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初要不是学长们帮忙，苏老板能组织出来那么声势浩大的求婚现场？怎么说咱们学校也算是娘家人，现在高薪招聘竟然不来咱们学校，这也太不厚道了。”
    “什么娘家人，苏老板自己都在读咱们学校的夜大，往大了说，咱跟苏老板能算得上同门师兄弟。”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到咱们这可倒好，屁的好处没捞到。”
    “唉，这不是秦老师怀孕回家休养了嘛，要不然找秦老师诉诉苦，绝对够苏老板喝一壶的。”
    “哎，你们几个什么意思啊？国家培养我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施展所学知识报效国家了，你们一个个却想着去私人企业……哎，我跟你们说话呢，怎么走了……”
    四个男生用嫌弃目光瞥了一眼最后说话的油头男，齐齐转身离开。
    “别搭理那个只会撂高腔的，天天就知道巴结老师，想让老师帮忙说好话分个好单位。”
    “真是一点脑子都不长，老师要是能决定咱们分配的单位，全院的学生不得把老师家房门敲坏？”
    “他还真就没有一点脑子，分配的工作是体面，可体面能当饭吃吗？想想去年抢购的情况，咱们学院多少教授家属起早贪黑去抢购东西，抢不到就抱怨人家商品价格卖得贵，还说人家走后门托关系抢东西。我听说好多老师都求着秦老师说好话，要不然根本买不到东西，这就是对比差距！”
    “狗剩说得对，现在是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并行了，国有单位掌控资源的年代已经是过去式了，君不见多少国营单位的人辞职去南方做生意嘛！”
    “你闭嘴，再喊我小名，我对你不客气。”
    “好的，狗剩。”
    “卧槽……”
    “行了，你俩别闹了，说正事。”
    “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要去应聘。能被苏老板称之为高薪的工作，我不信比国营单位收入差。再说了，有秦老师这层关系在，苏老板总得照顾一下咱们学校的学生，成功的几率肯定要比其他学校大。”
    “同去，同去。”
    “等等。”
    就在大家兴致高昂准备出发时，突然出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三人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同伴，“等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报纸上只有两个财会方面的岗位，咱们四个人过去怎么分？”
    不得不说，年轻人心气儿就是高，还没面试就把工作岗位视为囊中之物，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分配了。
    另外三人齐齐一怔，随后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后，有人小声嘀咕道：“爱家商场不是招储备干部嘛，肯定不止招一个。”
    “商场？那不就得跟一帮妇女搭班工作？一点都不像男人该干的活。咱们可是富单大学的毕业生，怎么着也得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那你们说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
    “要我说，咱们都去应聘，如果真的只招聘两个会计，成功的人晚上请喝酒，没成功的人还能等分配工作，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为了这点小事不值当心里起疙瘩，你们觉得怎样？”
    “行，就这样，提前说好，必须喝好酒，不能低于五块钱一瓶的。”
    ……
    登报的效果超乎想象！
    齐国生从未想象过会有这么多人主动打电话，天南海北操持各种口音的人都有，其中不单单有应届毕业生，还有已经参加工作的人打听工资待遇。
    这还是找上学校招聘时，对私营企业不屑一顾的大学生吗？
    看着登记在册的人员信息，特别是让人心向神往的大学名字，齐国生不禁笑出了声。
    “噹……噹噹。”
    齐国生收起笑容看向门口，“请进。”
    办公室房门被推开，一张陌生且稚嫩的面孔出现在门缝，“经理你好，我是富单大学经济学院的应届毕业生，想问问在哪面试？”
    富单大学的？
    怪不得来的这么快！
    齐国生笑着示意年轻男人进来，却没想到他身后还有三个男人。“你们是一起的？”
    “嗯，我们都是富单经济学院的，看到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就出来了，不知道上哪找苏老板，只能来这里了。”
    “坐，快坐下。”
    齐国生脸上笑意更浓，起身找出玻璃茶杯给四人倒水，最后在四人对面的小沙发坐下，认真打量这四个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小伙子。
    “经理……”被齐国生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有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戴眼镜小伙儿出声提醒。
    齐国生微笑看着四人，“我这里只负责统计想要应聘人员的信息，面试的事情由苏总负责。我可以把你们四个人的信息登记下来，但登记之前有一个问题你们必须如实回答。”
