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藤山庄坐落于苗疆人口中的大山边陲、月美剎娅河与脚印沟交界处。山庄围绕一株低矮的万年大榕树建立,房屋建筑都是以榕树树藤编织,因而得名。在南疆人语言里,“娅”代表美好,月美剎娅河则是“流淌星月的美丽河流”的意思。此河发源自南疆深处,终年水量充沛,当中生物种类繁多,不乏水蟒鳄鱼等凶禽猛兽,逆流而上虽然艰难险阻,好在南宫明灭道行精深,这九道湍急河拐再顽劣,倒也没有难住他。
前后走了两三日,过了七八拐,眼看快到目的地,小安子向南宫明灭简单介绍了一下老藤山庄的情况。这山庄从何时建立已不可考证,但历代庄主都是道行高深的好手,要不是有南宫明灭傍身,她一个人是决计不敢打老藤山庄的主意的。
南宫明灭听在耳朵里,想必这山庄是个易进难出的险地。他虽担心小安子居心叵测,但眼下抓住这么一根线索,索性顺藤摸瓜将计就计,自己有神剑寰天在手,这一年多道行又是一日千里,不管是什么情况,相信自保总没有问题。
正这般想着,小安子道:“我这里有四句口诀,你记一下。”
“什么口诀?干什么的?”
“待会儿进了老藤山庄有用,别问了,爱记就记,不记就不记,我只讲一遍,学不学随你的便。”
她也不管南宫明灭的反应,自顾自说起来:
“心分八叠,阴阳五行,气走十二,意贯奇经。观天拟道,生衍两径,法相初成,聚散无常。
阳维阳跷,统御天气,阴维阴跷,执掌地气。冲带勾连,五分归元,任督君王,上应紫微。”
“这…”南宫明灭心头惊诧万分,四句六十四字,听似简单,但又好像晦涩难懂。修道中人以十二正经为主,习武之人以奇经八脉为尊。这口诀当中将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联合起来并驾齐驱,不知道倘若真的研习起来会有什么后果?有可能小安子为了老藤山庄一行下了心思,也有可能是想趁机引诱南宫明灭走火入魔,好报先前一箭之仇。
南宫明灭行事颇为稳妥,虽然在心底里记下了这四句口诀,但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会主动修炼。小安子看在眼里,知道青年还有戒心,只嗤笑一声,也不搭理。
又走了半晌,总算过了第九道河拐。那株万年大榕树极为好辨认,说它低矮,只不过是相对于它的大小来讲,比起周遭树林依旧高出了许多。粗略估计这榕树荫占地六七百亩,高约百丈,二人跋山涉水一路过来,此时满眼都是缠在一起的榕树藤,若不是小安子认得此间道路,光靠南宫明灭一个人是决计要迷失在四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榕树林里了。
独木成森,说的就是这般景象吧。
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榕树树干愈来愈近,而半空里也终于出现了用藤条编织悬挂起来的树屋,不远处悬挂着榕藤编织的四个大字,正是“老藤山庄”。
“叮铃铃——”一声清音脆响传进耳中,南宫明灭身子一紧,“是不是碰到什么了?”
“嗯,老藤山庄名花异草数不胜数,经常有摘星手光顾,所以老怪物在藤条上设置了很多感应热量的铃铛,这种铃…”
“这个你不用解释得如此清楚吧,后果呢?”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南宫明灭顺着小安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忽然腾起一片黑云,伴随着嗡嗡响声朝自己这边席卷而来。
“那、那是什么?”
“蜜蜂,会杀人的蜜蜂。”
“…躲一躲?”
“躲什么躲,你不是道行厉害吗?把那把神剑拿出来,这几只小蜜蜂蹭蹭蹭三下五除二不是都消灭干净了?”
