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蕊出了办公室，杨思几人也没再和李东聊家庭。
    闲谈了几句，杨思开始问起了远程规划方面。
    “李先生，从目前的局面来看，远方的线下零售产业，应该已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
    下一步，根据外界猜测，远方还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房地产行业。
    08年年末开始，政府开始施行政策，刺激华夏市场经济。
    一些专家和业内人士都普遍认为，地产行业的黄金期到了，远方旗下的东宇地产这几年虽然名声不显，可在商业地产方面却是实力不弱。
    下一步，你们的重心会不会是地产方面？
    又或者，从近期您的行为来判断，远方会更侧重于互联网产业？”
    李东闻言笑道：“线下零售到了瓶颈期？
    这话我倒是不太认同。
    恰恰相反，在我看来，现在正处于线下的蓬勃期。
    远方零售的盘子还很小，不说全世界，也不说华夏，甚至连华东零售市场都无法撬动。
    前面我就说过，相比较整个华夏的社会品消费市场，远方市场规模占比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瓶颈期，根本不存在。
    下一步，远方会依旧加大在线下零售产业上面的投资。
    而且说句自贬的话，在线下百货领域和线下家电领域，远方都谈不上绝对的华夏第一。
    百联，华润，苏宁，这些企业虽然整体实力不如远方，可单一在某个领域，不见得比远方弱。
    就说百联，在整合集团资源之后，实际上在百货方面，市场占有率不比我们低。
    同样的，苏宁也是如此。
    当然，这是之前，这些企业之所以无法和远方相比，在于他们的发展后劲不足。
    通俗点来说，就是潜力不够。
    我之所以说这些，倒不是贬低任何人任何企业，只是想说，远方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尤其是线下这一块，我们不仅仅要和国内的企业比，还要和国外的企业比。
    沃尔玛在08年，业绩接近4000亿美金，接近3万亿人民币！
    远方现在还只是对方一个零头，十分之一不到的规模，线下更是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说，我们的前路还很长。
    未来几年，我们的重心还是在这上面，又或者说，我们的重心从来就没有变化过。
    之所以给外界造成一种错觉，我们会进行重心偏移……”
    李东顿了一会，笑了笑道：“那是因为远方不做则已，一做就是冲着最强去的！
    无论是互联网产业，还是物流，又或者商业地产，其实都不是说我们特意在加大投资，想要如何如何。
    往往在不经意间，我们一不小心，产业就做大了。
    回头一看，得，居然进前十了，居然前五了，甚至做到第一了！
    有时候，其实我们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只能说是意外的收获。”
    杨思干笑，赵莉颖讪讪。
    总而言之，给李东的话做个总结就是，“我就说一句，其他人都是垃圾！”
    他就随便做一下，就那么无意中发展一下，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经营一下，转头一看，呵呵，做大了！
    至于你们害怕，恐惧，不是因为他太强，只是因为你们太弱。
    杨思不知道自己总结的对不对，反正李东话中的意思，在她听来就是如此。
    杨思再次心累，这恐怕是最难做的一次个人专访了。
    回头节目一出，那些大佬们会不会想着，这是早就排练好的，自己故意问这些问题，早就和李东对好了答案？
    收拾不了李东，收拾不了东星，还收拾不了她杨思？
    要不，回去让后期给自己打个马赛克？
    杨思心不在焉地想着，结果她一走神，赵莉颖就问道：“李总，那在您看来，国内的企业都不具备竞争力了？”
    杨思脸黑，这丫头，这不是挑事吗？
    问别人可以问，别的大亨们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会说出来。
    可问李东，回头指不定怎么说呢。
    不过等听到李东回答，杨思倒是松了口气。
    “那倒不至于，国内企业有国内企业的优点，国外企业有国外企业的长处。
    华夏企业，竞争力还是很强的。
    这几年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华夏企业渐渐走出国门，在世界范围内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不过……”
    前面的话，杨思觉得挺好的，总算捧了一下其他人了。
