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块钱，对国企工人来讲是一年多的工资，对普通家庭来讲是一年的总收入甚至还要多。哪怕是对生意人，一千块钱同样不是小数目。
    更何况，马经理打电话时说的是一千块钱的货，这些货到自己手里再卖出去的话可就不止是一千块钱了。好处确实很诱人，可想想一次性订购一万块钱的卫生巾，着实有点噎人。
    一万块钱能买三万多包卫生巾，倒不是怕卖不掉，而是压货周期比较长。再想想卫生巾这种东西的保存期，心里又是止不住的泛起冲动。
    李巧玲接到马胜利的电话后，立刻把情况告诉了颜丙涛，颜丙涛脑子可比李巧玲好使，只是片刻功夫就看透了促销的本质。
    苏峥缺钱了！
    回想起苏峥说要拿一百万建服装厂，颜丙涛除了佩服再无他想。
    “我给马胜利打电话。”
    颜丙涛快速拨通卫生巾工厂办公室的电话，热情笑道：“胜利兄弟，这次促销是只能订购一万块钱的货吗？我能不能多订一些。”
    电话里先是沉默了几秒钟，而后传来马胜利的声音：“等会儿我问问二哥，问好之后给你打过去。”
    看颜丙涛放下电话，李巧玲忙问道：“你打算定多少钱的啊？”
    颜丙涛哈哈一笑看着李巧玲说道：“一万块钱多给一千呢，三万多包货才能卖几天，为什么不多定点？”
    “我不是嫌多，关键是咱家那个小仓库根本放不下多少东西。”李巧玲摇头。
    “你呀，就是死脑筋！”
    颜丙涛自信笑着，“别人不知道卫生巾工厂什么情况，咱们还能不知道？以卫生巾工厂现在的生产能力，真要定的多了，还不一定能及时给货呢。”
    “这么大的优惠，我不相信没人下手，多了不敢说，只要有一二十个人敢订货，卫生巾工厂就得忙活好久。以马胜利的习惯，肯定会把咱们放在最后面，这样一来大概率不会积压库存，即便是积压也不可能太多。”
    李巧玲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乐道：“你准备定多少钱的货？”
    颜丙涛优哉游哉地点燃一支烟，“苏峥去鹏城之前我们在一起吃过饭，当时苏峥透露了不少信息，根本没提过促销的事情。这才走几天啊忽然开始搞促销，不用想都知道苏峥缺钱用了。”
    李巧玲茫然看着颜丙涛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年前生产的健美裤除了发到鹏城的那些，剩下的基本上都给咱们了，别跟我说你看不明白苏峥的意思。”
    李巧玲若有所思，很快惊喜道：“你是说他要把沪市的健美裤销售权给咱们？”
    颜丙涛点头笑道：“那当然，以苏峥做事的风格，只要鹏城那边的服装厂建好，肯定会把销售权让出去。人家都提前给咱们暗示了，现在需要支持咱们能不给面子吗？”
    李巧玲满脸欣喜，健美裤拿回来之后就在店里销售，仅仅两天时间就卖完了，基本上都被棉纺厂的工人买走了，只不过很少看到有人穿着健美裤上班。
    正因为如此，她更清楚健美裤有多好卖，关键是利润可观。
    “还是你想的周到！”再看向自家男人，李巧玲眼里光彩更浓。
    说话的时候电话响起，颜丙涛快速拿起话筒，只听马胜利说道：“二哥说上不封顶，颜大哥你要订购多少？”
    “先定五万块钱的吧，留点钱等着进健美裤用。”
    ……
    “我就说不能那么早关门吧！”
    门口出现惊喜声，苏峥转头正好看到夏彩霞她们三个时髦女青年并肩走了进来。
    “可算是找到你了！”
    夏彩霞看到苏峥更加高兴，快步走了过来，瞄了秦慕烟一眼又是对苏峥说道：“老板，你之前答应过我们的事情还算数吗？”
    秦慕烟对她们三个有印象，那天跳舞就是她们。好奇看向苏峥，你答应她们什么了？
    “算，怎么能不算呢。”苏峥快速点头。
    “那为什么人家商店都开始卖健美裤了，我们来了几次都找不到你，跟你们这里的人说健美裤，也没人搭理我们。”
    确实是自己疏忽了，光记着给颜丙涛预留健美裤，把这三个给忘了。
    “这样，明天中午你们过来，我保证有货，就按咱们之前说好的办。”
    苏峥的回答让三个女孩很是满意，目的达成之后三人也不打算多留，转身准备离开时夏彩霞突然冲着秦慕烟夸赞道：“老板娘真漂亮，你要是穿上健美裤肯定好看。”
    老板娘？
    秦慕烟当场脸红，还没来得及解释夏彩霞三人已经走出商场。
    “我觉得她很有眼光，话说天气马上转暖了，你啥时候穿上让我看看。”苏峥眼里冒着贼光在秦慕烟身上游走。
    “你正经点行不行？”秦慕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怎么不正经了？”
    苏峥反驳道：“采访录像里我都说过健美裤是为了你弄的，现在都开始销售了，还没看你穿过，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
    “你就想着吧。”
    ……
    第二天早上，苏峥早早来到卫生巾工厂。
    “除了颜丙涛，还有五个合作伙伴打电话说要订货，只不过都是一万块钱，其他合作伙伴暂时还没有回信。”
    马胜利主动汇报卫生巾促销活动的情况，“二哥，有人问能不能分成两次发货，一次发货太多他们没地方安置。”
    “可以，做好记录别弄混了就行。”
    “这事儿交给宋国峰他媳妇去做，肯定没问题。”马胜利嘿嘿笑道。
    宋国峰媳妇？
    脑子里浮现出一道身影，“她已经上班了？”
    “嗯，你刚去鹏城没两天就过来了。上过大学的就是不一样，做事有条有理的。”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马胜利对温娟的认可让苏峥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给我装五十条裤子，我等会儿带走。”
    带着健美裤返回，跟想象中一样，店里又有交定金的顾客了。
