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1思索了一会儿,决定不要去打扰万国侯。他抬起左手,在表盘上按了几下,然后他按下了塞在右耳里的硅胶耳机开关,“月总管,我发现一个可疑的家伙,带着照相机,怎么处理?”
月漱落很快给出了回应。
“好,那我在空楼右边等你。”k1关闭了通话开关,盯着白色小楼。他心里一阵嘀咕:侯爷非要给好好的楼起名叫“空楼”,明明就有人住在里面,真是搞不懂。
很快,月漱落就带着人来了,她极有礼貌地让仆人将高襄绮带到高靳身边,然后,她对k1说,“把这个人带到皇冠的地下一楼的办公室,你在那里等我。”
“你为什么不现在跟我一起过去呢?”k1纳闷地问道,
“我得去侯爷那边打个招呼,不然侯爷找不到我了会不高兴的。”月漱落耐心地解释道,“而且,侯爷现在正接待客人呢,也不太方便对着袖扣说话。”
k1恍然大悟,“你说的对,那我先过去了。”
十分钟后,月漱落出现在皇冠地下一楼的办公室里。这是一间由休息室改造的办公室,天花板上贴满了米色和金色交织而成的浮雕装饰,墙上绘制着玫瑰战争的壁画。在办公桌侧面的地上,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太阳神阿波罗雕塑。阿波罗驾着烈焰熊熊的太阳战车,战车前面有八匹神采飞扬的金色骏马。阿波罗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目光如炬,仿佛要铲除人间的一切黑暗罪孽。除了精美的阿波罗雕塑外,更令人吃惊的,是战车的轮子全都是时钟,代表世界各地不同地方的时间。
此时,鬼鬼祟祟的家伙已经醒了,他十分颓废地坐在一张红色的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椅子背后。
“我看过你的证件了,这是伪造的,真正的朴道吉此刻应该在韩国的老家中。”月漱落不疾不徐地说,“你是什么人?”
这个头发半秃、黑眼圈严重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显示露出迷茫的眼神,接着,他看着月漱落,居然笑了一下,“?????????(这是哪里啊?)”
月漱落走到一张桌子的后面,按下桌面一个按钮,“叫e1过来。”
k1性子急,他早已卷好了袖子。他刚要说话,月漱落一扬手,“don'tworry,itwillbedone。”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在注视椅子上坐着的人,后者继续东张西望,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e1很快来了,月漱落冲他点头致意,“pleasespeakkorean。”
e1拉了一张椅子,坐在那人对面,“???????????(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一愣,表情有些不好看起来,“???????。(我迷路了。)”
e1转过头,看了月漱落一眼,后者示意他继续,他便又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眼珠转来转去的,“???????。(听不懂。)”
e1笑了笑,“?????????????。(马的好坏要骑骑看,人的好坏得等着瞧。)”
那人继续充楞装傻,“???????。(听不懂。)”
k1看他们磨嘴皮子,实在有些不耐烦,他抓住那人的衣领,用中文说,“你在魔都生活,我跟我装不懂中文?”
那个人直愣愣地看着k1,“????????(你说什么?)”
k1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那人疼得大叫一声。“你继续叽里咕噜,我继续打,等你觉得会说中文了,我再停手。”k1说完,又摆好姿势,准备接着揍他。
“别,别,别。”那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冷汗都流了下来。
“叫什么?”k1问道。
“我真的是朴道吉。”那个人目光躲闪,月漱落冷冷地说,“那我就请e1继续跟你用韩语对话了。对了,e1,他的韩语说的怎么样?”
e1耸耸肩,站了起来,“大概是参加过韩国购物团的水平。”
k1大笑,“王八蛋,你装啊,接着装啊。e1是我们的语言专家,他会说14种不同国家的语言。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时,月漱落的手表表盘闪烁了几次,她按了一下耳机,然后说了几句话,又拿起一个电话,“找到朴道吉了,这位先生,你要不要跟他说话?”
