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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8章 过目

    陆飞道,“听说过,两码事,王府台,下官虽然才疏学浅,但还不至于让县里起了这么大的匪乱,与张参将交战的是谁下官不清楚,只有问张参将本人了,是,本官失职,县里是出了些许不安分的百姓,但经过下官的好言相劝,他们已经诚心向本官认错了,归顺朝廷了,下官的招安之举可是皇上亲口认可的,府台大人,圣旨就在下官住处供着,要不要取来给你过过目?”
    王光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陆知县,人尽皆知的事,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吧,就算张参将来宿松平乱你不知情,可府营军说到底也是来帮宿松县平乱的,于情于法你也不应该如此态度,这让那些战死在座山下的将士们如何安息,死都死得不明不白”
    陆飞更是一摆手,“王府台,你还真别拿这事说事,本官在京城也有些朋友,听说皇上对宿松战事是半点不知情,只知道张参将是在领军巡视江南,下官也正纳闷呢,为什么张参将会跑来我宿松打杀一番,据统计上来的结果,此次因为府营军的到来,共有七百六十名百姓被杀,石桥村全村都死绝了,全县一千多户被抢,更有难以计数的调戏**民女的事件,下官这正想将这些事统统记下来,好上报给皇上,参他张参将一本,可没想到张参将却暴病而死,对了,王府台,你刚才说是你和张参将的主意要来宿松平乱,这么说张参将借巡视之机来我宿松抢杀一番的事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啦,那就巧了,下官正犯愁这些损失找谁报呢”
    王光美脸红脖子粗,早已按捺不住怒火了,怒声道,“宿松县,红口白牙,你这是要颠倒黑白吗?”
    陆飞也不示弱,皇上给了他中议大夫的五品官衔,不用白不用,也理直气壮地喊了起来,“王府台,什么叫黑白,死了近千人这才叫黑,下官安抚百姓,平息民怨,给他张参将作的孽在擦屁股,这才白,我宿松县受了这么大的损失,你王府台身为一府府尊,却没想过给这里的百姓一两银子的抚恤,还跑到我这来谈什么战后事宜,谈战死将士的亡灵,你就不怕被宿松百姓的口水淹死吗?府营军将士死了兵部自有抚恤,轮得到我宿松县吗?”
    王光美气得身体一阵阵抖动,“本府,本府就问你一句,这笔十万两的军费,你宿松县是责无旁贷,本府以安庆知府的身份通知你,这笔钱全由宿松县出,限你在三个月内将银两运往安庆入库,不得有误”
    陆飞笑了,笑得很潇洒,缓缓点着头,眯起眼道,“王大人,王府台,您终于将你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什么战后事宜,什么抚恤将士这都是扯淡,你只是想要我帮你们补上这十万两的亏空,对不对”
    王光美一拂袖,“什么亏空,这是军费开支,用在你宿松县境内的军费开支,记着,三个月,本府就给你三个月,别以为你是五品的知县,本府始终都是你的上宪,开你的缺本府还是说得上话的”
    走投无路的王光美撂下狠话便要离开,不给陆飞任何反驳的机会。
    陆飞呵呵一笑,“王府台好大的官威呀,十万两银子得装不少车吧”
    王光美闻言停了下来,有些激动,“陆大人莫不是已经将十万两准备好了,那好,本府正好顺便带回去”
    陆飞却摆摆手道,“不不,不是下官给您,这十万两是下官准备向你要的,哦不,不是要,是申领,正好您今天来了,就省得我往安庆跑一回了,这不,本官初来宿松任上,大小也是个官,也想得日后能青史留个名什么的,怎么做呢,嗯对,政绩,为此下官已向皇上上了折子,一,在座山开办石料厂,二,大修江堤,三,将大赛湖改造成天下闻名的风景名胜,目前呢,座山石料厂的事皇上已经批了,另外两件想必皇上也没有反对的道理,王大人您也知道,这做什么事不得花钱,尤其造福后世的大手笔,那银子更是费的老多了”
