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万匹一个月的生产力。
    大明朝的布价普遍在200文（0.2两）一匹，一个月20万匹全部卖出去，收入就是4万两。
    当然，这是国内的价格。
    如果是出口，成本涨一倍，但是价格却涨3倍，即便如此，南洋、西洋的市场依然在哄抢。
    给你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
    21世纪，欧洲的奢侈品在中国有多受欢迎，大明朝时期，中国的商品在中亚、欧洲就有多受欢迎。
    当年的隆庆开关，可只开了福建海岸的一个小港口，就有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流入大明朝了。
    现在沿海各地打开，以后到底是什么局面，没有人敢想象。
    别说价格是国内的3倍了，5倍欧洲那些靠殖民发财的贵族也照样购买。
    张凡也对开海的新政抱有很大期望，毕竟海洋是未来。
    这些年的改革，技术提升，不都是为了未来的星辰大海么？
    可眼前的局面，却让他暴躁了起来。
    那打人的人连忙跑过来：“小人参见各位大人。”
    钱龙锡连忙说道：“你这是在作甚？”
    “回禀大人，有人偷工，卑职在整顿纪律。”
    钱龙锡怒道：“整顿纪律也不能胡乱打人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余光扫过皇帝。
    那人说道：“大人，南京制造局的纪律一项严明，这是生产的保证……”
    他话刚说完，皇帝却接过话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钱龙锡连忙说道：“这是皇帝陛下。”
    那人一听，更加紧张，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其他人听说是皇帝陛下来了，连忙要跪下行礼，崇祯大手一挥，说道：“都免了！”
    崇祯说道：“朕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臣……小臣叫陈重越。”
    “你方才说这位女工偷工，所以你在教训他，严明纪律？”
    “是，是的，陛下，卑职都是为了南京制造局，为了陛下……”
    崇祯打断了他的话，压低声音说道：“你说的每一个字，朕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你敢说半个假字，朕就砍了你！”
    “小臣不敢……”
    崇祯刚才扫过一眼这里的人，她们眼中都有害怕、恐惧和怨恨。
    一边的赵长盛连忙补充说道：“陛下，都是为了加快生产的进程，使用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不过肯定是有效……”
    崇祯看着那个被打的女工，她连忙站起来，走到这边跪在地上说道：“是草民的错，请陛下责罚。”
    现场顿时陷入鸦雀无声。
    陈重越低着头，但是脸上却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意。
    赵长盛也微微缓了一口气。
    “是草民偷懒，陈大人教训的是。”
    这时，一个女子突然走出来，跪在崇祯面前，她说道：“请陛下为我们做主！”
    她一出来，赵长盛和陈重越吓得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陈重越怒骂道：“你算什么身份，还不滚下去！”
    “陛下，王姐姐是因为有身孕在身了，不能坚持长时间的劳工，仅仅只是歇息了一会儿，就被陈大人毒打，而且王姐姐怀的陈大人……是陈大人的孩子……”
    陈重越像踩到猫的尾巴一样，炸毛了，他跳起来朝这个女工扑过去，打算将对方毒打一顿，立刻被锦衣卫给拉住了。
    “你血口喷人！你敢污蔑朝廷命官！这是大罪！”
    那女工全身都在发抖，连忙继续说：“是真的，陈大人经常在这里干扰我们，欺负我们……”
    “你胡说八道你！你找死！你这个臭婊子……”
    崇祯愤怒地指着陈重越说道：“堵住他的嘴！”
    锦衣卫立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抽出五根手指印，抽老实了。
    又有几个女工也出列，跪在面前，她们将袖子撸出来，说道：“陛下，请为我们做主，我们快要受不了了，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姐妹不堪羞辱已经自杀了。”
    这些人双臂上到处是伤痕。
    这哪里是什么女工，这就像是奴隶一样。
    要知道，南京制造局是国企，是国营商社！
    在新政改革下，连军队都不会这样了。
    军队的风气都非常人性化了，拿人当人，这是最基本的一条原则。
    “一个朝廷命官，在这种场合，公然辱骂女工，殴打职工，还真是朝廷的败类！”
    皇帝的声音锋利如刀，怒气勃发。
    “朝廷对南京制造局寄予厚望，三令五申，以仁治理国营商社，工人是根基，就像农业中，农民是根基一样！”
    赵长盛连忙说道：“陛下圣明，这件事陈重越有大罪……”
    “你闭嘴吧！这就是你一个月出20万匹的原因！朝廷将南京制造局交到你手里，你就是这样给朕治理的！”
    “陛下，臣也不知情。”
    “钱龙锡，你来说怎么办？”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件小事，不至于让天子亲自处理，交给南京的官员处理就好，天子当以大局为重。”
    “小事？”
    卧槽了！
    钱龙锡你丫是不是找抽了？
    就这样的国营商社，还想着在大航海时代赚钱？
    皇帝脸色阴沉，说道：“赵长盛、陈重越二人先抓起来！”
    陈重越大声喊道：“陛下饶命！陛下，臣都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
    但他已经被锦衣卫拖了出去。
    “去！将曹程给朕叫到南京制造局，朕今天要好好翻翻这南京制造局的账！”
    “是！”
    钱龙锡想说什么，皇帝却不给他机会，长袖一甩，大步出了去。
    诸位官员面面相觑，有人神色淡定，有人面色忧愁起来。
    到傍晚的时候，南京廉政督察总府曹程抵达南京制造局。
    “臣参见陛下，臣不知圣驾达到南京，罪该万死。”
    放屁！
    他知道。
    他故意表现得很忙，忙得连去接驾都没有时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更知道皇帝就喜欢这样的官员。
    皇帝喜欢办事的，不太喜欢溜须拍马的，所以演出一副很忙很辛苦的样子，比围在皇帝身边转更有前途。
    “不知者无罪，你立刻带人查南京制造局，所有的账本，全部给朕查一遍！”
    “是！”
    两天后，一份汇报送到了皇帝面前，是关于南京制造局的。
    看完这份汇报，崇祯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他向来对小贪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影响发展，他不太愿意大动干戈。
    毕竟发展排在第一位。
    但是，因为贪，而耽误了发展，严重阻碍了朝廷的计划，这就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了。
    明明一个月可以生产200万匹，但实际一个月生产20万匹。
    缩水了多少？
    20万匹，如果买到海外，可以卖6万两，一年就是72万两，净利润差不多20万两。
    但如果一个月正常生产200万匹，卖到海外，可以卖60万两，一年的精锐润就是200万两。
    整整差了180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