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察觉到这一点,还的确是有些见识。”这时,水灵的声音带着几分嘲弄地回响了起来,“不过就算你们知道了这些,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你们都自身难保,还大言不惭地说要阻挠我!”
“族长,这该如何是好?”二长老紧张地望向族长,低声问道。
“众位……”族长抬起头,刚刚招呼了众人一声,却发现众人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忽地消失不见了。族长心下也明白,幻流心魇故意将众人分散,从而一一击破。而此刻自己所处的空间,应该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滋生的脆弱与阴暗的镜像。
不做多想,族长迅速地将手掌一翻,逆鳞之上流光四溢,仿佛受到感应般地径直升到了族长的头顶上方。一道布满透明的龙鳞一般的屏障瞬间在族长站立的地方撑开,透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压。
“真是可笑!我虽然不敌逆鳞,但它也不可能会阻止你自己心中所想。”水灵略带嘲讽的声音淡淡地回响在族长的耳畔。
“休想!你虽然能够缔造镜的领域,不过所谓镜像,却终都是空虚而易破灭的泡影而已。”族长缓缓地盘坐了下来,心中渐渐地归于平静。
“老家伙,我根本不需要刻意地探查你的内心。你觉得自己的神智还很清醒,但你内心深处的阴影,却在不断地放大。那是深深地藏在你心中的梦魇,无论你如何逃避,都无法躲掉你内心深处的噩梦!”原本静心盘坐的族长忽觉心中猛地一悸,眼前一阵眩晕。而水灵的声音也变得忽近忽远,似实而虚。
“你该如何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噩梦。你所见到的族人,你所承受的痛苦,你所持着的逆鳞,也不过是泡影而已。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地想过,你所经历的这一切到底是镜,还是真实呢?”水灵的声音如同附骨之锥,慢慢地侵染着族长的神智。
脑中只剩下不断拉长的空白,族长渐渐地合上了双眼,心脉的搏动也在呼吸间变得缓慢而沉重。此刻,他的耳中只回荡着水灵最后的声音:“黑暗已经在你的心中凝成了最深沉的梦境,脆弱的内心,如何熬过漫漫长夜?如同千年冰封的积雪,永难消融。”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耳中也仅剩下微弱的嗡鸣声。忽然间,萧尘感觉到自己脑中的老者的思感正如退潮一般地迅速撤离而去。
原本变得模糊的视线间,先是一片浑浊,最后又归于漆黑。一阵摇摇欲坠的失重感忽而游遍全身,使萧尘险些跌落下来。
“睁开眼睛吧。”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将萧尘猛然间惊醒。
萧尘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适应了一下周围越发熟悉的环境,才发现自己还是处在海凝晶的地界上。而老者将身形深深地裹进了黑纱之中,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旁,周身的黑气缓慢地流转不息。
“前辈……”萧尘轻轻地唤着,眼中满是震撼之色地望向老者。显然氐族众人与幻流心魇之间的决战太过惊心动魄,其中的震撼让萧尘的内心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
“你所看到的那段过去,是否让你觉得其中的震撼难以言喻?”老者像是能够洞察萧尘的心思一般,淡淡地问道。
“我没想到,拥有灵智的玄水竟能酿出这样的灾祸。”回想着那些令人心惊不已的场景,直到视线变得模糊之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萧尘不禁眉间轻锁,继而问道:“可是那段过去似乎并没有结束。幻流心魇在拥有灵智之后都说自己不敌逆鳞,而那氐族的族长正借助到了逆鳞的力量,不知是否能够……”
还未等萧尘说完,老者便先摆了摆手,打断了萧尘的问话。
“那些事情对你而言并不重要。你一介后生之辈,本不该过多地涉入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过去,此本皆为秘辛。往往你知晓的事情越多,所要背负的事情也便越多。我将你的思感扯入那段过去,只是想让你看到被玄水反噬的下场以及所酿成的灾祸。若你日后再遇见其他的玄水,切不可掉以轻心。何况在得到堕空溯的那一刻起,你也将背负起未可知的命运。所以,你须把握好自身与堕空溯之间的联系,不断强大自身,而不是走到极端的境地。”
“我只是想知道,氐族最终从那场灾难之中幸免了么?”萧尘放缓了声音,却是仍然不懈地追问道。
“你啊……”老者干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开了一些眼界,那好奇心就能撑到天上去。”
“也罢!”看到萧尘迫切的神色,老者终于还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灾难,终不能幸免。与幻流心魇那一战,虽然依仗逆鳞之力将幻流心魇重新封印,但氐族也损失惨重,族中之人死伤无数。”
“没想到仅仅在玄水中居于三位的幻流心魇,竟能牵连到偌大一个族系的兴衰。虽然幻流心魇最终被重新封印,但死去的族人终究永远地消逝。而活着的人们,也不会再留有回头的路。”
在萧尘的眼中,老者看到了一丝怜悯的神色,却又像是淡淡的同情。
“你对氐族很感兴趣。”片刻后,老者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居然带着几分沧桑的意味:“刚刚你所见到的那个氐族,是海中的一座岛族。氐族中人隐居在一座远岸的海岛之上,外来的人很难寻到这座海岛的方向。一旦有人刻意地去寻找,就会迷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中。也可以说,氐族是一支很神秘的族系了。”
“前辈,为什么这座海岛会很难寻找?”萧尘心中的疑惑再一次被放大,对于未知的一切,他都充满着疑问,对氐族的兴趣也立时浓了几分,“就算这座海岛再隐藏在远海中,也应该有确定的方向。人们只要顺着这个方向去寻找,又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至今都没有人寻见过氐族么?”