    可当听到“不过”两个字，杨思顿时心中咯噔一跳。
    “不过华夏经济体系，毕竟建立时间不长，走上正轨的时间也不算太长。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上国外百年的发展速度已经很难得了。
    从这点上来说，整个华夏企业，包括华夏的经济体系，都具备极强的核心竞争力的。
    可时间是个短板，我们终究还是慢人一步，百年的差距，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现在可以这么说，和世界顶级的经济体相比，我们已经追上了99年，就差最后一步了。
    可这最后一步，暂时还很难跨越，所以你说国内的企业不具备竞争力，也不算全部都错，起码目前看来，一些大型国际性的集团更具备威胁力。
    当然，这是针对未来的远方而言。
    目前，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还是华夏的企业。
    而外资，虽然会给我们造成更大的压力，可这种压力也不是绝对的。
    就说微博，微博脱胎于facebook和twitter，这点我一直都承认，没什么不好说的。
    可目前，说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为过。
    在华夏本土市场，我们是绝对的第一，这点任何平台都无法比拟。
    而在国际市场上，亚洲这一块，我们的市场占有率还要高过其他两家。
    欧美地区，除了美国本土，其他地区，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和用户数也不比他们少。
    由此可见，一切都不是绝对的，关键还是在于企业自身。
    对远方而言，真正的敌人其实只有自己，真正的对手也只有自己。
    其他的企业，无论国资外资，只是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道风景，超越他们，在我看来，不说必然，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这个牛逼吹大了，杨思和赵莉颖彻底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远方集团，哪怕达到了3000亿的规模，可也就500亿美金不到的规模。
    然而，这时候的李东，那比人家5000亿美金的财团都要猖狂。
    这么吹，真的没问题吗？
    杨思看了一眼摄像，苦笑道：“李总，要不，专访先停停？”
    李东诧异道：“怎么了？”
    “就是……”杨思有些苦恼，半晌才找到借口道：“就是有些口渴了，而且您不是说要多点趣味性吗？
    老是待在办公室采访，也有些乏味。
    要不，我们喝杯茶，待会顺便去远方办公区看看，边走边聊。”
    李东笑道：“行啊，另外下次有话就直说。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些空了？
    其实也不算吹牛，事实罢了。
    在陌生领域上，远方自然不会说这话，在一些高尖端领域，远方也不敢说这话。
    可在远方熟悉的领域，我既然敢说，那就代表不是纯粹的胡说。
    也许你们觉得，前面五年，已经是远方的巅峰期。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前面五年，只是远方在打基础的阶段，这个阶段的远方，其实还是在跟风，在按部就班地走。
    远方真正的爆发期，在我看来，应该是未来才对。
    站在一些巨人的肩膀上，集合这些巨人们的力量和思维，走在世界的最前沿，在我看来是很正常的事。”
    “巨人？”
    杨思微微凝眉，这是比喻还是代指谁？
    她没问，赵莉颖为了活跃气氛，却是笑着问道：“李总，您说的巨人，不会是说您自己吧？”
    李东一边起身往会客区走，一边笑道：“怎么说呢，我算是一个巨人的集合体吧。”
    这话有些复杂，李东可能是在说他比所有人都强，所谓的巨人，也只是他的一部分。
    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含义。
    不过这时候，赵莉颖也不问了，这本来就不是重点。
    几人在会客区坐下，白素端着茶进了门。
    杨思轻抿一口，又道：“李先生，我听说，您之前收养了两位小女孩……”
    李东摆摆手道：“不谈这个。”
    这话一出，杨思马上转移话题道：“李先生，那能问您几个比较尖锐点的话题吧？”
    李东笑道：“问问看。”
    “远方集团，如今已经是民营第一，甚至在华夏所有企业当中，排名都很靠前。
    可直到现在，远方几乎还是您个人在控股。
    这在企业当中，尤其是大型集团当中，是很少见的一件事。
    关于远方股权架构的问题，外界早有议论。
    对此，您个人是如何看待的？
    还有，您的高管们，就没有为这点为自己争取过吗？”
