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胤礽的精明算计胤禔无话可说,只道:“那既是这样,要收拾他们至少还得等个一年半载。”
“慢慢来便是,”胤礽说着传了理藩院官员来,吩咐道:“传朕的旨意给拉藏汗、噶尔丹策零和桑结嘉措,令他们在青海、西藏和准噶尔三地交界边境地带会面,当面对质把话都当面说清楚了,朕会谴官前往做调解。”
调解是假,暗地里挑唆让他们闹更厉害才是真,当初桑结嘉措就是想毒死拉藏汗结果被对方先下手为强干掉了,这一回,倒也不知道他们哪一边能占得了上风。
但不管怎样,胤礽如今的态度,便是抱定了作壁上观顺便煽风点火,等到他们斗得三败俱伤之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捡便宜。
解决了一桩事情,胤礽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胤禔邀他去大明湖游湖也难得没有拒绝。
正是春日里风景最好的时候,湖光山色垂柳依依,清风拂面连呼吸都畅顺了些。
胤禔叫了艘龙舟来,胤礽偏头看他:“你不是晕船吗?”
“只游湖还好。”
胤禔扶着胤礽的手拉着他上船,偏偏有不识趣的人跟上来,远远就挥手喊他们:“大哥二哥,游湖吗?带我一块。”
话说完,胤禟已经大咧咧地先跳上了船,后面跟着来的雅尔江阿倒还知道规矩,问过安之后才略有些尴尬地看胤禟一眼,等着胤礽表态。
胤礽倒是没说什么,胤禔不悦问胤禟:“你规矩学哪里去了?见了皇上不请安就算了还这么抢着先地碰上跳下?”
切,不就是嫌爷碍眼嘛,爷偏要跟着,胤禟腹诽着,装模作样笑眯眯与胤礽请罪:“方才本来去找皇上想禀报事情,听闻您来了这里游湖,臣弟想着您是微服出来,就随便了些,还望二哥勿怪。”
“随便你们,要跟就跟着吧。”胤礽说完,也不看胤禔满是怨念的脸,抬脚上了船去,胤禔跟上,顺便瞪了胤禟一眼。
至于胤禟,自然是视而不见。
俩人进了船舱里头去,雅尔江阿拉拉胤禟的袖子:“九爷,要禀报事情不能明日再与皇上说吗?又不是很紧急,皇上他不高兴了……”
“皇上没有不高兴,”胤禟说着也白了雅尔江阿一眼:“还是你看到大哥二哥兴高采烈地一块游湖,心里不痛快?”
撂下这话,胤禟就大步跟进了船舱里头去,雅尔江阿莫名其妙,那俩一块游湖,自己做什么不痛快?
胤禟和雅尔江阿来,确实是有正事要禀报,之前在京里之时,雅尔江阿已经与胤礽提过了放宽经商限制允许部分旗人出旗经商的建议,当时胤礽要他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这一个多月,雅尔江阿和胤禟两个翻来覆去地想主意,也向不少人征求了意见,这回才专程找上门来,再次与胤礽提起这事。
“其实皇上担心的问题,无非是,第一出旗经商能不能保证他们的生计,如若不行这个点子便也没有半点意义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平白放弃旗人的身份,”胤禟道:“关于这一点,皇上尽管放心,自开海禁之后,海上贸易一直都进行得如火如荼,沿海一带从事这个行当的人几乎都发达了,多得是富得流油的,饶是如此,卖给洋人那些丝绸、棉布、瓷器和茶叶等东西依旧是供不应求,若是皇上能取消民间办厂的禁令改为允许官督商办……”
“官督商办?”
“对,”胤禟自信道:“比如所开办一些纺织厂、手工场,一来这些东西产量上去了可以较大程度的提高对外贸易出口量赚取更多的金银,二来办厂子就要雇大量的工人也是解决老百姓生计的一条出路,三来民间办厂同样可以为朝廷扩大税源给国库增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有益处的。”
胤礽靠在窗边端着茶盏慢慢抿着,听得胤禟说的,若有所思却也没表态,胤禟看看他的脸色,掂量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第二点,皇上担心若是从商当真有大赚头,人人看着眼红,所有人都抢着要出旗会没有人肯从戎入伍,关于这一层顾虑,臣弟以为大可不必操心,只要限制每户旗人出旗经商的名额,例如一户有三子,最多只允许一人出旗,相对的,其子嗣必须留一人在旗为朝廷效力,制定诸如此类的限制条件,只要这关把得好,便出不了乱子。”
闻言,胤礽终于是点了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第三,弃农从商这个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臣弟以为一方面给农户以适当赋税减免,一方面朝廷还可从商人所交高额商税中抽一笔银子出来作为农业补贴,用来抬高朝廷收购农物价格和奖励补助给农户,以彰显朝廷鼓励从农的立场和态度,如此,臣弟相信大多数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还是会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会去起其他的心思,皇上便也不用担心最后会陷入地里无粮可出的尴尬境地了。”
胤禟话说完,又补上一句:“臣弟这回自认是考虑周全了,还请皇上不妨放手一试。”
胤礽斟酌片刻,笑了起来:“老九终于是出息了。”
“为皇上分忧是臣弟份内之事。”胤禟难得谦虚了一回。
胤礽问胤禔:“你怎么看?”
