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么跟张越插科打诨地聊着，肚子倒是缓和了一些，张越还将苏颜放在一旁的电热宝给拿了过来，塞给她，苏颜往肚子上一贴，又舒服了一些，苏颜沉默了一会，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她突然又疼得厉害了。
    她吸了一口气，张越立即低头看她，手摸了下她的脸：“没事吧？”
    “疼。”
    “要怎么办啊？我去给你拿点红糖水上来吧？”
    “不要，我不喝。”
    苏颜有点脆弱了，又想到周光，或许她骨子里习惯攀附男人…吧…她闭了闭眼睛，对明天去公司有点抗拒。
    就这样胡思乱想，她也慢慢地睡着了，张越一直坐着陪她，腿都麻了，但他一句话都没吭。
    ……
    这头，苏颜走了以后，周光跟朱期对上，周光坦荡地看着朱期，男人的劣根性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的，朱期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周光端了两杯酒，一杯自己，一杯给着朱期，说道：“走，去那边走走。”
    他指阳台。
    朱期眼神深深地看着他，接过酒杯，跟着他往阳台走去，到了阳台，周光抿了一口酒，说道：“有点冷啊。”
    朱期没吭声，阳台虽然也有点暖气，但没宴厅里面那么暖，周光看了眼朱期这露出来的肩膀，他放下酒杯，脱下身上的外套，搭上朱期的肩膀，他搭的时候，朱期端着酒杯的手一阵发抖，她连嘴唇都颤着。
    不是冷，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悸动，这令她心里翻江倒海。
    但周光的行为，只是在表达他的绅士而已，他搭给她以后，就退了两步，对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女人香视若无睹。
    周光穿着白色衬衫，端起酒杯，道：“我对苏颜，其实不单单是一种身体的冲动。”
    朱期就站在他两步远的位置，她也端着酒杯，看着他，眼眸却冷了一些，周光没看她，而是直接说道：“她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我，像是润物细无声令我感到特别舒服，我好几次生气，一看到她的脸，我就能平静下来，所以，我不是要潜她。”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朱期听得明白，眼前的男人在求爱情，向一个他旗下的艺人求爱情，他是以爱为出发的，可是他却是在她面前说的。
    她又何尝不是在求爱情，朱期礼貌而疏离地问道：“周总，如果苏颜不答应你，你会…冷藏她吗？”
    周光笑了下，靠在栏杆上，说道：“我干嘛冷藏她，你别担心，我对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我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有前途，未来肯定不比谭雨差，上次我们几个开会我也跟你说过了，苏颜才是我们重点要捧的。”
    “是么…”朱期抿了一口酒，应道。
    周光又道：“所以，你也别担心，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牵着你的手》这剧本要给她拿下来，如果碰上什么问题，你提前跟我说。”
    因为朱期是第一个发现的人，又是苏颜的经纪人，周光必须得跟朱期说明他的态度，免得朱期一不小心会错了意，弄错了他的意思，今天他吓跑了苏颜，他可不希望明天整个公司吓跑了她。
    虽然他知道，苏颜是赔不起那个违约金的，但他不希望他今晚的行为对苏颜造成后遗症。
    “好的。”朱期道。
    周光看了眼手表，门外也有人敲了敲玻璃门，意思是喊周光过去，周光端着酒杯，站直了身子，道：“我先出去了，这外面冷，你别站太久。”
    “嗯，周总，你去吧。”朱期目送他，见他开了玻璃门，又扯了下身子的外套，说道：“您的外套。”
    周光笑着道：“你披着吧，晚点给秘书。”
    “嗯。”
    朱期指覆摩擦了下外套，看着玻璃门关上，她指尖已经有点冷了，但她没动，靠在一旁，看着外面的景色。
    单身久了，就越容易被感动，神经也就越脆弱，轻易地，就能被挑起情感，就好像那次，周光可能只是为了送苏颜回去，而她只是顺带的，后来去吃饭也许只是一种礼貌，但她会错了意。
    所以万劫不复。
    后来不管周光做什么，她都能从当中看出一点暧昧，就好比…身上的这件外套…他也许只是绅士，但在她有意的想法里，他的外套就带了点别的意味，当然，前提是她并不知道周光那颗心。