南宫明灭满头黑线,这蜂群少说也有百万之众,此时已经近在咫尺,小的约莫一寸,大的怕是有半个拳头,身处南疆之中,说不得每一只都剧毒无比,怎么可能真的正面对抗?青年冷哼一声,忽然紧紧抓着小安子的手臂道:“我看你气定神闲皮肉放松,肯定很对这些怪蜂的口味。”
“你要干什么?”小安子挣脱不开,想要施蛊,估计对南宫明灭又起不了作用,一时气得牙痒痒。
“你是聪明人,总不可能自己来送死,别卖关子了,摊牌吧。”
“要你提醒?我知道啦!放手,很疼啊!”
“先解决问题。”
小安子哼一声,另一只手抓着一根藤条七摇八晃,那铃铛也跟着她的动作发出极为古怪的节奏声音。南宫明灭明灭听来只觉得怪异绝伦索然无味,连想要扒下音符的兴致也没有,一直到铃铛曲完毕,才惊觉恐怕是这曲子带了幻术,专门不希望有陌生人偷学了去。一念及此,这老藤山庄的主人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
曲子摇完,远方一个苍老声音道:“是哪位朋友到了?”
“我我我,是我来了。”
“长…”
“什么长啊短的,你不认得我了?”
“原来你是这小妖精,你来干什么?老夫没工夫陪你过家家。”
“根老头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像是胡搅蛮缠的主吗?先把蜜蜂撤了,我们俩要死在这里,我跟你讲,你可就亏大发了。”
“哦?还有别人?你带来的?”那苍老声音也不等小安子回答,吹了一首极为精短的曲子,于是黑云消散,数百万杀人蜂瞬息之间消失不见。南宫明灭暗自震惊,这么多蜜蜂操控起来有条不紊,绝对是一门深晦艰涩的神通,也不知这根长庚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了得虫豸功力,不晓得和安璃比起来谁强谁弱?一想到安璃,青年面露悲色、伤从中来。
“大个子,走了走了发什么愣。”
南宫明灭回过神来,跟着小安子笔直前进,到了一间极为气派的藤条木间前。那苍老声音又起:“要是没什么好东西,就把你们俩当花肥。”
小安子道:“他是我朋友,出身不凡、道行上佳,自然是有事情才和我一同来拜访你这山庄。”
根长庚迟疑片刻才道:“哪里哪里,河拐湍急,自然来者是客,奉上好的香茗一盏,请进吧。”
南宫明灭只觉得这二人言辞忽然变得古怪,但思索半晌又看不出什么暗里玄机,眼瞧小安子已经抓着藤条几步蹬上半空,南宫明灭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二人来到藤条大厅里,小安子哼道:“这次来是互惠双赢的事情,老家伙你可别犯糊涂。”
“明白了,老六,你出来罢。”
话音一落,南宫明灭只听得背后窸窣声响,回身望去,只见一个绿罗裙裾的少妇坐在藤条编织而成的如意之上翩跹而来,指尖一弹,一个黑影直射向小安子。小安子也不慌张,张嘴偏头,竟稳稳将黑影吞进了嘴里,完了咀嚼两下,点头笑道:“这又是什么种子?味道不错。”
“今年刚出的毒杏仁儿,能叫你肝肠寸断七窍流血。”
“钟姐姐给的毒药,且不说味道甘美,就算难以下咽我也喜欢。”
“你这张小嘴儿越来越甜啦,可惜你是个女儿身,否则钟姐姐非把你绑回床上不可。”
“我是没福气享受了,不过今儿个不是给你带了位如意郎君来了么?”
“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急什么,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绿萝裙少妇莲足轻点踩上木屋,笑盈盈看着南宫明灭。
“怎么样,我这位朋友值几分?”
