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蓝茂……?”
郝萌却并没有显得很惊讶,似乎他早就料到了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很吃惊么?可事实就是这样。在胡子说出‘尾号为忆’之后,蓝茂就说那个人肯定不是肖忆,而是雅博你。”
我刚想说什么,却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郝萌说的情况,和阿四说的完全不同!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希望能不被老练的西瓜头看出破绽。仔细一想,阿四说先说那个尾号为忆的人是肖忆,之后又说是我冒充她去和胡子搭讪的。而胡子之所以得知,是因为他问了在我们班和肖忆关系最好的男生是谁。但是郝萌却说,是蓝茂直接告诉胡子我冒充了肖忆。
有人在说谎。
“关心你的人太多太多,以至于你都无法察觉到那种真正的情意,说不定,都被虚假的情意遮盖了。”这是肖忆曾经告诉我的话。而现在,我居然真的落到了这样的处境。
我不希望是阿四在说谎,更不希望是郝萌在说谎,我只希望能快点把这一页翻过去,因为当务之急是化解我和胡子的误会。
我站起来,却感觉双腿酸胀无力,差点身子一斜摔倒在地上。西瓜头哼了一声,那分明是在说“看,心虚地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在郝萌的帮助下,我依仗着他艰难地重新站起来:“奚劀,小小,谢谢你们两个特地来告诉我,但我现在真的不想再纠结这个幕后黑手是谁了,我只想和胡子重新和好,你们可以体谅我一下吗?”
西瓜头斜睨着我:“雅博,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你对胡子根本就不了解。我早就说过了,胡子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你让我们体谅你,那你自己想想。一个女孩,说她喜欢你,然后跟你balabala一堆甜言蜜语的情话,还跟你玩‘猜猜她是谁’的游戏,结果到最后,她告诉你她是个男的,你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我白了他一眼,“正好强吻他啊!”
……
一片寂静。
见气氛有些诡异,我又接着补充道:“我可以理解这种被人耍的滋味,但那和无辜的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像你们那么崇高,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想去维护我和胡子的友谊,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想做,我也根本做不到。”
西瓜头冷笑一声:“雅博,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我有什么可抵赖的?”我大着嗓门儿吼道,“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仅凭他人随随便便的几句话就可以让你们信服了?你们是当事人吗?你们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一切吗?你们是为了胡子好,可牵扯到这件事情里来的又不是只有胡子一个人!我、肖忆,还有作为陈述者的阿四和蓝茂,和大部分情况的目击者郝萌。你们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是吗?”小小幽幽地说,“雅博,你会告诉我你还想要立贞节牌坊吧?真以为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们不知道?这种没有结果的情感,你难道不觉得可悲?”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喜欢胡子,除了郝萌应该也只有我们班那几个人知道,现在连外班的小小和西瓜头都知道了……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种事,迟早会穿帮,那我还不如在这里跟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从来都不认为喜欢是需要藏着掖着的感觉!”我拍着胸脯大吼道,“我知道你们可能无法理解,但那又怎样呢?每个人都拥有喜欢他人的权利,自然也有权利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是,我承认我喜欢他,但至少我是正大光明的。比起那些只会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放暗箭的小人,我要高尚地多!你们不要妄想拿我喜欢他这件事来做文章,因为那只是徒劳!我是喜欢他怎么了?我伤害过他吗?如果你们硬要把所有屎盆子往我头上扣,那就来吧,要是连区区这点风浪我都经受不住,那我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可悲!”
我说完这番话,感觉自己有些悲壮,不过也没关系。想想看还要多谢阿凉,他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尊严,同样的,我骨子里的烈性也都被他调动起来了。
见周围逐渐围观的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我忽然有点脸红,开始后怕起来。西瓜头见我焉了,连忙疾言厉色地补刀道:“雅博,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们现在在讨论那个尾号为忆的人是谁,而不是你对他的恋爱宣言!”
“但是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肖忆最好的男生朋友,你们就会得出那个尾号为忆的人是我这么奇葩的结论。”我昂着头,倔强地说,“如果你们还是坚持认为我就是那个人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西瓜头没有松口:“雅博,我想你一直都搞错了一点,我们这次来,是专门为了帮胡子查清真相,而不是帮你和他重归于好。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为了从精神层面上彻底碾压我,他还甩了甩他厚得像西瓜皮一样的头发,“小小,郝萌,你们的声援在哪里!”