    现在她知道了，只觉得凉。
    所以身上这件外套没有带来一点保暖，只是带来刺骨的凉。
    “咦，朱姐，你在阳台做什么啊？”玻璃门被推开，谭雨笑着走进来，她还给朱期端了点蛋糕，“这个好吃，你吃点？”
    “谢谢。”朱期接过来。
    视线却落在谭雨的脸上，上次谭雨拍《民国旧影》时被压制演技的时候，谭雨曾经大哭一场，她家庭一般，父母有点重男轻女，她那高冷的性格当中，带着一点点的自卑，她以为她够好了，在面对上更强大的人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被自卑给控制了，不敢迎面而上，所以才会被佟艺给压制了。
    实际上，谭雨是有演技的。
    她突然想到，这次《追击》里，很多的老戏骨。
    谭雨可能要面临新一轮的挑战了。
    ……
    第二天，苏颜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脸，她愣了下，这才发现他被她抱在怀里，单人床上有点挤，但被窝里很暖和，苏颜动了下，张越也跟着醒了，他看着她，哑着嗓音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你起来。”苏颜从他怀里要滚出来。
    张越把她再次拖了回去，搂住，扬起脸，亲她的额头，却闻到她头发上发胶的味道，他挪开脸，低头问她：“你不洗头？”
    苏颜翻个白眼：“你起来啊。”
    “再抱下。”
    他又把她抱紧，苏颜腿缩了下，她浑身一僵，张越察觉到她的僵硬，在她耳边轻笑越笑越大声……——
    苏颜红着脸，道：“你这是正常现象。”
    她试图教育他。
    张越脸色却敛了敛，他翻身将她压着……，看着她道：“你很懂啊…”
    苏颜躲开他视线，道：“上课老师有说。”
    “什么时候啊？”张越眯着眼看她，苏颜推他的肩膀，“初中。”
    “初中的时候上这个课你不是跑得很快吗？”
    “……”
    两个人在床上又闹了一会，萧丹上来喊吃早餐，苏颜才急急忙忙地推着张越，张越被她一推，推进了浴室里，萧丹一进来就见苏颜急急忙忙地弄头发，萧丹愣了下：“你昨晚没洗头就睡了啊？”
    “不是，妈，我来例假了。”
    “啊？来了？这个月提前这么多天啊？这…要不要去看看医生？”萧丹顿时担忧地说，“快换衣服，我把粥再热一下，肚子疼不疼啊？”
    “还好，不疼了，就昨晚，妈你先下去吧，我想吃荷包蛋。”苏颜推着萧丹，萧丹还说道：“一起下去。”
    她顺势往衣柜那里去，去拿衣服，苏颜见她走去衣柜那里，飞快地开了浴室的门，咳了一声。
    张越这才从浴室里出来，眯着看她一眼，这才离开房间。
    一看他离开了，苏颜松一口气。
    十分钟后，苏颜的头发被萧丹用热水泡软了弄好了吹干了，又换上校服，拎着书包出门，她看了眼张越的房门，门还关着，她看了一眼，就下楼，萧丹给她装了一保温壶红糖水，让她带去学校里喝。
    苏颜刚坐下来，张越也下来了，他带着水汽坐在苏颜身侧。
    萧丹端早餐给张越，问道：“你刚刚洗澡了？”
    张越拿了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又看了眼苏颜，冲萧丹道：“是啊，昨晚来不及洗就睡了。”
    苏颜脸埋得更低。
    吃过早餐，两个人出门，上车，去了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好，苏颜今天肚子不疼了，就是天气冷太多了，快元旦了，学校里又在忙活着元旦晚会，陈意一大早就去帮班长干活，苏颜趴在桌子上，呵出的气都成雾，她有点昏昏欲睡。
    下午下课，公司的车来接她，苏颜拎着书包，上了车，坐在后座，看着赵哥，赵哥还跟着之前一样，沉默寡言，不怎么说话，开着到了公司。
    苏颜下了车后，看着公司大门，呵了下热气，这才走进去，公司里都是暖气，很暖和，朱盈也刚下车，从后面追上苏颜，一把拉住苏颜的手道：“你知道吗？我昨晚涨了七八千粉丝，没想到谭雨她卖这种人设还真的好用啊。”
    微博跟新闻苏颜没时间去关注，一边往里走她一直很忐忑，朱盈依然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这个说那个，反正说的都是昨晚那场宴会下来的好结果，末了，苏颜问她：“你怎么没问我昨晚怎么这么早就走啊？”
    朱盈愣了下，她笑道：“哎，朱姐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吗？你今天好点没？”
    “好点了。”苏颜心里顿时一松，她又问道：“朱姐没说别的？”
    “没。”
    “那…周总呢？”
    “没啊，你昨晚跟周总跳舞啊，听说你不会跳踩到他的脚害羞跑了…媒体都说你可爱呢。”