“俊是俊俏,可惜煞气太重,钟姐姐把他带回去,其他男宠该吓坏了。”
“什么其他男宠,庸脂俗粉。你看我这朋友,这身段,这气质,这样貌,不顶你床上十个百个?赌不赌?不赌我可就走啦。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少妇迟疑片刻道:“罢了罢了,就依你。”话说完,从腰间取出一枚土黄色的小锥,锥口成齿,颇为锋利,也不知有什么作用。小安子看见土锥两眼发直,忍不住伸手去拿,少妇连忙撤手道:“猴儿急了不是,这赌还没分胜负呢。”
她朝南宫明灭莞尔万福道:“妾身钟灵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南宫,南宫明灭。”
“公子知道咱们老藤山庄的规矩么?”
南宫明灭皱眉,“不知道,请小姐不吝赐教。”
钟灵毓扑哧笑道:“猴崽子,你让人家来帮忙,却连来龙去脉也不说清楚?”
她顿了顿,对南宫明灭解释道:“咱们老藤山庄有南疆宝阁之称,汇集天下至宝珍奇琳琅。来者带着宝贝来,和我们做赌,赢了便可带走一件宝阁当中的宝贝,但要是输了,就得将随身赌注留下了。”
南宫明灭道:“所以这一场拿我当赌注了?”
“不错,妾身男宠三百,唯独没有南宫公子这般英气勃勃气宇轩昂之人,如何?赌还是不赌?”
南宫明灭颦眉看向小安子,那假小子笑嘻嘻道:“我这是受你胁迫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好法子。我也不兜圈子,你想找到那个人,必须借助老藤山庄里的宝贝。至于究竟赌不赌嘛,随你的便,不过我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以后可别缠着我。”
“有别的赌注吗?”
“你看我这一身破烂,像是有东西能入小姐姐法眼的样子么?”
南宫明灭一时语塞,“赌什么?”
“就赌小哥哥在我幻术之中能不能坚持下来,你看如何?”
南宫明灭自诩十处泥丸宫极为了得,钟灵毓虽然气息隐晦,但绝还到不了让他忌惮的程度,思忖片刻点头同意。
钟灵毓道:“我这姓氏原本是种子的种,但先人前辈觉得不好听,便改了过来,只不过写法不一样,意思却没什么区别。俗话说得好,花木有种,这六道牲畜自然也得留下种子方能延续。我身为老藤山庄六庄主,对南宫公子这般英雄男儿自然是倾慕至极的,不如陪妾身缠绵一曲,留下些种子如何?”
她噗嗤乱笑,南宫明灭小心戒备,忽然此间藤条乱摆,成千上万的铃铛摇曳成摄人心魂的合欢曲。青年起初还能分辨真真假假,没想到片刻之后音符变为娇喘,而藤条飞舞仿佛一个个赤身露体的绝世美人投怀送抱,若不是南宫明灭意念坚强定力强横,只怕顷刻之间便要中了招数。
正准备反击,一个****藕臂伸来似要***南宫明灭堪堪闪过,却被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少女缠住了身形。他心头大怒炁剑斩去,直将周遭美人劈成青烟,那些个“死”在南宫明灭剑下之人有的叹息有的恸哭,有的嗔怪还有的撒娇,下一刻十几个美女蜂拥而至,南宫明灭刚想退后两步荡开身形,忽然背后一凉,吹得他浑身鸡皮疙瘩。他反身一剑刺去,定睛一看,身后之人绿萝裙裾,韵味天成,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目光,正是钟灵毓。青年掌间炁剑虽然将她胸口洞穿涔涔流血,但钟灵毓不惊反笑,樱唇轻启,南宫明灭霎时间血液翻腾,心底里一个声音不停喊着:“听,听她说什么,月色美酒,良辰逸景,怎教美人伤心?!快听她的情话、听她的呢喃!”
南宫明灭恍惚的刹那将头伸过去,似乎真的要将钟灵毓口中的话语一字不落听个清楚明白。
然而并没有话语过来,钟灵毓莲瓣张开,一团淡黄色的雾气自口中喷出,疯狂钻进了南宫明灭鼻腔之中。
南宫明灭惊惧恍然:“不好!这雾气有毒。”
第十五回:青瘴三千跋涉去 赤河九重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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