光修士,此刻释放出来的剑光甚至能秒杀掉淳于烈这样的旭日大修。
面对暴掠而来的无上剑光,顾扬伸出右手,如同方才一般摸过去,剑光迸裂,露出里内的实质剑芒,顾扬双指堪比神兵利器,绞断剑芒,轻描淡写捏住伤痕累累的真正剑身,一弹指,范越周身巨震,剑柄脱手,倒飞出去,撞在破院子所剩不多的院墙上,将剩下的半面砖墙砸塌。
然后顾扬慢悠悠地把剩下的话补充完毕。
“...无尘剑吗?”
28 码字五分钟,装逼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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