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初三毕业考试将至,尚兵张权学习也不上心。虽然考不上高中就要退学,但这个难不倒尚兵张权,两人虽说成绩不是很好,但考上高中倒也不难。尚兵依然常常瞅着王欢,颇有些一往情深。王欢却是不理,认真学习成绩极好,老师们都说她是这几年来笃定能考上大学的为数不多的学生之一。
距离考试还有一天,两人正常去上学。到了学校发现气氛不对,与以往显然不同。两人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到了班里,就见同学们三五成堆议论纷纷,隐隐约约听到说那个著名混混钱宝不见了,张氏兄弟中的小张也不见了,还有坐在第一排的长的颇为漂亮的姑娘李曼也不见了。尚兵倒是见怪不怪,在他心中只要有王欢,其他的人来与不来都没有关系。张权倒是琢磨起来,对他来说,这种智力游戏比上课有趣多了:“小混混们火拼?但没听说钱宝和小张有什么瓜葛啊,何况有个女同学。要是女同学是请假,那两个人也不可能这么巧同时不上学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王欢同桌叫吴春梅,是矿工子弟,消息来源颇为丰富。她正低声跟王欢说着什么,张权咳了两声,低声问道:“阿梅啊,有什么新消息啊?”
吴春梅撇着嘴,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别这样喊,老是占我便宜。有了消息也不告诉你。”但是,她可没有忍住不说的功力,低声说道:“听说钱宝让李曼到他家跳舞,说是找人教她,要是她跳得好,就跟他爸说把她弄到矿上文工团。李曼信了,常去他家跳舞。接着跳着跳着就跳上床了。”吴春梅颇为鄙夷的看看了李曼的位置。
接着又道:“听说李曼好像是大出血,钱宝吓得不轻。他爸知道了,赶紧把李曼送到医院,后来才没事。钱宝被他爸吊起打了一顿,然后送回老家,说是避避风头。”
张权好奇地道:“大出血?很厉害啊。钱宝怎么也不像能打她的人。避风头?他爹那么厉害,还避什么风头?”
这时吴春梅和王欢两人脸色通红,王欢瞪着张权,狠狠地说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吴春梅觉得不对,赶快转移话题,说道:“你懂什么,不知道吧,刚听说要搞什么严打。要是李曼家里人告,钱宝要被枪毙的。你看,小张不是也不没来吗?”
在那个****刚刚结束几年,社会还很动荡。盗窃司空见惯,强奸杀人常有,武斗遗留在民间的武器也很多,涉枪涉爆重大刑事案件也多。严打就在这个背景下开始,据说1983年,******到无锡视察工作,江渭清向******汇报说,城市里女工晚上不敢上班,好人怕坏人,这样下去不得了。要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还有的押送边疆改造。犯罪分子最怕杀头,还有怕吊销户口发配边疆。随后又发生了几件重大刑事案件,使国家下了决心整治社会上乱七八糟的现象。上至权贵下至平民,逃不逃的过全凭运气。
张权略想了一下,说道:“严打很厉害吗?要犯什么样的罪才够得上啊?”
吴春梅虽然只是从大人口中听得只言片语,但却好像取得胜利一般,骄傲地昂起头,声音顿时大了几分:“我只是听说,我又不是混混,也不是公安,哪知道这么清楚。不过听说,在家里搞舞会,男女楼在一起就要被抓。这个你可是不知道吧!”