    李东沉吟片刻，想了想才道：“这个问题，其实之前也有人问过我，就在几天前。
    关于股权架构的问题，其实很多企业都面临过各种各样的困难。
    远方这边，当然也有过一段时期的迷茫期，高管和员工都迷茫，不知道为了谁在奋斗，缺乏归属感。
    实际上，我个人控股远方，不是说，我李东就容不得别人，舍不得把好处给别人。
    远方成立时间不算长，连头带尾也才五年。
    五年时间，在我看来，还没到那个时候，这个时期，我也没觉得我自己落伍了。
    所以，我需要绝对的服从和绝对的效率。
    股权一旦流失，很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有人会说，这是不自信的表现，只要你的决策正确，哪怕没有股权，也不用担心这些。
    有人还拿过华为的任总给我举过例子。
    可实际上，这是少数情况，华为内部的情况，你们真的清楚吗？
    而更多的还是，创始人一旦丢失控股权，就有可能面临被踢出局的尴尬场面。
    就算没有被踢出去，也得靠边站。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
    我简单举几个例子，之前的电商第一易趣，现在创始人在哪？
    百度当初上市前，股权之争也厉害的紧。
    阿里现在，也面临控制权之争。
    之前的国美，也是因为内斗不断，导致家电连锁第一的位置岌岌可危。
    新浪的创始人，现在又在哪？
    他们的决策就一定是错误的吗？
    在我们这些创始人还没老的时候，在我们头脑还清醒的时候，在我们还没到昏庸地步的时候，在集团业绩还在上涨的时候。
    这时候，企业需要高度集权化，才有足够的效率。
    远方的战斗力从何体现？
    虽然在媒体面前，很多人都能听到我说什么，知道我说什么，我还是要说，就在于我们超人一等的高效率！
    一件100亿的并购案，我可以三天给出结果！
    其他企业呢？
    先是部门会议，接着公司会议，接着董事会，然后股东大会，说不定还有监事会议……
    等到最后各种会议结束，各种文件下达，好，半年过去了！
    我说私有化国美，连头到尾，一个月不到！
    阿里说私有化阿里科技，马昀去年就在说，今年就开始停市，可私有化依旧遥遥无期。
    没有半年时间，他们是别想完成私有化了。
    而从决议到完成，起码一年时间了！
    是马昀不行吗？
    还是马昀的决策有问题？
    都不是！
    是股东意见不一致，做不到迅速决断。
    阿里不是个例，这样的案例很多，你们随便查查就能知道。
    所以在前期，在发展期，在高速发展期间，我不会冒着被人否决的风险，让股份流失。
    当然，这是目前。
    实际上，随着时间推移，随着集团做大，我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候，我就可以考虑，让我们的高管和员工持股一部分，为他们自己的事业奋斗。
    不过路要一步步走，股权也不是说分就能分的。
    说句不好听的，我李东又不是白痴，你不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价值，我为什么要分钱给你？
    微博目前就分出去了一部分股权，不是期权，是正儿八经的股权。
    我喜欢玩直接的，为什么我会选择分微博的股权？
    不是因为微博要上市了，上市其实是其次，关键在于，微博给我带来了出乎预料的价值和财富。
    所以，我才会分享这些。
    任何时候，其实都是一样的，你给我带来价值，我就可以给你带来价值。
    你要是做不到，那除非你是我爹妈家人，要不然，哪有那么好的事等着你。”
    李东说完笑道：“这些话，远方的一些员工听到了，可能会不满。
    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你们迟早会懂的。
    我李东很少苛待别人，除非实在让我厌恶。
    年会的时候，我说过，我想造就更多的富豪，有意义的富豪，而不是坐吃等死的富豪。
    这些，未来几年都会逐步实现。
    而你是不是其中一员，关键还是看你自己。”
    杨思微微点头，没有再深入问下去，而是笑道：“李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带我们下去看看吗？
    对远方内部的办公环境，气氛，其实我们都很好奇。
    尽管我是东星的签约艺人，也来过远方几次，可一直都无缘看到远方的真实一面。”
    “当然没问题。”
    李东起身道：“目前远方几大子集团都已经分开办公，远方线下零售目前分为两大块，第一块就是百货业务，目前总部在平川远方广场那边。
    第二块，家电业务，目前主要是国美，国美总部我们已经开始准备搬迁，准备搬迁到沪市，经受更大的挑战。
    东宇地产，则是在之前的绿地大厦那边。