“自然是有人寻见过,只是这其间的人数屈指可数。”当老者的声音再度传来时,却又平添了几分严肃,“只不过氐族深深地隐在远海之中,本就难以抵达。况且那片海上有极其浓重的海雾与数不清的海底暗礁,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间,难以脱身。入了这片看似寻常的海域,却有可能惊扰到海中的灵兽,甚至被鲛人所阻。”
说到这里,老者略顿了顿,话语之中凝重的意味越来越浓重:“不仅如此,环绕在氐族海岛的海域四周还有一道不可逾越的海上屏障,若不能得到助力,任何人都无法涉过。而且那道海上屏障似乎是上达海岛之内的苍穹,下至万丈幽暗的海底。所以,只要你想抵达这座海岛,就势必要越过海上的那道屏障。可偏偏很多人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越过那道海上屏障,最终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那座海岛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萧尘的心中满是不解,继续问道。
“当然没有。”老者回答道:“海岛自然就只是一座海岛,只是海岛周围的那片海域中封印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才致使这片海域周遭都形成了一道海上的屏障。昔日,甚至有一些幸能寻得氐族方位的强者,试图合力将此屏障强行破除。不料刚刚结成阵法,他们却都全身失力地投入到深海之中,最后全部葬在了海底的漆黑冰冷的深窟中。因为那里,是第一道玄水沉溺的海域,才能形成如此力量。”
听到这里,萧尘已是要压不住心中澎湃的浪潮。已经见识过玄水中居于三位的幻流心魇的恐怖力量,此刻的他又怎能想象得出第一道玄水的力量:“前辈,那第一道玄水又被唤作什么?而且,曾经有一些人寻见过氐族,也就是说那道海上屏障固然强大,但也定是有破除的方法么?”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又殃及不到你。”老者的话语之中透着淡淡的无奈,继续说道:“破除这道海上屏障的方法自然是有,但却难以达成。在那片海域之中,有鲛人一族,它们与海中其他的族系统称为海族。但凡海族,都不善亲近海族以外的事物,甚至会对外来的事物抱有深深的敌意。若说海族如此,鲛人一族便是其中之最。它们拥有着极高的智慧,又懂得人类的言语,深谙世俗,却从不愿多涉入凡世半分。它们既有人形,又存鱼态,久居在深海怒涛之中,美丽而又危险。”
“真的有鲛人?”远海之上,鲛人的传说,萧尘自幼便从母妃的口中有所听闻,却从未相信过鲛人一族的存在:“前辈的意思是说,若是想越过海上的屏障,还需要那些不亲近人事的鲛人相助?”
“自然如此。”老者的身形在黑纱之中动了动,语调之中听不出些许情绪的起伏:“鲛人本就极为不好相处,且疑心略重,更不要说得到它们的帮助了。不过,若是有人能够做出一件令鲛人心悦诚服的事情,它们也自然会助其一臂之力,更有甚者能够与鲛人结为最真诚的朋友。只待鲛人献上那颗深海之心——人鱼泪珠,那么破除海上屏障的方法,也自然会被得知。”
“不过至于那第一道玄水,你就无需再问了。你既然已经得到了堕空溯,也不妨得知,玄水之间都会存在着一些微妙的感应。而玄水与拥有者之间存在着联系,便会使其感知到附近其他的玄水。若你日后幸能造访氐族,也自然会有所感知。只是我还要劝你一句,不要因为一时的好奇而酿下难以收拾的灾祸。命运的重演,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第十三章 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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