小小低下头去,抱着膝盖默默不语。
“切。”西瓜头啐了一口,“说你是个胆小鬼你还真是,郝萌,你呢!”
郝萌用力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我能感觉他浑身都在颤抖:“奚劀,我再强调一遍!胡子是我的朋友,雅博也一样!我完全相信他的为人!既然雅博说了不是他做的,那就一定不是他做的!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怀疑他,而是去别的知情人那里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
“别的知情人?”西瓜头冷笑,“请问还有那位知情人啊?”
郝萌顿了顿,又很快借口道:“肖忆。她既然被卷入了这桩事件,那她一定知道一些什么。”
西瓜头点了点头:“这句话说得还算中听。既然肖忆是被冒充的,那她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些内幕,走,我们去找她吧!”
我心里一紧。凭我对肖忆的了解,一向清高的她跟我一样,一定是莫名其妙被拉进来的。为了帮我的忙,她已经委曲求全很久了,如果再让她为这种不必要的事情操劳……
我拉了拉郝萌的衣角,低声道:“郝萌,能不能不要……”
见郝萌看我的目光痛心疾首,我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我话锋一转:“奚劀,肖忆好歹是个女生,你如果用对待我一样的态度对待她,恐怕不太好吧?”
“那又怎样?”西瓜头不甘示弱,“伤害了胡子的人,在我眼中都一个样子——欠揍。”
……
为什么我有点淡淡的醋意……
这时,久未开口的小小说话了:“郝萌,奚劀,雅博,你们三个都冷静一下,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笨蛋!”西瓜头按了一下小小的脑袋,“你这脑袋瓜里能有什么好主意?”
郝萌却说:“奚劀,小小说的没错,我们都太激动了,这样思考问题肯定出不来好结果的!”
我亦道:“人容易因为冲动而丧失理智,如果你真的是为胡子好,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整件事情的脉络,不要再断章取义了!”
三比一,我们赢了。见此情形,西瓜头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小小,那你快说吧!”
“是这样的。”小小虽然个子小小的,模样看上去也很不起眼,可他却有着身材高大咋咋呼呼的西瓜头不具备的一个特质——就是稳重。
郝萌和胡子虽然也稳重,但一旦遇到友情或爱情的波动,他们表面上的沉稳,就会瞬间土崩瓦解。然而就我目前对小小的观察,发现虽然在和西瓜头的相性中,他处于弱势的一方,不过就因为这闷葫芦瓜的性格,他说不定还真能说出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来。
见西瓜头都允许自己说了,小小有一点点兴奋:“诸位,你们就不觉得这件事漏洞百出吗?”
我暗暗一笑,这把,赌对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西瓜头听了又立马跳起来:“小小,我就说你脑子搭错了,胡子亲身经历的事,怎么会有错?”
小小见他这样亢奋,被吓得又不敢说话了。郝萌连忙伸出手,开始摸西瓜头的西瓜头,像是在安抚一只狂躁的猫,要它温顺下来。
说来也真奇怪,桀骜不驯的西瓜头被他摸了几下,居然还真的平静下来了。
我佩服地看着郝萌,冲他深深作了一揖:“驯兽大师,请受徒儿一拜。”
郝萌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小小,你接着说。”
西瓜头舔了舔手:“哪里哪里,小小,你接着说喵。”
这什么诡异的口癖啊喂……
小小吞了吞口水:“可以了吧?那我接着说了。这件事,要真的拆分一下也很简单,所有的话语权全都集中在那个自称尾号为忆的人身上,不就是这样吗?”
“恩。”我和郝萌同时点了点头。
“这样,不就生动地诠释了‘一面之词’这个词的意思了吗?”小小会心一笑,“郝萌,雅博,我想你们不会不明白吧?”
“你把我忽视了喵!”西瓜头举着爪子(手)抗议。
“乖,乖。”郝萌按了按他的头,又接着问道,“小小,那你认为,这个人究竟是谁?”
小小却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既然如此了解雅博,肖忆和胡子,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可以给出这人身份的更好答案了。”
“够了。”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或者说,我实在不想听了,“小小,谢谢你的分析,可是于我而言这都是毫无意义的话语。很抱歉,我还有事要做,失陪了。”
说完,我就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出去。初夏的日光透光林间斑点洒落,可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暖意。诚然说,我心里已经有大致的嫌疑人选了,可我不愿意再去想这件事了,比起这个,和胡子和好,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事,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