男子泄气地说,“不用了。”
月漱落放下电话,“朴道吉是筸廷屋的老员工了,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在三个星期前生了急病,他不会请假回国;你也就不会有机会顶替他来到皇冠。”她面带微笑,但眼神却像是一片寒冰,“今晚所有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有明确的身份,你来路不明,非法侵入他人住宅,这罪名可不小。我们大可以报警,或者……”她故意停下来,然后看了k1一眼。
k1会意地揪起他的衣领,“你这种人,一看就没老婆孩子,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掉眼泪吧。”
那人吓得面如土色,“等一!等一下!”
“嗯?你要说什么?”k1并没有松开手。
“你们想听什么?”那人垂下头,十分沮丧。
“你的名字、工作、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谁帮你牵线搭桥的?”月漱落走到他面前,e1立刻让开位置。
“我叫冯烈祖。”那人恨恨地说。
“哪几个字?”月漱落仍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冯玉祥的冯,烈士的烈,祖宗的祖。”
“继续。”
“我没工作,就是个在往事写稿子的,做自媒体的,自媒体你们知道吗?”冯烈祖盯着月漱落高耸的胸部,视线往下移动,看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以及旗袍开衩处露出的雪白的大腿。他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月漱落冷冷地看着他的猥琐神情,“你做的自媒体叫什么?”
“一个公众号。”冯烈祖回过神来,“魔都我最大。”
k1忍不住放声大笑,连e1也有点忍不住要笑出声,只有月漱落仍然面色平静。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随意点了几下,然后将屏幕亮给冯烈祖,“这就是你做的自媒体?”
冯烈祖凑近,立刻闻到一种幽幽的暗香,他又吞咽了两下口水,“是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拍几张上流社会的照片。”冯烈祖吞吞吐吐地说,“大众对你们感兴趣嘛,我就迎合一下,放几张奢华生活的照片,再批判一下。仇富的读者最喜欢看这一类文章了。”
“那你完全可以去网上随便找几张照片,用得着辛辛苦苦跑到这儿来?”k1皱皱眉,“你是发微信朋友圈,照片又不用很高清。”
“现在的读者都精明,你不原创,糊弄不了他们。”冯烈祖居然叹了一口气,像是无奈之极,“我也不想这么冒险啊。”
“谁介绍你进来的?”月漱落问道。
“就是朴道吉。”冯烈祖稍微活动了一下被铐在椅子背后的双手,感觉自己的脖子和手都疼得发麻,“求你们了,别把我当坏人。我不是小偷!”
“你在偷拍,还妄图撒谎蒙骗我们。”月漱落忽然莞尔一笑,那鲜艳娇媚的一张脸犹如一朵灿烂的芍药花,竟让冯烈祖看呆了。
“你不说话,是承认偷拍咯?”k1见冯烈祖不吭声,以为他认错了。
“不是,我那不是偷拍,偷拍一般都是用针孔相机之类的,我这不算吧。”冯烈祖还在嘴硬地辩解。
“我还挺好奇,你这么大个单反,是怎么带进来的?”e1举起冯烈祖的相机,“这个镜头不便宜吧。”
冯烈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琢磨怎么编造谎言。
“他多半是混在厨房的器材里偷偷带进来的,厨房器材是谁检查的?”月漱落问道。
k1一怔,接着有点惭愧地说,“是我。”
月漱落瞟了他一眼,没有责备他,而是淡淡地说,“今天人太多,你辛苦的很,出一点纰漏也很正常。”这句话竟令k1的脸上有些发烫,比批评更令他难受。
“月总管,你来一下。”e1摆弄着冯烈祖的相机,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月漱落走到他身边,看他打开了相机的浏览模式。e1的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移动着,“好家伙,拍了很多张呢,你这镜头效果不错啊。”
冯烈祖听他在夸自己,忍不住有点激动,“那是,这可是长焦里的……”他话还没说完,只听“铛”的一声,e1已经将相机摔到了地上。
冯烈祖瞠目结舌,他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e1又一脚踩了上去,只听得一阵“喀吱喀吱”的声音,相机的镜头表面,出现了许多裂纹。
“你疯了?!”冯烈祖大喊了起来,“这相机很贵的!我是跟人借的!”