胤禔道:“可以一试。”
再问一旁一直没开过口的雅尔江阿:“这些主意是你想出来的还是老九他想出来的?”
雅尔江阿瞅不怎么搭理他的胤禟一眼,道:“都是九爷四处与人请教讨论出来的,奴才不过是偶尔提过一两句无关紧要的建议罢了。”
胤禟撇了撇嘴,却没说什么,胤礽也懒得再多问,吩咐胤禟:“回去把你方才说的那些写个详细的折子呈上,朕之后会让九卿一并合计一下。”
“臣弟明白。”
“至于你们两个,还是好好准备一下出使海外的各项事宜,这也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别给朕弄出什么乱子来。”
俩人连连表示会谨慎,胤礽便也就勉强放下心来,姑且信他们一回,胤禔的目光在神色不自然的胤禟和雅尔江阿之间来回转,心下暗道,别到时候出了海,在船上打起来,一个把另一个扔海里喂大鱼吧……
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了。
☆、289琼花
胤礽睁开眼,一眼看到露台外俏皮的琼花已经伸进了窗户里头来,呆呆看了半响,才坐起身,叫了人进来伺候。
服侍他更衣的太监见他一直盯着那株琼花看,体贴地与他解释道:“那是昨晚才开的花,这扬州城里,到处都种满了这样的琼花,皇上若是喜欢,城东有个琼花观,那里倒是处观赏琼花的好去处。”
“琼花观?朕怎么听说那里是个道观?”
“道观是道观,不过奴才听人说到了这个时节是琼花开的时候,有不少人慕名前去那里赏花。”
胤礽漫不经心地问道:“与别处可有不同?”
“说是花朵更大更漂亮,也更香一些。”
胤礽笑了:“朕觉得这窗户外头的这株就够不错了,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他若是心血来潮突然去了,想必也要先清场闭观,还有一堆的繁文缛节何必去麻烦那些清修道人。
“皇上说的是。”
“不去琼花观,那去外头随便逛逛?”轻笑声响起,胤禔不知何时进了门来,径直走到床边,就把那不守规矩的琼花折了下来,再递到胤礽面前:“送你。”
胤礽没好气道:“暴殄天物,若是不折了这花还能开个大半个月,被你这么折下来到了明日就要枯了。”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胤禔不在意道:“花堪折时直须折,能博美人一笑也是好的。”
“别贫了,越说越没边了,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
“哦,见你没醒,就去外头遛了两圈马。”
胤礽示意人传了早膳来,俩人一块吃过东西,胤禔再次提议去外头走走,胤礽想了想道:“不能走太远了,就在附近转转,下午我还要接见人。”
“什么人?”
“岳端他们会来。”
胤禔闻言颇有些无语:“他不是在福建吗?怎么接驾都接到扬州来了?”
“他本来也要到浙江接驾,顺道就来了江苏这边了。”胤礽随口解释。
自他登基之后,岳端就升任了闽浙总督,驻福州总督府,与胤礽也是有许多年没见过面了,这一回得了胤礽谕旨,便迫不及待直接来了江苏。
“这里离保扬湖不远,要不去保扬湖?”胤禔提议。
“好。”胤礽没有多想便就点了头。
用过早膳召见过官员处理了每日必须处理的政事出门也才辰时刚过,胤礽说要低调点,便就只带了几个侍卫和太监换了身私服和胤禔一块出了门。
才刚上车,车外的贾应选低声询问道:“万岁爷,江宁织造曹大人和苏州织造李大人问您今晚可愿意赏脸,他们在小秦淮河边赏山水美景位置最好的酒楼设宴,请您……”
“他们要请朕怎么不自个来,要你传什么话,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胤礽不客气地打断贾应选的话,语气听来很是不悦。
贾应选当下跪了下地:“皇上恕罪,奴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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