    苏颜沉默了，她计划了最差的结果，但好像也不是很差。
    “朱姐呢？”苏颜想去找朱期。
    “她出去了。”
    两个人去找吕雅，刚走到吕雅办公室就见到周光从吕雅办公室里出来，四目相对那一刻，苏颜想逃，但周光却轻轻地点头，面无表情地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朱盈忍不住道：“周总还挺帅。”
    苏颜没吭声，她跟在朱盈的身后进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才出来，但朱期一直都没回来，苏颜等不到朱期，又发现公司的人对她没别的态度，周光更没有再强迫她什么，秘书小姐见到她还是笑眯眯的，苏颜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
    她安心地回了家里。
    元旦很快就到了，学校的晚会办得很隆重，苏颜这次没参加，她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表演的同学，突然就想到了去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正好重生回来，一切都还很惶恐，让萧丹离婚，搬出胡同，去饼店住，跟张越的牵扯，见到陈过的惊慌，见到谭雨，恍然如梦。
    陈意手在半空中举着，说道：“怎么今年还不下雪啊。”
    苏颜也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今年会不会没有雪啊。”陈意轻声地问，苏颜说：“也许会有吧。”
    她话音方落，从夜空深处，慢慢地往下飘落雪花，周围正在看晚会的同学，都叫了起来。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陈意兴奋地握住苏颜的手，“下雪了，苏颜下雪了。”
    “嗯，下雪了。”
    苏颜笑着点头。
    晚会结束后，苏颜裹着羽绒服，围着围巾，搓着手，拉开车门，张越穿着黑色外套，坐在后座，看着她。
    苏颜冲他笑了下，钻了进去，一进去带了寒气进去，张越抬手，拍了拍她头顶的雪花，苏颜呼了一口气道：“好冷啊。”
    张越拉着她的手，压在车座上，暖着。
    李叔启动车子，回家，家里又没人，萧丹公司有元旦晚会，张启中也有，都出去了，苏颜被张越牵着走，上了楼，一进房间，张越就压着她亲，舔着她的唇，道：“你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吗？”
    “嗯？”苏颜问。
    张越又亲她一口：“当时你差点摔倒，我抱着你，你在我怀里，我能闻到你头发的香味。”
    “雪的味道吧。”苏颜笑着捏他的腰，他再次低头，又亲吻她，这次唇舌长驱而入，搅得她浑身发软，苏颜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他——
    后苏颜在他耳边提醒：“我还小呢。”
    张越一拳头砸在她的脸颊两侧，“你还小，你还小，你什么时候长啊？你……都挺大了。”
    苏颜一把推开他：“你就盯着我……。”
    说完她脸都红了，张越揉了下唇角，点头：“没错。”
    苏颜：“……”
    张越是想要她，但是他又怕自己弄伤了她，两个人……，平息着…
    后来，萧丹跟张启中回来，苏颜睡了，张越亲了亲她的头顶，给她盖好被子，也回了房间，元旦放三天。
    苏颜得去公司。
    她这几天都有一些小通告，不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要去问《牵着你的手》这个剧的情况。
    然而，当天早上，她还在早餐的桌子上，就接到了朱期的来电。
    朱期在电话那头，说道：“苏颜，《牵着你的手》的女主角这个角色，让谭雨给拿下了。”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勺子掉在碗里，溅起了粥水，餐桌上的三个人均看向她，苏颜抖着手，问朱期：“朱姐，为什么？”
    朱期在那头，淡淡地说：“你被截胡了，本来定的是你，但谭雨这边，比你更有本事。”
    苏颜刷地站了起来，她拎起小包就往外跑，张越一把拉住她的手，“怎么了？”
    连张启中跟萧丹都起身，走到她面前，担忧地看着她。
    苏颜挂了电话，看着张启中跟萧丹还有张越三个人，咽哽道：“我被截胡了，本来那个角色是我的，被谭雨给抢走了。”
    她第一次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说这个，张越眯起了眼，张启中看了眼张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意思很明显，你看着办。