    看四人快速点头，齐国生换上认真表情，“你们来应聘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父母同意了吗？”
    四个学生当即一愣，眼神交流后，刚才提醒齐国生的眼睛男再次开口，“经理，这跟应聘有关系吗？”
    “有！”
    齐国生果断点头，起身拿起办公桌上登记的信息表展示给四个学生，“这是今天打电话想要过来应聘的人员信息，截至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三十个人了。对待每一个应聘者，我们都要保持极其认真的态度。所以，每一次面试都是全身心的投入。”
    “苏总特意叮嘱要求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节省咱们双方的时间和精力，如果没有跟父母沟通达成一致的，我们暂时不能接纳。”
    “经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都是马上要参加工作的人，我们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有权力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戴眼镜的男学生正视齐国生。
    “对，我们自己能做主。”
    听到同伴铿锵有力的话语，另外两个学生也是挺直腰板，目光坚定地看着齐国生。
    齐国生笑着摇头，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出办公室。
    就在四个学生不明所以时，齐国生又返回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
    “裴学长？”
    见眼镜男认出裴文博，齐国生轻松笑道：“既然认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我们苏总亲自招聘的大学生只有两个人，文博算是一个，现在负责爱家商场的财务工作，还有一个女学生在鹏城丽人服装厂做服装设计工作，他们俩都是经过家人同意之后才上班的。”
    “裴学长，你当初是怎么说服家里人的？”眼镜男迫切看着裴文博，另外三个学生同样希冀看着裴文博，都想从这位前辈学长身上汲取经验。
    裴文博摸了摸鼻子，坦然笑道：“那时候苏总去咱们学院招聘，手里就拿了一个招聘的牌子……”
    “我记得这事儿……”坐在眼镜男身边的学生下意识插话，意识到不对后赶紧赔笑，“裴学长，你继续，你继续。”
    “招聘的时候就把工资待遇说清楚了，我跟我爸妈说了说苏总的个人事迹和工资待遇，他们没有反对，我就直接过来上班了。”
    裴文博莞尔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各自家里情况不一样，沟通起来难度也就不一样。不管结果怎样，最好是跟父母好好沟通说明情况，别因为工作的事情闹出矛盾就好。”
    说完，裴文博冲齐国生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
    齐国生看向四个学生，“你们四个的信息就不登记了，反正就是沪市，先回去跟家里人沟通好，如果家里人同意，随时可以过来。”
    ……
    开业第二天的销售情况跟苏峥预测的差不多，国民电器商场的销售价格被传来之后，吸引更多的老百姓前来购买。
    这次，大多数老百姓不再是为了免单大奖，只是单纯看中了便宜。
    三天活动圆满结束，津港国民电器商场总共销售出去一千五百余台各类电器，营业额接近两百万元，只是利润稍微有点不够看，只有不到八万块钱。
    苏峥得知情况后长松一口气，三天卖出去一千五百余台电器，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销量是透支津港电器需求带来的。
    无论接下来电器销量如何，老百姓想要购买电器时，肯定会想到国民电器商场。不管最终成交与否，国民电器商场的名号算是在津港传播开了。
    扩建的目的，也算是实现了一部分。
    “你先在两边跑一段时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处理电器商场的事情。”
    董学武知道苏峥所谓的手头事是什么，赶紧说道：“二哥，反正都是招人，趁着机会给电器销售公司招几个大学生吧。”
    ……
    自从电器商场搬进爱家商场，原先的房子就被当成仓库使用，时隔一年苏峥再次来到这里，只为亲自面试那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学校的应往届毕业生。
    三楼的小茶桌被齐国生擦拭的一尘不染，两人端坐在一边，齐国生把重新统计的应聘者信息摆在苏峥面前，“从昨天到现在，总共来了三十二个人，参加工作的往届毕业生有八人，剩余的都是今年毕业生。”
    “挨个喊上来吧。”
    苏峥低头扫了一眼登记信息，除了姓名、籍贯和毕业院校，再无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片刻之后，齐国生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来到三楼，示意年轻人在对面坐下。
    年轻人不但身材高大，精神面貌也很不错，苏峥微笑开口：“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佟磊，清花大学建筑学院，江省锡城人，今年二十五岁。”
