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芳怡热爱下棋,又听说九皇子说这棋局难得很,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沈芳怡穿着的也是白衣,两人走到一起,齐齐打量棋局,让人远远看了,像是一对壁人。
沈芳怡能在上世与九皇子在沈太妃面前暗生情愫,源于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对于旗也好、书也好,都有共同的见解,
九皇子与沈芳怡观察残局一会儿,便准备执棋子去下,却不料两人的手落在了同一棋子上。
九皇子硬生生的停住了手对沈芳怡说你先来,沈芳怡嫣然一笑,纤纤素手执着棋子,开始破局。
九皇子起先是欣赏沈芳怡的手,到后来,却暗自惊讶,这女子,走出的每一步棋,都是他心中所想,世上心有灵犀的人不多,而沈芳怡与他却是其中一对。
沈芳怡到没管九皇子如何想,只是微微皱着眉思考最后一步怎么走,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随意的将棋子一拨,扰乱了棋局。
沈芳怡正欲发火,抬头却看见北定王府世子站在她与九皇子身后,狐狸般的双眼闪着幽光。
北定王世子的名声不佳,沈芳怡自然也不会对朝暮之有好印象,只是淡淡的与朝暮之打了招呼。
朝暮之一早便打探了沈家母亲要来寺庙,一路跟随在沈芳怡身后,却不料见到她与九皇子相逢,两人一起研究棋局。
前世两人在一起之初,便是研究棋局而开始,即使到后来,九皇子与沈芳怡的关系不再那么好,对起棋来,还是十分默契的,九皇子在沈芳怡去世后,每次都对着两人共执的棋盘发呆,对心腹太监说吾痛失知己。
朝暮之在不远处看着两人默契的打开棋局,沈芳怡下,九皇子在一旁看,随意指点,仿佛回到了前世,他在下首见上首淡然而又寂寞的沈芳怡,刀刀钻心。
当沈芳怡想将棋子走到最后一步时,朝暮之走了上去,将棋局打乱。
沈芳怡与九皇子在一起,本来就不是一副好棋,那么何苦又再下下去呢?
九皇子在宫中向来受冷落,他见今上的机会还不如朝暮之多,见朝暮之将棋盘打乱,也不生气,只是笑说:“北定王世子好兴致,也来寺庙。”
朝暮之与九皇子上世斗了一世,知道九皇子看谁都是一副温文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冷酷得很。大臣们曾经认为九皇子上位也不错,至少他对谁都很宽厚,却不料,他上位后将之前忽视他的臣子统统清算了个干净,就算朝暮之有两世,尽管知道很多事,也不会轻视九皇子。
朝暮之笑道如果不是好兴致,也难看到这棋局。
沈芳怡不想与朝暮之多说,只盯着棋局喟叹说:“好好的棋局,居然变成了死局。”
朝暮之说谁说是死局?他轻巧的将九皇子与沈芳怡认为的死局解开,说:“世上的事,有注定的,也有不注定的。”
九皇子再傻,也看出朝暮之对沈芳怡有意,心中涌起淡淡的失望,对于北定王府,他现在还得罪不起。
九皇子说:“既然棋已解,我还约了老僧人说佛,不与你们多说了。”
沈芳怡将与九皇子破局时淡淡的暧昧之心压下,说:“我也要回去找妹妹了。”
两人都是一副清淡的样子,唯有朝暮之死皮赖脸说:“沈小姐,我送你去。”
沈芳怡心中不满,将目光撇向九皇子,却见九皇子目不斜视,只好点头说“那有劳你了。”
朝暮之笑着对沈芳怡身边的丫鬟说:“还不快走,别让你们主子着凉了。”
九皇子见朝暮之与沈芳怡的背影走远,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放开。
朝暮之与沈芳怡走了一路并没有说话,两人快到沈芳菲处的时候,朝暮之抬起手来,似要摸沈芳怡头的样子,沈芳怡急急的将手伸开拦住,却不料手心里被塞了一个硬硬的温润的东西,她摊开手来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雕刻得实在不算精巧,朝暮之一副不好意思样子,摸摸鼻子说,我实在是不太会这类的东西。
沈芳怡将兔子蜷在手心里,见朝暮之的手上有刻刀的划痕,心里一动。
朝暮之见沈芳怡收了兔子,对沈芳怡说:“我愿意,绝不二娶。”
沈芳怡惊讶的抬头,朝暮之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她心中如鼓震动,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鞋说:“婚嫁之事,不容我做主。”
朝暮之说你放心。
沈芳菲眼尖看见姐姐与朝暮之一起走过来,心中暗骂怎么又碰见这个魔头,再看姐姐面上似乎有对朝暮之的松动,有些摸不着头绪。
朝暮之将沈芳怡送到沈芳菲处,并未纠缠,就此告辞。
沈芳菲问沈芳怡说:“姐姐怎么回事?”