    王光美哼哼一声,“陆知县雄心万丈,想建功名,本府支持,你放手去做便是,事成之后本府自会向皇上为你请功”
    陆飞嘿嘿一乐,“府台大人,您可是在宿松县任过职,这县里有几两银子你门清,要做成这些大事,光凭县衙是肯定不行的,亲不亲一家人,宿松县是你王府台治下的一个小县,您看,府台衙门是不是多少也拨些银子,我不多要,只要十万两,马车下官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去拉过来,师爷,进来进来,将呈报给府台大人过目”
    李顺一直站在门外,闻言走了进来,可他哪有什么呈报呀,老爷这是唱得哪出呀,他身上只有一份打算向皇上要银子的草稿奏折,正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陆飞走了过来,从他怀里摸出那折子。
    “府台大人,这上面都列得很清楚,你不防带回去看看,刚好十万两”陆飞将折子递到了王光美面前。
    王光美哭笑不得,伸手将眼前的折子拿了过来,看都没看就扔到了地上,“笑话,陆知县你可真能算计,你想出政绩,却要我府台衙门帮你出银子”
    陆飞笑道,“不不,这不光是下官的政绩,也是为全县的百姓造福,也不瞒您,这些工程,其中本县自出银十万两,赵郡马府出银六十万两,皇上为座山石料厂的事已先行拨下来了两万两,大人,您看皇上都以身作则,你这府台衙门若是没有表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补充一下,这三件事里,改造大赛湖可是赵郡马家的私事,下官也只是个跑腿的”
    王光美这下可苦了,原本是来要帐的,现在倒好帐没要到一转眼还欠下十万两的帐,这上哪说理去,但陆飞说的阵阵有词,皇上都不要紧,郡马府也出了钱,这可是大事,可安庆府今年的预算里根本就没有这项开支,先前给张参将十万两那已经是挪用了税银,前帐未销哪里还能再拿出银子来。
    王光美气势泄了一大半,“既然皇上作天下之表率,本府自当也尽尽心,那十万两的军费就用不着运到安庆了,权当是府里为宿松县也尽一份力了,你好自为之吧,告辞”
    王光美扭头落荒而逃,生怕陆飞追上来找他要银子。
    陆飞朝他挥了挥手,“谢谢大人慷慨,哪天下官一定向皇上说说大人的为民之心,走好呀,恕不远送”
    李顺这才看明白,一本假册子就骗过了来势力汹汹的府台大人。
    李顺道,“老爷,你这不等于是承认那十万两的军费王知府的确是给了张参将吗?你就不怕”
    陆飞哼哼一笑,“行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上宪,处处管着我,能少得罪他一点对我们将来有利,军费的事他不敢申张,要不然他早向朝廷辩解而不会来找我了,这人,当了几十年的官了,上面的想法他早摸透了,皇上都不认帐的事他会那么傻往上撞”
    李顺点头道,“那老爷你找他要的这十万两的工程银是?”
    “我瞎扯的,他不来给我捣乱就阿弥陀佛了,现在好了,咱不欠他银子,扯平了,你信不,往后这老小子看到我铁定得绕着道走”
    谁也不知道,王光美交给张参将的那十万两的钱粮军费,早就被李忠给劫过来,交给了陆飞藏在了渔村,成了他的私房钱。
    这时赵班头跑到了花厅,小声道,“老爷,查出来了,几日前散布流言的幕后主使已经查到了”
    “是谁?”陆飞很感兴趣,在这宿松城还有哪些没露面的对手呢。
    “这人老爷您见过,正是一月前在‘环采仙阁’出手大方,要替大小姐赎身的那个李大少”
    “呵呵,是呀,不是冤家不聚头呀,这事他还有后招呢,色心不死呀”
    “老爷,要不要抓起来,外面这顺口溜是越传越远了”
    “不用,用心做事比什么都强,现在我也没工夫和他斗闷子,以后再说,班头,去,叫上大眼黑子,咱开路杭州,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去了”
    李顺笑道,“老爷,应该说是观摩取经,此为公干”
    陆飞哈哈一笑,“都一样,师爷,去,到帐房去给我取两万两银子”
    李顺一惊,“这么多?”