    萧丹却觉得没什么，她抱住苏颜道：“没事，就一个角色，不怕。”
    “怎么不怕？妈…你不懂…”
    你不懂谭雨对我来说，是什么意味，她一直很淡定，就想着自己肯定能超过谭雨的，她嘴上不说，心里可较劲着，她就想站在谭雨的头上。
    “妈是不懂啊，但是这也没什么啊。”萧丹一生从来没争抢过，不认为能有多难过，苏颜推开萧丹，道：“我要去公司了。”
    张越拿起车钥匙，道：“我送你去。”
    苏颜看他一眼，便往门口走去，上了副驾驶，张越一踩油门就出去了，他开到大路上，才看了苏颜一眼，后空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的手，他的证刚刚下来，他只用了两个月就拿到证了，这多少还跟花钱有关。
    苏颜被他握着安定了不少。
    到了公司门口，苏颜飞快地下车，就跟张越说了：“我先进去了。”
    “好。”
    苏颜又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才往公司里跑去，一进去，迎面就碰上吕雅，吕雅看着她有些可惜，道：“本来十拿九稳的，谁知道…”
    “朱姐呢？”
    “在周总的办公室，不过人都遣散开了，不让靠近，你要不等一下？”
    “我等不了。”
    苏颜拿着包包飞快地往周光办公室跑去，他办公室实际上门没关全，苏颜上前，透过缝隙看着里面，等待着什么时候进去。
    却见周光狠狠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指着朱期道：“我不是说了吗？一切照常，一定要给苏颜拿下这个角色的，你呢？你干了什么？你带着谭雨去找了人家制作人，又带着她去找投资商，不到两天就让他们把这个角色给谭雨，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耳朵聋了？！”
    周光暴怒起来，非常惹人害怕，他扯了扯领带，像是要把领带扯下来，朱期却淡淡地说道：“这个角色，谭雨更适合，苏颜的话，就再找吧，又不是没有剧本。”
    “放屁！朱期，你给我听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把这个角色拿回来，我可是曾经对苏颜夸下海口的！”
    朱期看着他，周光气得领带扯下来了，扔在桌子上。
    他即使暴怒，那张脸也很俊朗，朱期想起他说的，只有见到苏颜他才会平静下来现在她站在他面前。
    他怒成这个样子。
    朱期捏紧拳头，道：“我觉得谭雨更适合。”
    周光猛地撑在桌子上，他死死地看着朱期，半秒后，他冷冷地道：“那你把谭雨的那个《追击》给苏颜。”
    《追击》这个剧本特别好，加上团队强，之前他们看上谭雨也许是谭雨运气好，但若是谭雨接下了《牵着你的手》基本上也就没档期了，这圈内，别以为什么剧本都可以接，很多剧本接了要是没选对角色，最后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苏颜跟谭雨的路成熟了，青春时代要打造她们两个的星途，对她们的未来规划，自然是要十分谨慎的。
    这两个剧本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两个了。
    如果没有的话，再找不知道还要再找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苏颜空窗了那么久，再不出现在荧幕前，热度一下子就没了。
    朱期却摇头：“不行，谭雨一个人拿两个剧本吃得消的，再说人家《追击》看上的是谭雨，不是苏颜，他们导演选人这么挑剔，不会轻易再换人的。”
    周光沉沉地看着朱期。
    办公室里，死寂一般，过了会，周光沉沉地说：“朱期，你是对苏颜有意见？”
    “没有，我对我手下的任何一个艺人没有任何意见！”
    “你放屁！”周光一扬手，桌子上的笔筒直接摔在朱期的脚边，朱期看着他，心一路跌到了谷底。
    周光开这间公司的时候，专门找了她，她当时还在瑞欣，正在带新人，陈琪琪本来是她手里的，后来周光用了一点手段，许诺了她一个蓝图，画了一个大饼，她才跟着过来，过来的时候想着陈琪琪那姑奶奶很不好伺候，她要带几个好的艺人出来，免得像陈琪琪那样成天威胁着要把她这个经纪人炒掉。
    她也想做出成绩。
    跟陈琪琪现在的经纪人竞争。
    但她没料到，她会爱上周光。
    现在…她跟周光针锋相对，只是因为一个女生，她手里的艺人。
    周光指着她，“你把《追击》这个剧本给苏颜，三天之内必须敲定下来，否则的话，我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