张权听了,嘿嘿一笑,说道:“不会我看你两眼就被抓吧。”
吴春梅瞪了张权一眼,正要分辩,上课铃声响起,众人不再议论。班主任走了进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天天苦口婆心要你们好好上学,结果不听话非要搞什么外门邪道,你们看看是不是出了大问题了!”眼见一众学生若有所思,班主任并不再继续说什么,只是叮嘱大家认真复习,明天要考试今天自然就不再上了,要是学生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办公室去问。说完班主任便急匆匆的走了。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顿时嗡嗡起来。张权等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张少泽围了过来重拾话题说道:“看两眼真有可能被抓,听说说这事流氓罪,抓了就要判好几年。哎,张氏兄弟都被抓了。昨天晚上,村子里狗叫的很厉害,很多人都是起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俺叔张成国带着好多警察在维持秩序,听说是市里面的人下来抓的。俺张叔还提醒过他们,他们这样瞎闹不好,要他们老实点,但是他们不听话。前阵子到市里看录像,在录像厅又捅了人。”
张权倒也是吃了一惊,接着问道:“你是说钱宝也难逃了?我看钱宝还算仗义,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过来给大伙,有人出事他还帮着同学出头。”
张少泽道:“这个俺就不清楚了,钱宝人倒是不错,不过这事情可说不准。”
一旁王欢急了,说道:“操那么多闲心,还不如好好看看书!”众人顿时散了。
没多久,消息陆续传来。钱宝多亏了他爹,他爹带着他去李曼家赔礼,让他在李曼家跪了整整一下午。据说给李曼的哥哥安排工作,还给李曼家里一万块钱,让李曼家不要声张。李曼家里见事情已经发生了,钱宝家赔礼道歉都有了,关键是给的条件太好,所以就同意了这个条件。更绝的是,钱宝她母亲是个狠角色,眼见着家里花的代价不小,干脆又给了一万块钱,说是给两个孩子定亲,李曼家也只好答应。两个孩子马上被安排会钱宝老家,听说正在办转学手续,既然没人告发,事情也变成了内部矛盾,钱宝自然安然无恙。
王麻子则是他那个远亲提前通知,正躲在外地亲戚家,不敢露面。不过,据他的几个要好的说已经换了三个地方,每个地方没有敢睡两个晚上的,生怕公安知道下落。他的一干小兄弟倒有不少被抓走,听说还有被枪毙的。王麻子他哥警告他,以后可以仗着以前的名声吓唬吓唬人,但是千万不能再动手。不然他就先把他弄进去蹲几天,要他醒醒脑子。朱老单可没这么幸运,他被抓的时候还在和人打架,见公安要抓他,拎着菜刀嗷嗷向公安就砍,好像疯了一样,结果被公安当街打了两枪,直接毙了。不过朱老单坏事可没少做,抢劫强奸都有。他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也不愿受罪,这样直接毙了对他来说倒是好事。
晚间,三人回到寺庙,把严打当做故事讲给李少峰听,并告诉师父学校可能还要开审批大会。李少峰听后,紧盯着三人说道:“现在有了严打这事,你们还想不想像那些混混一样在街头打来斗去?”三人齐声说不敢了。李少峰嘿嘿一笑,道:“当混混打人固然很快乐,但就这点乐子就让你们沉不住气,蠢蠢欲动。”
李少峰环顾一眼说道:“要动手也不是不行,但你得想想目的是什么。你看牛二就图一个爽,结果一刀两段。你在看杨志,好歹也是水泊梁山大将。不要你们胸有大志,但也不能把自己当成街头泼皮。”
三人若有所思,张权脑里灵光一现,大声说道:“我知道了,师父说过,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要什么,那事就不能干了。就是,就是……,师父,我想想。”
“对了,把自己摘干净!”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到。
李少峰颇为满意,说道:“牛二也好,杨志也罢,最后难逃一死,为什么?自己冲在前面,做什么别人都知道,那还不是必死无疑?所以你们牛二、杨志都别做,要当就当施耐庵,让别人生让别人死,知道吗!”
李少峰接着又道:“为什么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王麻子干得坏事那么多,钱宝事情做得那么大,还是逃掉了?”
他伸手一指张权道:“你来说!”
张权思忖一番说道:“有人报信,他们有亲戚当官,提前通风报信,他们躲起来容易得多。嗯,是这个缘故,只要是亲戚当了官总是有些便利。”
李少峰不语,看着李忆之,李忆之沉吟片刻说道:“当官有了权,就能让李曼一家屈服;若是赚到钱,也能让李曼家屈服。”
李少峰大声赞道:“说得好,若是无钱无官,钱宝也得枪毙,王麻子跑都不掉。你当他那个哥哥是个普通公安吗?告诉你们,他以前可是军区首长的警卫,叫刘东来,和矿长关系很好。权力也是极大,比那个张成国厉害多了。你看王麻子打了他们小张庄多少人?张成国怎么也不敢吭一声?当个队长,也是窝窝囊囊。”
李少峰话锋一转,接着又问道:“那刘东来有王麻子,张成国有两张,你们说刘东来和张成国图什么?刘东来还设法让王麻子躲?”
三人又是一阵议论,但不知所以,所以看着师父,李少峰大声说道:“他们要养些打手,帮着解决他们不好解决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吧,王麻子在小张庄里帮着刘东来老丈人多弄了三亩多的口粮地,不然你说干什么养着这么个尽惹麻烦的混混?”
李少峰说完,定定看着三人:“说了这么多,明白了吧?不明白回去多想想!”三人轰然应了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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