    “瞅你那样,穷家富路,杭州那是什么地方,我还嫌带得不够呢,还有,通知芸娘和凌宁,午后就上路,县里就交给你李老夫子料理了”
    李顺又一愣,“老爷,你昨日不是说凌姑娘心性纯良,怕她被杭州的花花世界给带坏了吗?”
    陆飞一拍李顺的肩膀,“李大少爷贼心不死,老爷我不在家,放着这么个大美人在这,还是带上安心,再说了,人凌宁出身乡下,带出去长长见识,不是有句话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李顺退了下去,嘟囔着,“咋都是您说的有理”
    午后,两辆马车驶离县衙,朝着杭州的方向而去。
    ……
    南昌府,宁王府宅。
    出嫁两年的云霄一回娘家便一头进了其母张氏的屋子,母女二人抱头相泣,诉不尽的亲情关怀,聊不完的母女情深。
    正当这对母女沉浸于绵绵的温馨之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碰’的一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二姐,二姐”一名约莫二十岁上下衣着华贵的却有着一脸稚气的公子冲进屋子便四下扫视着,满脸的欣喜与期待。
    “济儿,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躁”其母张氏脸一沉笑着责备道。
    “拱济”云霄从母亲的肩头移开,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拉住来人的手,“你也知道姐回来了”
    宁王妃张氏,一共生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被封为郡主远嫁安庆府的云霄郡主李妍,另一个则是比李妍小两岁,也是宁王唯一的儿子李拱济,王府里的规矩和各房之间争名夺利,让这对姐弟关系很是溶恰,小时候李妍每每和宁王侧室所生的孩子们打闹吃了亏,从小就高出姐姐一个头的李拱济总是抢着出头,打得对方哇哇大哭,为此他也没少被宁王责罚。
    “姐,你可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两年,快想死弟弟了”李拱济拉着姐姐的手,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
    云霄在赵府里整日都是闷闷不乐,唯有在自己的亲人面前才能一展欢颜,弟弟还是那么高大伟俊,一样的念着关心着姐姐,“姐嫁人了,哪能说回来就回来,这两年你好吗?有没有再去街上惹事”
    李拱济一脸的委屈,“姐,哪有,自从姐你出嫁之后,爹总是不让我出门,天天跟着几名师傅学兵法战阵,没事还召一堆老夫子到府里来和我讲什么治国安邦的典故,烦都烦死了,我好几次都想去安庆看你,但父王就是不让,我这个宁王世子还真不如平常百姓家孩子自由”
    李拱济想着自己所认为的委屈都和姐姐诉苦,也只有姐姐才是他倾诉的对象。
    其母张氏在旁忙道,“又在胡说,你父王都是为你好”
    李拱济一脸无所谓地走到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起来,漫不经心地道,“哪里好,长这么大,最远就去过城门口,最多的朋友不过就是家里一堆的下人,我是世子,富贵早就注定了,学这些有什么用,要是有得选,我真想学学那个三国里的曹子建,呤诗唱词,风花雪月,那多快活”
    李妍扑哧一笑,拉着母亲的胳臂走到桌边,笑道,“真没看出来呀,洪弟弟还有风流才子的向往呀,娘,不如让他给我们现在作首诗如何”
    “嗯,好主意,曹子建少时成名,七步能成诗,才气逼人,宁王府的世子爷也想做一回文人,娘还真想听听”张氏也自从女儿出嫁后很少出过王府,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庵堂中念经理佛,今日儿女同在一屋,这让她情难自禁。
    李拱济嘴里正嚼着葡萄,一听这话,脸上一阵难堪,嘴里将几粒葡萄籽给磨碎了,苦涩异常,“在这作诗?”
    云霄从他手里的那串葡萄上扯下一颗送到嘴里,呵呵笑道,“李大才子,就以这葡萄为题作首诗如何?”
    李拱济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哪里会作什么诗呀,举着葡萄,愣住了,面有难色的呵呵直笑,过了一会见母女二人那压根就不相信的目光,他突然一正声,“作就作,听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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