    说句认真的，远方的办公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前期虽然有些困难，不过到了现在，办公环境在业内应该是第一流的水准。”
    “……”
    说话的工夫，众人已经下了楼。
    楼下，便是远方微博所在。
    王鑫收到消息，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
    看到李东他们出来，王鑫马上道：“李总。”
    李东点了点头，和杨思介绍道：“这是远方微博的coo王鑫，当然，可能也是未来的ceo，以后再看吧。
    王总还是挺有能力的，校内网和饭否网就是他创造的。
    当然，说这不是为了夸奖他，只是想说明，你们也看到了，远方用人不拘一格。
    企业创始人也好，高端精英人才也好，来了远方，都能找到合适你们的位置。
    你要是本事够大，顶替我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借这机会说几句。
    有自信的，有真本事的，那就来远方！
    远方的高管层，平均年纪才35岁不到。
    今天你在扫马路，不代表明天你还要继续扫下去，哪怕扫，也是来远方扫，指不定哪天就一步登天，直接发达了也说不准。”
    李东这些话，让众人都有些失笑，还真是广告无处不在，这时候说这些合适吗？
    不过真别说，说不定就能吸引一些精英加入远方也不一定。
    在王鑫的陪同下，众人进微博公司看了一圈。
    看到李东的时候，所有人都朗声问好。
    赵莉颖见状不由道：“李总，远方等级好像很森严。
    不过目前在外界，一些企业都在施行平等化管理，对于远方的管理体系，您觉得需要改变吗？”
    “无规矩不成方圆！”
    李东淡笑道：“所谓的平等化，都是噱头罢了。
    哪家企业实行了平等化管理，你跟我说。
    我让保安见了老总，直呼其名，大声呵斥，你问那位老总行不行，气不气？
    上级交代任务，底下人说老子不干了，你自己干去，你问他们干不干？
    当然，目前的所谓平等化，不过是场面上给员工增加了一些话语权罢了。
    至于这些话语权，到底有多大，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远方这边，才五年，管理体系还没到改变的时候。
    这时候吵着闹着，要权利，要话语权，那都是扯淡，公然反驳上级的意见，更是不可饶恕的。
    私底下你可以建议，可以驳斥，可以提出理由，这都是可以的。
    然而公众场合，你反驳一句，我反驳一句，哪来的效率可言？
    我宁愿将错误的一个政策实施下去，也不想看到因为意见太多，几年都无法实施下去，这就是远方能走到现在的原因。”
    “那要是决策的确是错误的……”
    “那就错误下去，我可以亏本，亏本了，我找主管这事的负责人麻烦，因为他的决策是错误的。
    可在错误发生之前，他就是绝对的领导，没有真正产生错误之前，无需反驳！”
    这话一出，不但杨思和赵莉颖这些人觉得不可思议，连王鑫都有些感慨。
    也许，这就是远方拥有高度战斗力的原因之一。
    先干了再说！
    甭管是不是错的，在没有发生错误之前，那你就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
    至于真造成了重大损失，那也是你的责任，既然干了，那就得承担。
    远方的责任划分很清晰，所以一些领导层在提出建议之前，其实都是很谨慎的。
    因为犯了错误，你没有推脱给下属的机会。
    ……
    走走停停，时间也到了饭点。
    李东没去别的地方，带着众人进了食堂。
    一进食堂，李东就道：“给我整点好的，最好的都给我们端上来。”
    之前还说要哭穷的李东，这时候却是让服务员挑最好的菜肴上。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刚凑过来的胡小蕊好奇道：“今天怎么大方了？我还以为你准备吃馒头的。”
    李东撇嘴道：“你懂什么？这要是在我家，那肯定吃馒头。
    这是在公司食堂，当然要吃好的，给别人看看我们的伙食待遇。
    对了，我们的食堂是免费供应，回头你们旁白要多解释几句，还有，我吃的这些好的，你们也别说是7级以上才能享受，就说所有人都免费。
    白素……”
    白素连忙道：“李总，怎么了？”
    “去外面喊几位清洁的阿姨一起进来吃饭，另开一桌，伙食标准按我的来，对了，摄像这边给拍下来，惊鸿一瞥就行，不用特意解释。”
    众人顿时无语，这造假造的，有必要吗？
    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李大老板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加入远方，果然连脸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