沈芳怡神色不明的说:“他说他愿意不二娶。”
在大梁朝,男子愿意不二娶的少之又少,谁都想左拥右抱,而哪个女子又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独守空床,泪涟涟?
沈芳菲也觉得震惊,心想着北定王世子如果不是名声不好,对沈芳怡也算得上是情根暗种了。
☆、第16章 赐婚
姐妹两回家,如往常般度日,对那天寺庙发生的事绝口不提,沈芳菲从丫鬟口中知道沈芳怡与九皇子在残局面前默契一事,心想这两人莫非真是上天安排的孽缘?还是沈家的命运如同沈芳怡与九皇子必然在一起一样,还是一地落败
沈芳菲想到这,咬咬牙,说绝对不可以。而沈芳怡却总对着手中不太可爱的小兔子发呆,她问自己的心腹丫鬟银川,“能不能信男人说的话?”
心腹丫鬟银川笑道:“奴婢可不知道,只是听娘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沈芳怡想了想,又将兔子收进了袖子里。
银川的娘是在沈母跟前伺候的,想着沈芳怡与沈母母女连心,也偶尔会透露些消息给银川,让银川转告给沈芳怡。
沈芳怡知沈母对她的亲事现在头疼得很,她嫁得低了,对下面的妹妹亲事不宜,而往高里嫁,好的,怕上面忌讳,差的,沈母又怕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纠结犹豫之下,沈母都觉得有些胸闷。
沈芳怡也知沈父其实心中暗暗属意的是朝暮之,如果不是朝暮之声名太差,沈父怕女儿不幸福,不敢轻易松口答应。
某日,沈芳怡在沈父休沐的日子,来到沈父的书房,沈父正在书房内看书,沈芳怡看着桃木椅上的父亲,两鬓又添了银丝,心头一酸,对沈父说:“父亲,你还是答应了北定王府吧。”
沈父看着一向疼宠的大女儿拿着鸡汤来正开心,鸡汤刚到嘴边,便听见女儿这么说,诧异之下,放下了勺子说,“怡儿,我们家也不是太差,不必让你牺牲,再让你母亲挑挑。”
沈芳怡对着父亲一拜说:“我们家虽然看着鲜花似锦,但是其实正在油锅之中,谁不盯着我们?父亲在朝中战战兢兢,生怕犯下一丝错处,我这个做女儿的,应该为父母分担。北定王府深受当今信任,我们如此,选择和他们联姻,今上才不会忌讳。有了北定王府的帮衬,今上才会更信我们一些。”
沈父叹了一口气说:“我从小将你当儿子培养,你的见识不输于普通男儿,但是我就怕你太理智,失了丈夫的宠爱。”
沈芳怡傲然笑道:“只要女儿有这份胸襟与气魄,再加上家里的支持,我这位子,必然坐得稳稳的。”
沈母知道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的事,长叹一声,她娘家也曾经有妹妹为了家族嫁给浪荡子,一生说不上不快乐,但是绝对称不上幸福,她也曾经层层筛选想帮女儿找个好归宿,但是找来找去却找了个不合适的,最后女儿还是得入北定王府,这难道就是命?
沈芳菲听闻沈芳怡愿意嫁北定王府,对沈芳怡说:“难道姐姐信北定王世子的话?”
沈芳怡说:“我从来不信,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必须做出抉择。”
沈芳菲歪头说:“我不懂。”
沈芳怡摸摸沈芳菲的头说:“你不懂。”
沈芳怡见九皇子三番两次出现在沈家姐妹前,一副华美和善的样子,这哪里是偶然,这是有计划的出现,九皇子妻族不显,如果他与沈家姐妹产生旖旎,沈家姐妹又自愿嫁与九皇子做侧妃的话,那九皇子就有了一个很好的靠山了。
沈芳怡回到房里,靠着窗栏对银川说:“银兰可被处理了?”
银川脆声说:“已经处理了,小姐对她那么好,谁知道她是个吃里扒外的,居然将小姐的行踪泄露给外人,若是小姐名节受损,可是她担待得起的?”
沈芳怡闭目养神,想起九皇子那飘逸的身姿,君本青竹,奈何野心。他与她,注定不会是一条道上的,“叫荷欢看着妹妹,别让她与九皇子接近了,就算接近了,让她把一切报给我。”
沈芳菲辞了沈芳怡,在房里卸下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对荷欢说:“事情可办妥了?”
荷欢说:“大小姐已经处置了银兰。”
沈芳菲深深呼了一口气。
荷欢很不明白的问沈芳菲说:“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大小姐知道,而让小狗子出面,让银兰留出破绽?”
沈芳菲深深看了荷欢一眼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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