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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紫砂壺

    ?第七節紫砂壺
    風塵撲撲,十多人結成的馬隊,在趕了一天的路後,來到了常州宜興城,有名的陶都,作為這趟杭州之旅的第一個休息站。
    常州宜興,古稱陽羨,除了其在工藝,特別是陶藝方面的非凡成就,宜興的茶葉也是相當有名,被朝廷選為貢茶,名為「陽羨紫筍」,與杭州龍井茶,蘇州碧螺春齊名。每年茶祭時份,常州刺使均會挑三千童女,選黃道吉日,摘取茶葉,連夜精制,更以快騎,每八百里換一馬的速度,趕在十天里把茶葉送至四千多里外的帝都。
    有詩人題宜興茶山云:「山實東吳秀,茶稱瑞草魁。剖符雖俗吏,修貢亦仙才。」其後更有人讚美「陽羨紫筍」道:「雪芽我為求陽羨,乳水君應餉惠泉。」可見宜興茶葉之美譽,為世人所共知。
    慕容雪等人策馬緩緩步入宜興城,只見宜興城城廓並不大,卻是美倫美奐,街道寬躺潔淨,水道分怖有條,河邊栽種桃竹蘆草,店舖井然,金石牌扁有緻,文人墨寶保存完好,四處飄逸江南特有水鄉美與文化氣息。
    妙生花眼尖,看到一茶具店擺著的紫砂壺驚道:「看這魚兒龍,無論從壺蓋到壺腹,從壺把到流嘴,形,神,氣,態,全都是一等一的,妙極,妙極!美人兒,妳一定在這等的我好苦,沒錯,只有「陽羨紫筍」才配得上妳,只有我花君子才懂得對妳憐香惜玉,我這就把妳迎娶回去。」
    妙生花說著,便縱身下馬往店裡去,北堂月白了他一眼道:「少臭美了。」
    慕容雪與南風楚只是搖搖頭,相顧一笑,馬隊等待之間,卻聽得街頭角落處傳來一陣美妙樂聲,其聲時而野馬奔騰豪邁,時如靈蛇婉委妖魅,此曲不循宮商之規,不依子羽之律,竟非中土樂章,卻道是西域之音。
    身為琴絕的南風楚一聽,當即引身下馬,前往探個究竟,慕容雪,北堂月亦隨之,留下一眾書童家丁看守馬匹。
    三人走近時,已圍上了人群,但見一坐在地上的老者正彈著一樂器,自幼對樂器熱愛的南風楚很快便認得是「丹布爾」,西域庭州西州一帶樂師用的樂器,其琴身修長,音域寬廣,音色清脆。在老人前方,是一異族美麗少女,手中搖著手鼓,身旁帶著一只可愛的小熊。
    少女舉起雙手,身旁的小熊也接著笨拙地舉起兩隻小掌,逗得人群一陣笑聲,少女又接著轉了一圈,小熊搖搖擺擺地也轉了一圈,人們一陣叫好。看似前奏奏完了,老人先是一頓,待琴撥一動,樂聲再度響起,少女開始跳舞,結成一條條長鞭的秀髮在空中舞動,苗條的纖腰,靈活輕盈的舞步,優雅的舞姿,無不吸引著人們的視線。月光溫柔地輕撫著少女的臉龐,她是宜興城今夜的主角。
    一錢,兩錢,觀眾把通寶投進表演者準備的布袋裡,彈琴的老者不時點頭微笑,眼裡充滿了感激。
    「喂!讓開,讓開!沒看到我們家少爺來了嗎?真是的,給我放聰明點。」粗魯的吆喝聲下,一個玄衣大漢推開了一名觀眾,也打破了美妙樂聲,隨之是三五名家丁護著一臉肉橫生的,左手拿著塊燒肉,嘴裡咬著一隻燒雞的人走來。
    「怎麼停了,繼續表演啊!」玄衣大漢吆喝道。
    老者見來人不善,便勉力站起,擠出一臉微笑,躬了躬身道:「今夜老夫身體欠妥,恐有失諸位雅興,只好表演至此作休,他日再為誅位獻醜。」
    老者與少女欲速忙收拾離去,玄衣大漢卻是怒火中燒,一把抓住老者衣領,把老者拉起道:「老子我不發火,把我當病貓了,我們家少爺是錢塘縣令馬雄馬大人的公子,你們得罪的起嗎?」
    觀眾一聽是官家的人,雖不是宜興所屬的常州地方官員,但官官相衛,官字兩個口的思想卻讓他們聞虎色變般一哄而散,唯恐牽連其中,一時熱鬧的街頭只剩下慕容雪幾人。
    咬著燒雞的馬家少爺色迷迷地對無助的少女上下打量,給身邊的家丁打了個眼色,幾人便衝向少女,少女嚇的大聲呼叫,可惜無人理會。
    小熊擋在少女前張牙舞爪的嚇呼來人,可惜被惡家丁們一腳便踢開。
    說時遲,那時快,一身藍衣,平時舉止憂雅的南風楚,在玄衣大漢未發覺時,卻以抓緊大漢的大陵,神門兩個穴道,痛的大漢忙一鬆手。
    南風楚露了這一手,連從小一起玩大的慕容雪幾人也是一驚。大家都只道他琴藝冠絕江南,卻無人曉得他也懂穴道之法。
    其實,南風楚懂得穴道之法,是緣於從小體弱多病,家中藥師多以針灸治理,南風楚也就久病成醫,學了穴道之法。
    玄衣大漢痛楚一過,吐了口濃痰,便欲揮拳往南風楚臉上打去,罵道:「他奶奶的!」
    南風楚雖懂穴道之法,但只能出奇不意,論起硬馬硬招的功夫,終究是文弱書生一名。
    正當情急,卻有一物砸向玄衣大漢的頭,砸的大漢頭冒金星,血流滿面,定睛一看,竟是妙生花的「美人」紫砂壺。
    只見妙生花領著眾書童家丁從遠處趕來,南風楚看著殺敵八百,自損三千,碎了一地的紫砂壺道:「花,這不是你剛買的新歡嗎?怎麼......」
    妙生花搖著風荷扇,裝著一臉無奈道:「唉,自古紅顏多薄命啊,到了杭州,不要忘了請我去樓外樓大吃一頓就可以了。」
    一直吃著燒雞的馬家少爺終於開口道:「你們竟然敢動手打錢塘官家的人,好大的膽子。」
    玄衣大漢被幾名同來的家丁扶起,附和道:「少爺,我們這就報官去。」
    北堂月張開洗月扇笑了笑道:「報啊!狀紙上請務必先寫我北堂月的名字。」
    馬家少爺一聽,差點腿也軟了,眼前這銀髮美少年,先不說是棋絕,江南棋王,他的父親更是刑部尚書北堂龍。
    北堂月接著道:「你父親是杭州錢塘縣令,自當是宰相大人杭州一系的官僚,我父親雖屬楊州派系,但與宰相大人也是素來交好,需不需要我父親修書一封親自向宰相大人陪罪?」
    北堂月的意思,很明顯在告訴馬家少爺,在這派系林立的官場中,他父親只是一小縣令,如果事情搬到派系爭鬥的曾面,煩擾到背後的派閥大老們,犧牲的,一定是他父親這樣的低階官僚。
    馬家少沉吟良久,恨恨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走。」
    說完扔下雞殼,帶著家丁們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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