    佟磊很是流畅的作着自我介绍，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苏峥脸上。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从佟磊的目光中，苏峥感觉到了一探究竟的意味，不由有些好奇。
    “好奇。”
    “呵呵……”
    如此坦诚简单的回答让苏峥笑了起来，齐国生跟着露出笑容，替苏峥问道：“好奇什么？”
    苏峥跟齐国生的态度给了佟磊更多信心，“好奇苏老板是怎么发家的，也好奇苏老板这次招聘能给提供多好的待遇。”
    苏峥没有回答佟磊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第二个问题等会儿自然会聊到，我若是不回答第一个问题，你还会坚持应聘吗？”
    佟磊愣了一下，迟疑道：“能把该聊的事情聊完。”
    该聊的事情聊完？
    这跟走过场有什么区别？
    搞清楚这个佟磊的态度，苏峥好奇心更浓，“那我就想问问你了，你过来是面试应聘工作的，还是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呢？”
    “都有！”
    佟磊应声回答，“来之前我就对苏老板抱有好奇，这次应聘算是一次跟苏老板见面的机会，如果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并且能够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的话，也没关系。”
    “你在建筑学院学的什么专业？”
    “建筑。”
    或许是注意到苏峥皱了皱眉，佟磊补充解释道：“建筑学院是去年才成立的，我考上大学的时候只有建筑系，现在多了一个城市规划系。”
    苏峥恍然，追问道：“你想应聘什么岗位？”
    “能让我学以致用的就行。”佟磊依旧是快速回答，见苏峥没有继续问询的意思，佟磊又是问道，“苏总，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齐国生抿嘴一笑，这年轻人真有个性，别人找工作见着老板不说战战兢兢了，最起码说话会注意方式，这小子有点一根筋的味道。
    “可以，但我不想给别人讲故事，你可以挑几个你最为好奇的问题。”见惯了循规蹈矩的人，突然之间冒出这样一个人，苏峥觉得挺有意思。
    听到这句话，佟磊眼神变得明亮不少，赶紧问道：“苏总，你真的只是初中毕业吗？你是怎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除了报纸上刊登过的生意，你还有哪些生意？还有，你是怎么拿到沪市住房改革试点项目的开发权的？”
    一连串的问题让齐国生神色变得严肃，如果不是佟磊太年轻，齐国生都要怀疑佟磊是不是刚毕业的学生，今天过来到底是应聘的，还是来扒人老底的。
    苏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佟磊，脸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以前是初中毕业，以后不好说，我在富单大学读了夜大，如果能顺利毕业的话，我的学历会提高一些。”
    夜大？
    佟磊眼神一闪，等待苏峥接下来的解答。
    “至于生意是怎么做大的，这其中经历了很多事情，真要说起来，一天一夜都不一定能说完。总结来讲就是大胆去做，再加上一点运气。”
    这个问答显然没能让佟磊满意，“运气？”
    苏峥笑着点头，“这是一个好时代，改革开放更是提供了无数的机遇，我比较幸运，抓住了其中一个，我把这个归功于运气。”
    佟磊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苏峥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我参与的生意都在报纸上报道过，只不过没有提到我的名字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好奇这个，但我能告诉你，你了解到的只是一部分。”
    苏峥淡淡笑着，“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更好回答。土地是沪市国土局主持招标的，我是通过竞标拿到的土地，自然也就拿到了试点项目的开发权。”
    “参与竞标的没有国营企业吗？”佟磊不解问道。
    苏峥明白佟磊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当即笑道：“参与竞标的公司有十几家，有沪市当地的，也有外地的，其中沪市国营企业就不低于四家。我能中标就是因为我胆子大，报出了他们不敢报的价格，有问题吗？”
    佟磊愣了一下，这个回答挑不出刺儿！
    “同学，你今天问的这些问题，跟应聘有关系吗？”
    齐国生适时开口，语气有些冷淡。他不知道苏峥为什么要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但他很确定，如果自己是苏峥，绝对不会浪费口舌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
    佟磊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是点头道：“光从报纸上看关于苏总的报道，我想看看真人是什么样的，这关系到我以后的工作问题。”
