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警察的时候,姜斌有些发愣。
“挣钱的事,东窗事发了?靠,不会影响前途吧?还是大意了……”一瞬间,姜斌的脑子里闪过了好多可能。
“姜斌同学、姜斌同学……”就在姜斌发愣得时候,警察叫了好几声,才把他拉回现实。
“嗯,警察同志,您问”,负隅顽抗是不可能的,那会站在人民的对立面,被彻底的消灭,姜斌已经做好了坦白从宽的准备。
就是可惜了柜子里的一万多块钱,那可是辛苦了大半年的时间,连块表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亏大发了。
“你认识钟爱华吗?”
“啥?……”姜斌的脑子有些宕机,“钟爱华?”想了半天,脑子里才浮出一个人的印象,那个修鞋的吉林人。
在警察的点头确认中,姜斌才确认,警察是来问人的,不是东窗事发。一瞬间,60岁的灵魂开始上线,重新恢复往常的稳重。
理了理思路,又故作思考,道,“有点印象,是不是校门口不远处修鞋的那个人?”,还不确认这家伙犯了啥事儿,还是稳妥点好,再说确实是只见过一面的,说有点印象也算正常。
姜斌还是很好奇的,钟爱华这家伙做了什么,居然惊动了警察,于是问道,“他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姜斌也只能想到这个,要不然警察不会闲着没事儿干,找到他这儿。
“打架”,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姜斌舒了一口气。京城打架那就是家常便饭,哪天没有个几起,特别是回城的小年轻,一时意气,茬个架,显个威风,那是常有的事情。
“他把人打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被拘着呢。问了好多遍,他说京城就认识你这一个,所以我们就过来了”,姜斌记得这家伙当过兵,当时觉着有些好感,没想到第一次就引来了警察,还是有些惊讶的。
看来他之前砖厂厂长的评价,还是有点道理的,在老一辈人眼中,确实是不靠谱。
在派出所里,姜斌才有机会坐下来,把整个事情了解清楚,对于老钟的做法那也是暗自喝彩,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国际歌里写的清清楚楚,这帮小混混都骑到头上拉屎了,还不好好收拾一顿,那还是男人嘛。
在一番争取之下,到底没有留下案底,交了200块钱后,钟爱华被从派出所接了出来,鼻青脸肿的样子让姜斌有点不敢认。
两人可以说是萍水相逢,钟爱华在京城是真没认识人了,报着姜斌的名字也权当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姜斌真的能来,而且还垫了200块钱,着实是非常感动。
不论姜斌心里咋想,在这四九城里老钟心里是多了真个朋友。
没有过多的寒暄,姜斌就把老钟安排进了海淀医院。老钟不仅脸上有伤,身上同样断了肋骨,不过还好,只段了一根,比那个叫方叉子的强多了。
为了确保不留下后遗症,姜斌是切切实实的又当了一回保姆,楼上楼下的一顿跑腿,检查、化验,一项不落。
年轻人确实抗造,没啥大毛病,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回窝棚是肯定不行的,就钟爱护这个样子,怎么也得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姜斌只好厚着脸把钟爱华领到了刘东的小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在东厢房住下了。
送佛送到西,姜斌留下了100块钱,作为老钟的生活费。
重生一年多,这是姜斌最大的一笔支出了,为了一个男人!
1978年,与往常总是有些不同,12月18日,国民党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
对的,你没看错,居然与我党的日子是同一天,而且同样是十一届三中全会,有些巧合,总是有那么点出乎意料。
姜斌当然不会去关注那个小岛,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见证历史时刻上。
当邓公的报告结束,姜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代即将来临。
就像最后一日的闭幕汇报,《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
向前看,看什么,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姜斌的理解就是可以向钱看了。
改革的萌动,开放的探路,悄悄地改变着古都京城地面貌,也改变着北京人地行为。
因为总有一些人是敏锐的,会议刚开完不久,一些有生意头脑的北京人,就提前嗅到了钱的气息,开始沿着繁华的建国门外大街两侧摆起了地摊,向周围使馆区和外交公寓的“老外”们出售新鲜蔬菜、手工艺品等日常杂货。
摊主们会英语的几乎没有,后世还能有个计算器让人按来按去,谈价也是一目了然,现在可没有那种便利,经常要用蹩脚的外语和手势与外国顾客做生意,也算是京城的又一道奇景。
要说按照往常,小摊小贩那是“投机倒把”的典型,这么多早就被警察查抄了。可是最近却有了新变化,彷佛与摊贩之间有了默契,只要不影响交通,不生事情,那就当没看见。
姜斌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是一阵激动,收养的“病患”终于可以安排个“工作”了。
姜斌又掏了100块钱给钟爱华,自费教起了他做生意。
钟爱华感觉自己一定是遇着了“贵人”,随手就是好几百的往自个身上花,那能不是贵人嘛。
琉璃厂他是去过的,找了家工艺品店,进了些小巧的挂件,钟爱华这个地毯“摊主”就算开张了。
他可是在四九城混迹了小半年,脸皮都不用锻炼,直接就是正式上岗。
为了方便与老外交流,姜斌还特地做了一套小纸片给老钟带上,也算是个秘密武器,砍价的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还别说,这帮老外是真的有钱,没过几天,老钟就有了进账,这可比捡垃圾体面多了,大大激发了他的热情。
每日穿城而过,都不会让他感到有一点辛苦,这才哪到哪儿,钱的魅力是无穷的。