e1笑了一下,他的赭石色头发带着奇特的自然卷,眼角天生向下,笑起来也带着一种古怪的忧郁,加上他的灰眼珠总流露着没睡醒的迷蒙,让他像个古老的吟游诗人──实际上,他不过是个热爱东方美食的意大利人。
“k1,搜下他身上,还有没有别的拍照设备。”月漱落吩咐道。
k1检查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手机。“解锁密码是多少?”k1问道。
冯烈祖叫了起来,“你们还是把我送警察局吧,我认了!”
月漱落和k1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喂,110吗?我要报案。”
“8888!8888!”冯烈祖嘶哑着嗓子喊道。
k1迟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冯烈祖的手机锁屏界面输入了“8888”,看到主屏菜单,他才挂掉了自己的电话,“你这个人哪……”他摇摇头,不说话了,接着,他将冯烈祖手机上的皇冠照片也都删掉了。
“别忘记把最近删除给清空。”月漱落的话简直让冯烈祖要陷入绝望,“你们真狠。”
“月总管,我发现一件事。”k1将手机拿给月漱落看,“你注意到没有,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侯爷。”
“侯爷是谁?我不认识姓侯的人啊。”冯烈祖犹在装傻。
e1走到他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们都很傻?就你聪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冯烈祖话音刚落,e1就掐住了他的脖子。e1看着并不高大,手上力气却不小,几秒钟后,冯烈祖的脸和脖子都变成了紫红色,他吓得双腿乱蹬,手上的手铐则“哐哐”地砸着椅背。
e1松开他,“我告诉你,我以前学过一门课,叫做《徒手杀人的三十种方法》。你要不要试试?”
冯烈祖大口地咳嗽着,口水、鼻涕四处飞舞,狼狈不堪。他终于平息了咳嗽之后,畏惧地看了一眼e1便移开视线,他绝对相信e1不是在吓唬她。
“你们说的是那个绿眼睛吗?我不是故意拍他的,我是看他像主人的样子,身边的达官贵人又多,就多拍了他几张。”他看着e1那怀疑的神色,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绿眼睛,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他!”
“你怎么知道侯爷要举办宴会?”月漱落问道。
“我们这些做自媒体的,有几个群,彼此会相互共享一些消息。有些老油条加了一些有钱人的好友,好像是看到了谁在朋友圈晒请帖,就知道了今晚要在皇冠举办宴会的事情。”冯烈祖被e1吓得不轻,几乎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地交代着,“他们都说今晚肯定有很多有钱人,拍几张照片,写点批判文字,公众号流量就噌噌上去了!”他哭丧着脸,“我再也不干这事了,太吓人了!”
月漱落和k1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她点点头,“好了,你可以走了。”她说完这句话,k1立刻走到冯烈祖的背后,给他打开手铐。
冯烈祖战战兢兢地离开椅子,“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月漱落没好气地说,“你还要我们给你叫一辆车是吗?”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一眼,“e1,把他丢出去。”
e1拍拍冯烈祖,“走吧,帅哥。”他看着冯烈祖跌跌撞撞的样子,露出促狭的笑容,“记住,你要是敢多嘴多舌……”
“我不敢!我绝对不说!”冯烈祖看着地上的相机残骸,一副拼命赌咒发誓的德性。
当e1将冯烈祖丢出皇冠以后,冯烈祖失魂落魄地走了好一会儿。走到街角,拐了一个弯,他才敢回头,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他一扫之前的倒霉状,露出一脸得意:“哼,还好老子有照片传到邮箱的好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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