    忙活到中午，夏彩霞她们准时来到店里，当面清点五十条健美裤。等她们走后，苏峥把跟她们的合作方式告诉母亲。
    “等她们把这五十条的钱送过来，您给胜利打电话让他再送过来五十条。”
    林秀娥记下之后问道：“你给她们多少钱一条？”
    “八块！”
    给颜丙涛的价格同样是八块，这是苏峥反复思考之后制定的出厂价。按照现在的成本来看，每条健美裤的利润能到达五块钱左右。
    就是不知道这种高利润能持续多长时间！
    吃完中午饭，苏峥抽空给田志国打了个电话，询问促销活动的效果，顺便问了问董家兄弟俩的表现。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已经收了一百二十五个人的定金了……”
    才一百多个？还没有沪市昨天半天时间收得多！
    苏峥皱起眉头，直接打断田志国：“怎么这么少？”
    “二哥，国美那边昨天下午也开始这样搞了，跟咱们相差不到两个小时。”田志国沉声回道，“我中午特意过去看了一眼，那边交定金的人也不少。”
    特么的……
    苏峥在心里暗骂一句，动作也太快了吧！
    “学文他们兄弟俩还行，已经敲定五个合作伙伴而且都发了货。每家二十台电视机，五台电冰箱，另外还给他们少量配了一些进口电器。”
    说着，田志国的声音突然变小：“二哥，进口电器的库存不多了。”
    国产电器过完年都已经补过货了，唯独进口电器始终不见补货。
    “进口电器先放一边，咱们今年的主要目标就是把国产电器的销量提升上来。”
    苏峥还在想着怎么应对国美的跟风，淡淡回了一句之后又是交代道：“定金再收两天，两天之后再贴一张大字报，国产电视机和电冰箱的零售价格往下降五十，标准清楚不跟定金冲突，也就是说在咱们这里交定金的人，现在购买电视机和电冰箱能直接省一百五十块钱。”
    “好。”
    “现在的促销活动很有可能影响到京城周边县城的经销商，你给他们打电话，把国美模仿咱们的事情说一说。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受更大的影响，最好跟着咱们一起搞促销活动，薄利多销总比卖不出去强。”
    “当然，这件事不勉强。”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
    放下电话，苏峥忽然意识到沪市的促销活动也有肯能影响到周边城市，毕竟距离太近了，相比起一百块钱的优惠，车费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重新拿起电话给马胜利打了过去，还没开口就被马胜利抢先。“二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有人找上门想从咱们这里拿货，说是三八妇女节给职工发福利用。”
    听到这句话苏峥这才想起再有三天就是三八妇女节了，有了去年棉纺厂三八妇女节发放卫生巾被表扬的例子，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他们找上咱们无非是想便宜点拿货而已，别答应他们。你直接给颜丙涛打电话，把这个情况跟他说清楚，相信他知道怎么办。记住，但凡是有合作经销商的地方，不管是谁要货都不要给。”
    说着，苏峥又把刚刚想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让马胜利给他们打电话。
    “二哥，今天上午又有经销商打电话，现在确定汇款的人数已经超过十个了。”
    ……
    “秦老师，国民电器商场的老板真是你对象吗？提你的名字是不是能便宜一些啊？”
    “秦老师，苏峥在采访录像里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能不能帮忙买一条健美裤啊。”
    “秦师姐，听说你对象是大老板……”
    “啧啧，秦老师，你算是一夜成名了呀！”
    李丽冲着秦慕烟啧啧道，“以后是不是得换个称呼了？秦老板娘！”
    一上午的功夫，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跑过来跟秦慕烟确定消息真假，有纯粹好奇的，也有打着小心思的人，就连两人来食堂吃饭遇到熟悉的学生都会忍不住上前嬉笑询问秦慕烟。
    秦慕烟非但没有高兴劲儿，反而皱着眉头：“肯定是闫老师她俩说出去的，嘴巴也太快了。”
    “许你做，就不许别人说了？”李丽撇了撇嘴，“再说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还怕别人说么？”
    “你跟谁一伙儿的？”秦慕烟不满看着李丽。
    “当然是跟你一伙儿的了！”
    李丽挽住秦慕烟的胳膊，紧跟着酸溜溜地说道：“古有烽火戏诸侯博红颜一笑，今有苏峥设计健美裤讨秦老师欢心，你是不知道，我们办公室好几个女人都羡慕你呢。”
    “也包括你吗？”秦慕烟打趣道。
    “当然！”
    李丽毫不迟疑地点头承认，“只可惜我认识苏峥有点晚了，要不然哪轮到你啊，姐姐这种活泼开朗的性格才是最被男人喜欢的！苏峥肯定是被你的外表迷惑了！”
    看秦慕烟笑着不说话，李丽气势变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一亮：“别的不说，就说健美裤，我穿上的效果就比你强。下次苏峥过来……”
    “你可真不害臊！”
    秦慕烟松开捂着李丽嘴巴的手，嫌弃地在她衣服上擦了擦。
    “内心光明的人自然不会在乎别人的污浊猜测，秦老师你不阳光！”
    打趣过后，李丽忽然问道：“你父母同意你俩处对象了吗？”
    “现在是不反对的阶段，相信经过我们的努力，一定能变成同意的！”
    “啧啧，还说我不害臊！秦慕烟你的矜持呢？”
    “被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