    见齐国生看待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佟磊一脸坦然道：“不吹牛的说，我要是听从分配，很大概率能分配到比较好的单位上班。我今天既然来了，就得了解老板的真实实力，衡量一下值不值得我放弃分配的工作，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齐国生没再说话，侧头看向苏峥。
    苏峥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点头，“对，找工作是双向选择，只有互相满意才能达成合作，你说的没错儿。”
    佟磊向苏峥投去满意眼神，“苏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对房地产开发公司的预期是什么样的？我如果来上班，你能让我比在单位上班生活的更好吗？”佟磊目光炯炯看着苏峥。
    苏峥听后哈哈一笑，“我要说把房地产公司做到全国第一，你能相信吗？”
    佟磊犹豫了一下，缓缓摇头。
    “若是换成全国一流房地产开发公司呢？”
    “勉强能信，但又不敢相信。”
    这是个敢说实话的人，苏峥继续笑道：“我建议你留下来仔细看着，万和房地产公司肯定能成为全国一流的房地产开发公司。”
    没等佟磊说话，苏峥接着说道：“至于待遇，我跟你说个真事儿。去年我在鹏城开发的第一个外销房小区是中建三局承建的，出于节省成本，提高利润的心思，我想挖中建三局那个项目负责人，完善增强自己的建筑公司实力。”
    “当时我承诺给对方的待遇是，工资肯定比中建三局高，除此之外还给他项目提成，按照每个项目的利润提成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很多吗？
    佟磊茫然看着苏峥。
    齐国生一直在观察佟磊，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傲然笑道：“那个小区叫富豪花园，上过报纸的，同行人士猜测项目利润接近两千万。”
    两千万？
    百分之一？
    我的妈呀！
    佟磊瞬间瞪大眼睛看向苏峥，见苏峥点头，赶忙问道：“他答应了吗？”
    苏峥摇了摇头，“没有，他暂时没有辞职的打算，不过我也没打算放弃。”
    这句话让佟磊露出惊讶眼神，随之内心变得火热，“苏总，咱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如果我来上班，能给我多少钱？”
    “比单位工资高！”
    苏峥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看佟磊满眼都是希冀，又是说道：“如果你能达到那个人的水平，我会给你同样的承诺。”
    “真的？”佟磊惊呼出声。
    “真的！”
    苏峥干脆点头，“百分之一的利润我给得起，但前提条件是，你得达到让我心甘情愿掏钱的水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佟磊认可点头，仔细思考之后对苏峥说道：“苏总，我能来万和房地产公司上班吗？”
    “随时欢迎！”
    苏峥笑着给出回答，“但是有句话我得提前说明，我对建筑知识不懂，所以我得找个专业的人来对你做出评价。如果你不反对的话，试用期是两个月，我会把你送到鹏城，让你跟着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实习，两个月看他对你的评价。”
    放弃二十万收入的那个牛人？
    佟磊连忙点头，“我去。”
    苏峥侧头冲齐国生说道：“老齐，记下他。”
    齐国生点头，在佟磊的名字上打勾之后，对佟磊说道：“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一周以后。”
    “行，你先下去吧，让下面的人按顺序上来。”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齐国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苏总，一个不确定能不能用的人，有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嘛。”
    “多说几句又不会掉一块肉，多一点耐心总比直接谈崩强。”
    苏峥呵呵一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大学生是没有为人处世的经验，但他们身上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而咱们恰恰需要大学生充实团队。心气儿越高的人，一旦用好了，以后就有可能爆发出惊人的回报率。”
    齐国生撇嘴笑道：“要是按照你刚才那种方式，我估计今天来的这些应聘者都得留下来。”
    苏峥嘿嘿一笑，“这不正好嘛，目的达成，皆大欢喜！”
    如果连大饼都不会画，怎么吸引人家加入自己的团队？
    要知道，这年头的大学生可不是后世那些只知道玩游戏谈恋爱的大学生，含金量这么高的大学生，挖到一个都算是捡到宝了，一下子来这么多，总要想尽一切办法多留下几个！
    说话的功夫，楼梯口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看到来人长相时，齐国生顿时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跟家里沟通好了？”
    ps：不分章，就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